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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八點替換~今天已經完成五千多字啦,此為房dao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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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蔭長亭,杜元春跟鳳移花和離之後回到城中便听到了轟隆巨響,緊接著人仰馬翻,隨即爆發了一場血腥爭斗,威國公府,泰國公府皆無可避免的卷了進去。

而青陽侯自一開始就表明了態度支持的是楚王,是站在威國公府這邊的,故此,爭斗一爆發便有身著普通百姓衣裳的一隊人馬打上了門來,不問青紅皂白,見人便殺,兩侯府都遭了秧。

鑒于之前利于楚王一邊倒的形勢,青陽侯是擺出了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來的,故此府中並無防備,如此一來便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自己也被砍成了重傷,倒地不起。

這一瞬,他那從龍之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宦海美夢便徹底碎了,能撈回一條命還要感謝他同母的親弟弟勇毅侯。

勇毅侯雖來不及避禍,不得不滯留長安,卻在家中布下了天羅地網,更著令所有家將近日以來加強戒備,如此一番妥帖準備,待那些賊人殺上門來時便被一網打盡,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這邊一塵埃落定便立即去青陽侯打探情況,這一看不要緊,他那老哥哥差一點就死了,忙幫著打退了賊兵,背起青陽侯便退回了勇毅侯府,以此為據,堅守了三日三夜,到了第四日早上,晨光熹微時,外面的喊殺聲才徹底消失了,然而卻仍然無人敢出門上街,長安人心惶惶可見一斑。

有那大膽的,微微敞開門縫往外看,就見街道上都是一灘一灘濃稠的鮮血,五步一傷,十步一尸,空氣中都是散不開的腥味兒,可怖尤甚。

在這等緊繃危險的氣氛下,匆匆又過了三日,這三日之中,官兵來來去去,忙忙碌碌,清理尸體,清洗街道,很快便把清明還給了百姓。

皇權之下,百姓的嗅覺可靈敏的緊,當再次扒開門縫往外看,看到了一片干淨時便知危險徹底解除了,這才陸陸續續的恢復原來的生活,男人們賺錢養家,女人們燒飯看孩子,才幾日光景啊,便又是一副熙熙攘攘太平盛世的模樣。

至于最終是誰問鼎寶座,除了達官顯貴著緊想知道,底層生活的螻蟻們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自過自的小日子。

楚王贏了皇位,得到的卻是一座斷壁殘垣的皇城,四面楚歌的局勢,心中雖恨極那偷了玉璽,在他跟前裝瘋賣傻的齊雲長,可他也拿人家沒辦法,即便想遷怒也不能,齊雲長的外家,曾經的大齊第一世家,開國功臣玉家,早在十多年前便被先皇發落個干淨,男丁全部斬殺,女子皆貶為官妓。

氣歸氣,楚王到底是有心算的,知道為今之計還不是計較齊雲長的時候,該先穩定朝局才是,于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威國公府、泰國公府,以及其余黨羽便都成了新皇的寵臣,這里面自然也少不了青陽侯。

只可惜,這人是個時運不濟的,高官實權都有了,可他卻沒了那個健康的身軀。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回來,青陽侯許是想通了很多事情,還在病中便上表辭官,請求聖上準許他扶柩歸祖地,為老母守孝三年。

楚王本就厭惡他是鳳移花的父親,原本也沒想給他多大的實權,只不過不想寒了人心,這才做出公平的樣子來,見他自己倒是識趣,當下也不挽留,干淨利落的就允了。

將養了半個月,青陽侯能下地走路了,這日午後,他瞧著外面天光明媚,鳥語花香,便讓下人攙扶著出了房門,在回廊盡頭的亭子里坐了下來。

就他自己一個人坐著,安安靜靜的,眼楮盯著某一處,也不知他在看什麼。

不過一會兒,同樣上表辭官,賦閑在家的勇毅侯便過來了,每日這個時候他都是要來看一看自己這唯一的嫡親的大哥的。

「你來了,過來坐,咱們兄弟倆好生說會兒話。」青陽侯笑道。

「大哥今日感覺如何,身上的傷口正開始長新肉,定是發癢了吧。」勇毅侯坐到青陽侯對面道。

「是有些發癢,怪不得呢,原來是開始愈合了。」

如此寒暄了三兩句,兄弟倆便都沉默了下來,都覺得沒什麼話想說的,氣氛一時尷尬。

「大哥,花兒被流放,我不管不問,你可怨我?」

青陽侯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要怨也是怨我自己,醒悟的太晚了。二弟,你怨我嗎?這麼多年了,我寧願把一個不相干的人當親兄弟對待,也不和你交心。」

