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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葫蘆瓢舂出了一碗大米,只這一碗夠誰吃的。

姚宴又看向提著黑面進廚房的朱氏,忍不住問道︰「晚飯就吃這些?」那袋子黑面夠家里大大小小十三口人吃的?

朱氏忙道︰「摻了麥麩就夠了,再煮上一鍋豆渣飯。」

麥麩?!那不是小麥皮嗎,不是喂豬的嗎?小時候家里養豬,姚宴對這種麥麩記憶深刻,因為家里的豬養大了賣掉是為了給她交學費。

「所以昨晚上你們吃的饅頭也是摻了麥麩的?」昨晚上她第一次在祝家吃飯,被豆飯噎的難受,而且當時屋里的光線有些昏暗,她只管假裝高冷的低頭吃飯並沒有看同桌的其他人,祝家人更不可能拿這種摻了麥麩的饅頭讓給她吃,沒想到祝家人吃的是這樣的饅頭,卻還要給她吃白米飯。

姚宴一時心情復雜。

朱氏並不敢盯著姚宴的臉看,她只討好的笑笑又拿了斧頭在院子里劈柴,也不敢和姚宴說話。

姚宴在這一刻迫切的想要賺錢,于是她對朱氏道︰「我去山里轉轉。」

朱氏嚇壞了,忙磕磕巴巴道︰「大嫂你、你要去山里?」

姚宴「嗯」了一聲就要往外走,朱氏趕忙攔在前頭,「大嫂,山里危險,有狼有大蟲,您、您可不能去啊。」

姚宴頓住,一想就懊惱起來。

現在是古代社會,周圍都是野生森林,很多動物都沒有被人抓捕絕跡,的確很危險,而且姚胭兒的身體很嬌弱,要是真遇上狼她妥妥的會葬身狼月復。

可她又迫切的想要賺錢,想了想道︰「我等大郎回來讓他陪著我去。」

她圍觀過祝君行和司徒家那兩個常隨的打斗,祝君行的身手很不錯,有他陪著應該會好些。

這也是沒辦法了,為了錢只能鋌而走險。

朱氏一听緊張的面皮放松下來,嘿笑兩聲又去劈柴。

姚宴道︰「天色不算早了,你去準備做飯,我來劈柴,嗯,我就是想劈著玩玩。」

姚宴也沒給朱氏說話的機會,從她手里奪過斧頭就揮舞起來。

朱氏呆呆的看著姚宴兩手握住斧柄,費力的舉起劈下,木頭歪倒,上面只有淺淺一道痕跡,可是姚宴並不放棄,重新扶好木頭,再次舉斧劈砍,木頭上依舊只有淺淺的痕跡,很快姚宴額頭上見汗,握著斧柄的雙手開始顫抖,朱氏蠕動了一下嘴唇,「大、大嫂,還是我來吧。」

姚宴笑著搖搖頭,抹一把額上的汗,繼續劈砍,「我覺得這個游戲很好玩,你讓我自己玩會兒,你做飯去吧。」

可是明明你的胳膊都在抖……朱氏卻不敢反駁姚宴,一步三回頭的往廚房走去,很是不放心。

太陽下山的時候,朱氏蒸好了豆飯,葛氏母女三個這才回來,此時姚宴正抱著團姐兒在桃樹下哄,抬頭見她手里端著個竹編的笸籮,笸籮里頭放著彩線荷包就笑了,「呦,葛氏你可算知道回來了,你有個狗鼻子吧,知道朱氏把飯做好了你顛顛的回來了。」

這時候朱氏正在菜地里拿著刀割韭菜,聞言頭都沒敢抬。

葛氏瞥了慫貨朱氏一眼,笑盈盈的道︰「大嫂,我可也沒閑著,你瞧瞧,針線就沒離過手。」

葛氏把自己做好的精致荷包給姚宴甩了甩。

姚宴輕輕一挑眉,「那你賣荷包的錢是公用的?」

葛氏訕笑,灰溜溜的想往自己屋里鑽,這時姚宴說話了,「我今天又是舂米又是劈柴的,我都干了,你還想白吃飯?」

葛氏一點不信姚宴說的,陰陽怪氣的道︰「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甭管太陽從哪邊出來,朱氏做了飯,你炒菜去。」

「昨天晚飯可是我做的。」

姚宴冷笑,「那一大缸的水還是朱氏挑的呢,朱氏今天還推了面,你一天到晚干什麼了?只管自己繡荷包賺私房錢去了吧。」

葛氏往堂屋努嘴,「大嫂可別只說我,娘和小姑子不還是一樣。我還做做飯呢,她們一天到晚窩在屋里不出來。」

這時祝錢氏猛的推門出來了,開口就罵︰「你個懶婆娘,喪良心的,連我你都敢攀扯,我看你是欠收拾。」

說著祝錢氏月兌下鞋就往葛氏頭上砸,葛氏連忙躲開,拽著自己的倆閨女就往屋里跑。

姚宴笑眯眯的看了一場婆母打兒媳婦,轉腳就回了屋,把睡著的團姐兒放下後就進了廚房。

她有點想吃韭菜炒雞蛋了,可進了廚房她才發現,要油沒油,要蛋沒蛋,連鹽都沒有。

朱氏抱著韭菜進來忙道︰「大嫂,廚房腌,您快出去歇著。」

姚宴沒理她,而是指著空空的灶台道︰「油鹽呢?」祝家這麼個情況,她都不指望有醬油醋了,可總不能連油鹽都沒有。

「在娘屋里鎖著。」朱氏訥訥低著頭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洗韭菜吧,我去問她要。」

