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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帝的書房,顧直站在下面等著皇帝批示奏折,今天御書房的氣氛有點奇怪,看著身邊的徐元直,還是板著臉一副不高興地樣子,放在案上的自鳴鐘還是不緊不慢的轉著,顧直又說不上來哪里有問題。但是感覺就是這麼奇怪,顧直的心里毛毛的,有種大事要發生的感覺。

「很好,必行辦事越發的穩妥起來。」皇帝抬起頭看看站在下面的顧直,忽然想起什麼,對著身邊的內侍說︰「怎麼不給顧必行搬一把椅子?」皇帝跟前沒自己坐的份兒啊,顧直听著皇帝的話,心里一動,卻沒辦法從皇帝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在皇帝跟前也就是內閣成員和幾位大學士有資格能坐下來,顧直可是沒有那個殊榮的,本來皇帝批示了刑部遞上去秋決犯人的名單,顧直拿去,就可以告退了,誰知皇帝卻忽然叫人給自己搬椅子。難道是還有什麼事情?顧直在腦子里面飛快的轉個圈,沒有什麼事情啊,皇上這是要說什麼呢?

正想著就見著小太監搬著個椅子來,忙著謝了,皇帝好像是看出來顧直心里的疑惑,笑著一擺手︰「你只管安心的坐著,朕一向是寬厚待下,唯才是舉,能為朝廷忠心辦事的不管年資,出身都要重用,你是狀元出身,在地方上辦事得利,到了京城也是任勞任怨。現在也沒听見什麼訴訟不平,判案官員**的事情了。你這樣一心為朝廷辦事的,朕自然要重用,那些辜負聖恩的——」皇帝眼神忽然變得冷冽起來,掃視下在場的眾人,徐元直依舊是坐在那里穩穩當當,仿佛是已經睡著了。但是徐鶴卻是臉色明顯的一變,內閣剩下的幾位,也是各有神色。但是這些變化只是一瞬間,很快的大家就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一陣腳步聲響起,就見著簾子一掀,先進來個小太監,他身後跟著個穿著便裝的人進來,那個人看起來三十上下,低著頭,青衣小帽看不清長相。這個時候賈雨村忽然不易察覺的抖了下袖子,顧直看向徐鶴,剛才還是挺胸疊肚,一身傲氣的徐鶴,臉色變得蠟黃。

「徐鶴,那件案子你查的可有眉目了?是什麼結果?」皇帝眼光掃過去,徐鶴忙著站起來,可能是站起來的太著急了,沉重的紫檀椅子發出刺啦一聲,和地面上的金磚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這已經是算是在御前失儀了,徐元直灰白的眉毛擰起來,不滿的哼一聲。顧直心里好笑,這位徐閣老不知道是真糊涂呢,還是拿著宰相氣度呢。不過這位老先生是聖人弟子,一向是看不上徐鶴這樣靠著私人關系爬上來的,尤其是徐鶴這個武夫。

「回皇上的話,那個案子,臣已經查清了,這是案情的詳細情況,請皇上過目。這個案子是賈寶玉因為賭錢輸了,勾結著宮內的內侍偷竊罷了。這個賈寶玉是榮國府的子弟,因為寧國府賈珍引誘著子弟們聚賭,這個賈寶玉輸了不少的錢,又不敢和父母說明,他被追債不過,才鋌而走險。賈寶玉已經招認了還有跟著賈寶玉內外勾結的朱震也招認了,他們還算是沒徹底昏聵,只拿了一些不怎麼起眼的東西。里面人犯的口供畫押都在。不過臣有個不情之請,那個賈寶玉是一時糊涂,還請皇上念在榮國公當年的功勞份上寬恕了賈寶玉。」按著法度,偷竊宮中東西是要被流放三千的,徐鶴一副老好人的嘴臉,在皇帝跟前為賈寶玉討情了。

顧直現在已經明白了,以前種下的種子生個發芽,終于要長成參天大樹了,只是這個徐鶴還在這里不知死活呢。

「哦,原來是這樣!那個賈寶玉是不是當初含玉而誕的,听說榮國府的老太太很是疼愛這個孫子。他的文章,朕還看過呢,很有些離塵出世的味道。怎麼他這樣的人也沾染上了賭博的惡習了?怎麼朕看大理寺都察院刑部聯名送上來的折子,賈珍聚賭的名單里面沒有賈寶玉呢?」皇帝斜眼看了下徐鶴,不緊不慢的擺弄著一個精致的白玉鎮紙。