勇毅侯心知這個不相干的人便是大哥少年時期的好友,如今的威國公,想了想就笑道︰「咱們可是親兄弟,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豈是旁人能比的。」

「是啊,豈是旁人能比的。」青陽侯感激的看著勇毅侯,禁不住感性的道︰「二弟,不怕你笑話,那天我倒在血泊里,我心里還想著他會來救我,可沒想到來的是你,我的親弟弟,我就想啊,原來這才是親兄弟,這麼多年我竟是白活了。」

「既然大哥今日開了這話頭,那弟弟也就敞開來說了,大哥,你是真糊涂啊。」勇毅侯重重嘆了口氣。

「是,我也才發現,原來我是這麼糊涂,到了這把年紀了,才猛然發現什麼才是該重視的,可是已經晚了,你瞧,蔓娘死了,洛水死了,凌兒也死了,剩下個唯一的兒子如今也不知所蹤,活了半輩子,竟把家弄沒了,二弟,我糊涂,我是真糊涂。」青陽侯悔恨的老淚縱橫。

如今除了嘆息還是嘆息,勇毅侯拍了拍青陽侯的手臂道︰「大哥如今意識到自己錯了也還不晚,待咱們出了長安,再想法兒探听花兒的下落吧,這孩子……該是恨咱們的。」

「好,都听二弟的。」青陽侯抹去老淚點頭稱是。

他這輩子也就是如此了,主心骨從來不在自己身上。

卻說杜元春,自忖被大太太揭穿了那層皮她無顏繼續呆下去,為了讓二太太撫養馥姐兒,遂把嫁妝一分為二,一半給她,一半則留給馥姐兒,二太太是個貪財的,心中雖懷疑馥姐兒的血統,可看在杜元春乖覺的份上便把想問的話吞了回去,再說,她素日也是真疼馥姐兒,遂就這麼半推半就養下了,左右養這麼個女孩吃的也不是她的銀子,她並不吃虧。

而杜元春自己呢,收拾了細軟,帶著蘭翠自然是投奔了關青岳。

事實上,自鳳移花被關之後,他便遞了話給她,說什麼他還愛她,還要她,若她不嫌棄,他便為她買一座宅子養下她,就此和和美美的在一起,雖不能給予名分,卻也完成了當初的誓言。

泰國公府的老太太已仙去了,她和娘家嫡母嫡妹又不合,她若回娘家居住便得看她們的臉色過日子,驕傲如她,能在任何人跟前低三下四,唯獨杜意濃母女不行。

如此,她不得不從了他。

何況,就算他不來找她,她自己也是要找過去的。

名聲,地位,現如今她什麼都沒有了,光腳的還怕那穿鞋的不成。

她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想把她當外室養起來,外室就外室她也不在乎了,只是卻要隱姓埋名,她不能讓馥姐兒有一個當外室的母親,即便這個母親已經和她的父親和離了也不成。

而這也正是關青岳想到的,他能養個外室,卻不能養杜元春做外室,無論如何她都還佔著泰國公府大小姐的名分,兩個貌合神離的想到一起去了,一拍即合,就在長安大亂的那日,杜元春將計就計,讓自己「失蹤了」,就此賢德坊胡同,一座兩進的小宅子里多了個叫春娘的陌生夫人。

待長安之亂平息之後,關青岳就迫不及待的來了春娘這里。

他滿心里想的該是相見歡,可實際上卻是相對兩無言,甚至各自的眼楮里都潛藏了雜質,她恨他卻極力隱瞞,曲意逢迎著,他終于將這個初戀情人收入囊中,攀折下了這朵高傲的牡丹花,可心情卻不復當初,這個女人已不貞了,她髒了。

