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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鐘承止留在宮里和孫煦說了很多事,也商量了很多事。例如對孫煦細致介紹了一下陰府,說了一下幽冥八大門派如今的情況,整個陰陽兩屆暗面的格局。鐘承止也向孫煦討問了如今朝堂上的局面,還有重家這幾十年來與皇家的關系。這些陽間情況是鐘承止不太知道的。同時也商量了很多事,例如表面不做任何變動,新科狀元身份依然。狀元作為殿試第一甲第一名本就直接授官翰林院修撰,從六品,有需時做個欽差已足夠。

聊到當日夜已深,于是鐘承止未回重府,留宿宮中。

重涵在家里等著鐘承止回來直到深夜,結果只接到了鐘狀元留宿宮中的消息。

次日,依然進行著殿試發榜後的各種禮儀。

新科進士在狀元的帶領下上表謝恩。之後又前往孔廟,行釋菜禮祭孔。如此忙了一天,鐘承止一直都在新科進士的隊伍最前方,而重涵只能遠遠看著,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祭孔後,鐘承止又去了一趟宮里,直至深夜才回到重府。但重涵並不知道,以為鐘承止依然留宿宮中。

而再次日,朝考。

重涵又是天沒亮就要起床入宮做文章。渾渾噩噩地寫完朝考,和李章明幾人走在出宮路上。

李章明看著一臉沒睡好的重涵︰「你怎越來越沒精神了,承止說什麼了?」

「他根本就沒回家,一直在宮里,昨日祭孔又根本沒能說上話。」重涵的煩亂已經溢于言表。

「……」

三人看著這個幾乎完全不認識的重涵面面相覷,但對象是鐘承止……都有愛莫能助的感覺。

「今日他說不定就回去了。」李章明只能如此回答。

「宮里住那麼好,還回去干什麼?!重府有什麼好的!」

一個新科進士,即便是狀元,居然可以留宿宮中,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

「皇上找承止何事?」張海雲听說後早就奇怪了。

「人都沒回來!我怎麼知道!」

「……」

幾人發現重涵已經是說什麼都要吼了,韓玉過去摟上重涵的肩膀︰

「咳……涵兒,其實你這心情我頗為了解。想我等了繁斐兩年呢,你這才兩天。」

重涵看了一眼韓玉,對這家伙有點發不起脾氣,小聲了一點︰

「他要是繁斐就好了,我早把他贖回家里了。爹再怎反對也無用,我找娘那邊也要贖回去。」

「你還能找娘那邊,我都沒有可以找的,你給我想個法兒啊。」

「……」

說到了韓玉的傷心事,于是李章明和張海雲就變成對著兩個讓人頭痛的家伙。

成年之交,十七八|九。如不遇事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遇到事兒才發現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依然還在長輩的籠罩之下,月兌掉外衣,一無所有。

被韓玉憂郁加成的重涵回到重府,魏老上來說︰「老爺和要二少爺過去書房。」

重涵去到書房,重綏溫稍微問了幾句朝考,便指著桌上一堆禮書說道︰

「涵兒你在外說鐘承止是重家義子?」

「……」這茬重涵早忘了,一時語塞,然後回道︰「承止救我一命,孩兒視他為兄弟。」

「……」重綏溫對自己莫名其妙成了鐘承止義父有點無語︰

「也無礙,這堆禮書,都是媒婆來問名的,有你的也有給鐘承止的。你們自己看看有沒中意的,多是昨日宴上見過的。」

「……」重涵看了一眼厚厚的那堆禮書︰「……孩兒還不想成親。」

重綏溫抬頭看著重涵︰「你不想,人家鐘承止呢。你把這些拿去給他,他若有中意的,我們重家給他辦了這親事。也算是給你報恩。」

「承止他……也不想。」

「你又知?他給你說的?還是你們自己想的?拿去給他,免得說我們重府壞了新科狀元的姻緣。」重綏溫非是不知自己兒子和鐘承止關系︰

「涵兒,鐘承止不是你能把捏住的人。你早點斷了這念想為好,自己也看看禮書里有沒中意的姑娘。」

「……」

重綏溫並不強硬,重涵無可反駁,只能抱著一堆禮書回了房,關上門,靠在門上,眼楮又紅了。

但他一絲也不想哭出來,把那堆紅色的禮書往床上一放。床頭還有那日看杏榜之前鐘承止給他的杏花斷枝,早已凋謝得只剩一根禿禿的樹枝。

重涵往床上一撲,把自己頭深深地埋進枕頭里,又想起了鐘承止救他受傷第二日趴在枕頭上的樣子……

下人在門口敲門︰「二少爺,吃飯了。」

「不想吃。」

「那奴才放在門口,二少爺餓了自己拿著吃。」

……

門口又響起了敲門聲。

「我說了不想吃了!別煩我!」

「……那我走了哦。」

重涵猛地一抬頭。

響起的是鐘承止的聲音。

重涵馬上從床上跳下來,差點被落到地上的禮書滑倒,站穩,快速地去開房門。

門外灑進陽光。

鐘承止逆著光的微笑面容,依然是如沐雨春風,溫婉動人,被陽光勾勒著一圈柔和的金圈。

重涵一把撲上去抱住,又沒出息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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