听著皇帝的問話,徐鶴臉色一僵,額頭上開始細細的滲出來汗珠。就在徐鶴支支吾吾的時候,顧直悄悄斜眼看著賈雨村的表情。以前和賈雨村沒多少的交集,就算是見面也多是公務上的事情,顧直年輕資歷淺,賈雨村平步青雲,仕途順暢,就算是一起上早朝,顧直和賈雨村也離著老遠呢。

這是顧直第一次在皇帝跟前這樣仔細的觀察這位官場上的新貴。雷鳴遠那些話的浮現在顧直的腦海里,這個賈雨村是太子和徐鶴聯絡人,眼看著皇帝對著徐鶴發難,徐鶴這個人色厲內荏,有酒膽沒飯量,等一下若是徐鶴當著眾人把什麼都招認出來,不知道賈雨村是個什麼反應。

「這個,這個,大概是賈珍顧忌著都是賈家子孫,不想牽扯自家人罷了。其實賭錢那樣的事情的,也沒有誰天天都一個地方賭錢的。或者是哪個賈寶玉運氣不好,一上場就輸了,他膽子小,也不敢再玩了,後來逼著還錢,就只能出此下策了。」徐鶴再也沒了倨傲的態度,口齒越來越不清楚了。

「既然賈珍顧念著一家的情怎麼還要對著賈寶玉追債?你也說了他膽子小,怎麼又敢勾結宮中的內侍偷竊皇後寢宮的東西呢?」皇帝步步緊逼,好整以暇的看著徐鶴被逼進了角落里面。「這個,是臣疏忽了。這就回去再仔細審問清楚。」徐鶴一下子跪在地上,表示是自己工作不仔細。

「錯了,既然是賈寶玉偷的金杯,那麼失竊的金杯可尋回來了?叫你查的失竊金杯的來歷你查清楚了?」皇帝根本不看跪在地上的徐鶴,依舊是不緊不慢的發問。

「那個金杯已經被融掉了,至于來歷,那是民間的東西已經不能考證了——」徐鶴的話沒完,賈雨村忽然站起來,對著皇帝朗聲道︰「請皇上問徐鶴欺君之罪!」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盯著賈雨村。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顛覆了顧直幾十年的認識,原來人心竟然能險惡如此,人性可以如此叫人害怕。賈雨村站出來告發了徐鶴,說徐鶴親自到自己的府上軟硬兼施威逼利誘,說榮國府也是百年公侯府邸,算起來肯定是家底豐厚,不如趁著賈寶玉的事情狠狠地敲上一筆。賈雨村和賈家算是有點關系,就叫賈雨村到賈家去說,要三十萬銀子,就能立刻把賈寶玉放出來。

「皇上,臣這些日子神思恍惚,內心不安。賈家的老太太心疼孫兒,已經是亂了方寸,不管不顧的籌集了三十萬銀子送到了徐鶴手上。誰知徐鶴竟然翻臉不認賬,不僅收了人家的錢還要致人家于死地,我當初也是被脅迫的!徐鶴說那些金杯是關系一件大案的物證,說弄不好連著我也要被牽連進去。臣實在是害怕,就按著徐鶴的話,做了偽證,其實那個東西是甄應嘉的舊物。當初賈政藏匿了甄家的財務,後來害怕全都交出來,臣見著那些金杯精致可愛,就叫戶部折價,用銀子買下來。」說著賈雨村拿出來個收據,早有太監拿過去放在皇帝眼前。

皇帝看果然是戶部的畫押,上面寫著某年某月,甄應嘉抄沒家產作價若干銀子,現銀收訖。底下是戶部堂官和賈雨村的畫押。

徐鶴吃驚的看著賈雨村,就像是看著個鬼一樣,他直愣愣的盯著賈雨村,半晌好像是明白過來,頓時發出一聲尖利的嚎叫聲︰「啊———,你這個小人,皇上我是被陷害的!是賈雨村先來找我,說賈家願意出三十萬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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