當偷情的氛圍消失,他甚至都不想要她,只覺索然無味。

「世子爺,請用茶。」蘭翠的到來打破了臥房中的沉默,春娘驀地反應過來,忙道︰「我來伺候世子爺,你先下去。」

「是。」

背對著關青岳,杜元春定了定神,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嫵媚柔和,轉過身時臉上便掛上了一抹笑,語如春風,「表哥,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

「是啊,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他覺得他還是喜愛她的,只是沒有了激情。

「表哥,用茶吧。」

「你放在一邊吧,我還不渴。」他打了個哈欠,道︰「夜深了,睡吧。」

語氣平緩,竟然沒有要她的欲,望。

杜元春臉上的笑僵住了,過了片刻才「嗯」了一聲,上前去幫他月兌鞋月兌襪,服侍他躺下,像個盡職盡責的大丫頭。

是誰導致她終生不孕?是誰算計她嫁給鳳移花,給鳳移花戴綠帽子?

他不解釋,她也不問,任由一個個的毒瘡長在兩人身上,遲早有一日毒發身亡。

發生的已經發生了,那些傷害已經入了心,而今他們還能同床共枕,卻都知道已然異夢。

可為何還要在一起?

因為都不甘心。

她,是他曾經想娶的妻子,可家族逼迫不得不舍棄;他,是她少女時的夢,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她以為這天下誰都能傷害她,唯獨他不會,可事實證明,他傷了她,重重的傷害,永難磨滅,于是她恨,于是她無論如何都要回到他的身邊,是報仇還是就這麼湊合著過下去她在觀望,在掙扎。

「表哥。」

隔著薄薄的涼衫,她輕輕的撫弄他的胸膛,微吐香情。

「這幾日太累了,改日吧。」關青岳拍拍她的手背,背過身去,閉目沉睡。

她望著他寬厚的背發證,隨即捏緊了拳頭,雙目啐了毒汁。

她們主僕才剛搬來不久,還不曾買小丫頭,故此這兩日所有的活計全都是蘭翠在做,想著屋里的主子完事之後必然會沐浴,她便去廚下燒熱水。

這只是兩進的院子,和之前她們居住的迎春院差遠了,廚房更不用說了,除了狹小之外,桌案牆壁上還有陳年的油垢,一進來就能聞到一股兒說不清道不明的霉味兒。

她之前可是做大丫頭的,只在主子跟前端茶遞水,何曾做過這樣的粗活自是抱怨不已。

抱怨歸抱怨,她還是任命的刷鍋,倒水,點火,燒柴。

「蘭翠姑娘,燒水呢,我來幫你如何?」關晏不知何時悄悄的模了進來,冷不丁一開口嚇了蘭翠一跳。

「你想嚇死人啊。」蘭翠瞪了他一眼。

關晏嘿嘿一陣笑,看起來很和氣,但他吐出來的話卻令蘭翠警覺起來。

「蘭翠姑娘可還記得那次在山上你砸我腦袋的事兒?」

「若非你對我動手動腳的,我會拿石頭砸你嗎,你是活該。」蘭翠悄悄撿起一根長木頭攥在手心里,狀似無意的道︰「我在做活,不好和你說話,你快出去吧,仔細被煙氣燻著。」

「我不怕燻,不如我和你一起燒啊。」關晏上前一步,猛的張手欲抱,還沒模著蘭翠的衣角就被她一回木棍擋了回來。

「你給我滾,狗改不了吃|屎!」蘭翠冷罵。

「臭娘們,別給你臉你不要臉。」關晏也冷下了臉,「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滾進來。」

「得令。」

兩聲不正經的嬉笑,半掩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便進來兩個歪瓜裂棗樣兒的小廝,蘭翠大吃一驚,忙道︰「你要做什麼,主……」她剛要大叫,便被其中一個小廝猛的撲上來一把捂住了嘴。