祝錢氏住的那屋里,祝紅梅透過窗戶縫看見姚宴來了忙道︰「娘,你快點,她來了。」

祝錢氏正在往碗里倒豬油,聞言一咕嘟多倒了一勺子,頓時心疼的呼氣,想要再倒回油罐里去,這時姚宴開始踹門了,   三下,「把油鹽拿出來。」

祝錢氏手一抖頓時撒在了油罐外頭,祝錢氏心疼壞了,伸著舌頭舌忝了兩下,祝紅梅看著自己娘那個樣兒面露嫌棄,「趕緊送她手里去,今兒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錯了盡向著朱氏,哼。」

祝錢氏急忙把油罐放到櫥櫃里,打開門就把盛油鹽的兩只陶碗交到了姚宴手里,「給,拿去。」

姚宴一腳絆住門不讓祝錢氏關,「給我兩個雞蛋。」

祝錢氏一下急眼了,心里暗罵,小賤人,你還有臉要雞蛋吃,吃|屎去吧,嘴上卻道︰「雞蛋都得賣錢,誰都不能吃。」

「我偏要吃,你不給我,我就進去自己找。」姚宴瞪了祝錢氏一眼,神色傲慢,盛氣凌人。

祝紅梅被姚宴打的有點怕她,扯著嗓子喊︰「給她給她,趕緊給了她,讓她走!」

祝錢氏頓時想起姚宴發瘋的時候了,她拿著鐮刀,眼神狠戾的樣子,仿佛真要殺人似的,祝錢氏吞咽了一口口水,忙道︰「我給你拿,給你拿。」

姚宴月復內冷笑,臉上卻仍然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眼楮往祝紅梅那里瞥,驀地瞥見了落在炕頭上的一點雞蛋殼,姚宴看在心里沒有節外生枝,嘴上卻道︰「給我拿五個,十多口人吃飯,兩個雞蛋塞牙縫都不夠。」

「剛才不是要兩個?」祝錢氏一臉肉痛的看著自己那一籃子寶貝蛋,遲遲不願動手。

姚宴抬腳就往屋里走,祝錢氏慌忙道︰「你站住,五個就五個。」

話落,祝錢氏連忙抓了五個往姚宴懷里送,姚宴用胳膊兜住,「哼」了祝錢氏母女一聲才掉頭走了。

祝錢氏氣的拍桌,祝紅梅目色陰沉。

姚宴拿了雞蛋交給朱氏,讓朱氏把雞蛋摻雜到炒韭菜里,五個雞蛋打進去堪堪夠兩碗菜。

飯菜做好的時候在村里祠堂教書的祝君石先回來了,天色將暗未暗時,早上一塊出門的祝大福父子三人才一塊回來,祝君行竟還把在山上救的那個男人背了回來。

姚宴一看就氣的跳腳,抱著孩子上前就罵︰「你傻不愣登的,把這累贅背回來做什麼,趕緊給我扔外面去。」

祝君行瞪了姚宴一眼,轉頭和祝大福說話,「爹,你看今晚上讓紅梅住你們炕上吧,讓景兄住紅梅那屋。」

「行。」

「什麼髒的臭的就往我那屋送,我不同意。」祝紅梅站在門口氣憤的嚷嚷。

「紅梅,不得無禮。這里沒你的事兒,跟你娘回屋。」

祝大福怒斥了一聲,隨後跟楚秉鏡賠罪,「小女無狀,萬望海涵。」

楚秉鏡笑道︰「的確是我叨擾了。」

院子里黑咕隆咚的,祝紅梅也看不見楚秉鏡的相貌穿著,她只知道自己的屋子被臭男人佔了,氣的淌眼抹淚,跺腳不依。

祝君行沒管祝紅梅,背著楚秉鏡就進了屋。

姚宴沒跟,反倒使喚朱氏道︰「收拾桌子,吃飯!」

「哎。」朱氏忙應聲。

一頓飯吃的氣氛沉悶,飯罷,姚宴把祝君行拽回東廂就問︰「你怎麼把他背家里來了?」

「人家醫館晚上不收病人,救人救到底,我就把他背回來了,景兄知恩圖報,給,銀子。」

祝君行把從姚宴包袱里拿走的銀子又還給了姚宴。

見了銀子姚宴的臉色好看了點,卻又瞪他,「他那種穿戴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卻被人刺傷躺在野林子里,誰知道是仇殺還是兄弟鬩牆,這樣的人你怎麼敢就往家里背,傻了吧唧的。」

祝君行很高興姚宴會為祝家考慮了,就笑著道︰「還是那句話,救人救到底,再說,景兄一看就是光明磊落的人。」

姚宴呵呵了,撇嘴道︰「說不定連姓氏都是假的呢,還光明磊落?傻蛋一個。」

但是人已經背回來了,姚宴品著祝君行的尿性也不會撒手不管,于是撇開這件事另起了話頭,「你何時有空?」

「你要做什麼?」祝君行一下繃緊了身軀,警惕的看著姚宴。

「做什麼那麼防著我,我還能干什麼壞事不成,我想上山尋花養來賣錢。」姚宴一指桌子上的天逸荷,「瞧見沒,這是極品蘭花,文人墨客極喜歡的一種花卉,你可是親眼看著我在山里挖出來的,你有空再陪我上山找找。我是受夠了現在的生活,我要賺錢,你瞧瞧我的手。」

姚宴嬌蠻的攤開自己磨出水泡的手給祝君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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