「蘭翠姑娘別叫,我們哥仨今夜定叫你欲|仙欲|死。」

蘭翠快急紅了眼,抬腿就踢,另外一個小廝當即一把抱住,笑道︰「蘭翠姑娘別急啊,長夜漫漫,咱們有的玩。」

關晏冷笑道︰「臭娘們,上次吃了你的虧,知道你的厲害,這次自然要多叫上兩個人。小賤蹄子,三個人伺候你,這下可滿意了吧。你們還等什麼,給小爺我把她的嘴堵上,衣衫扒了,今兒晚上我非得讓她知道知道小爺我的厲害不可。」

「都听大哥的。」

這倆小廝非常听話,一個拿早準備好的粗布塞嘴,一個就動手扯爛衣裙,蘭翠嗚嗚大叫,淚落兩旁,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皮子可真白啊。」兩個長相丑陋的小廝舌忝著嘴道。

「這可還是雛兒呢。」關晏狠捏了蘭翠的臉蛋幾下,還是覺得她亂踢亂動掃興,皺著眉道︰「把這臭娘們綁在椅子上,你們不知道她的厲害,潑辣著呢。」

「這屋里可沒椅子。」一個小廝道。

「我有法子,保準比綁在椅子上還好。」說罷,便將蘭翠的裙子撕成條狀,將她的身子對折,兩條腿駕到頭頂上,綁的蘭翠動彈不得,兩眼淚流。

關晏嘿嘿大笑,道︰「這個捆法好,還是你小子有主意。」

蘭翠受辱恨不得咬舌自盡,可她的嘴被塞的鼓脹,想死也死不了,心下已明,今夜她是在劫難逃。

「叫你一聲蘭翠姑娘是看得起你,你卻拿喬作勢起來,真當自己是什麼名門小姐了?。」關晏掐了一把蘭翠的臉,「現在你主子還得靠我主子養活,你也就等于是我養著的,往後你若好好听話還有你的好日子過,要不然,小爺有的是辦法弄死你。」

「嗚嗚……」蘭翠哭著搖頭,狠命掙扎卻無濟于事。

當第二天天亮杜元春找到廚房,當她看見蘭翠的死狀,「哇」的一聲就大哭了出來,恨的渾身發抖,如被雷擊,心中莫名寒冷,隱約知道自己的下場也不會好了,頓時面若死灰,哭完她卻又笑了,笑聲遠揚天外,癲狂如魔。

大雍七年,秋,雍王統一全國,是為雍正帝,定年號為長安,取長治久安之意。

大雍八年,春,鷹王鳳移花攜愛妻出游揚州,玉氏貌嬌媚豐艷,性柔婉多情,時而有奇思妙想,忽一日要逛青樓楚館,鷹王寵妻至深,允之。

揚州自古繁華,美女如雲,乃是男子的**窟,大婦厭之甚深,避之唯恐不及,然玉氏卻攜夫通往,奇也怪也。

萬花樓乃揚州第一青樓,其有一花魁,貌清麗絕倫,性清高傲慢,為萬人追逐,一曲一歌一舞收獲紅綃玉搔頭無數。

這一日鷹王攜愛妻離去之後,該花魁淚流滿面,自語道︰「那年逢老道士批命,言我天命富貴不吃苦。」花魁撫弄自己身上所穿男人們贈送的名貴錦緞,呵呵一笑,「果真我從沒吃過苦,我怎能讓自己襤褸如乞丐?」

「鳳移花,我的夫君……」

言罷,從二樓墜下,觸地,腦漿崩裂而亡。

得知了杜元春的死訊,鳳移花沉默了幾天又恢復如初。

時光如梭,不知不覺就和鳳移花攜手度過了白頭,在他死的那一天夜里他忽的容光煥發,他問她,「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已是滿頭白發的玉嬌娘笑著答,「對。」

鳳移花滿足的溘然長逝。

——

院子里的桃花開了,兩個小孫子在樹下挖蟲子,躺在搖椅上的玉嬌娘又想起那夜的回答,虞美人想,她永遠都不會告訴他,她從來只當此生是一場戲,在這場戲里,她愛他這毋庸置疑,從一開始的假到她入戲後的真假難辨,再到相濡以沫後的真。可當她死去的時候,月兌了玉嬌娘這層軀殼,她就能回家了吧。

要回家了啊……

桃花紛落了滿頭白發,搖椅上的老嫗笑著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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