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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霍綰君的一聲驚嘆,讓霍嬗的心從慌亂中平復。

天色已晚,霍嬗等人走的這條路離李真人的府邸頗近,眾人商議了一番,不如去李真人的府邸借宿一晚。

一路上,霍綰君打起火把,和小師兄在前面帶路,那些法術,師兄們都不允許在師門以外展示。

霍嬗說起了在山腳下的驚慌,霍綰君有些模不著頭腦,她布下的陣十分簡單,只是因為一時沒有想起解陣,並不能將哥哥等人嚇成這樣。

小師兄有些不好意思地別了別頭。

到了李真人的府邸門前,以往安靜院子,掛滿了紅色的燈籠。

二師兄背著手,青色的衣衫在風中微微抖動,笑嘻嘻地道︰「就知道今日有貴客前來,大師兄已經命我備下飯菜和熱水。」

霍綰君驚訝地看了看二師兄和小師兄,竟然忘了道謝。

二師兄也並不在意,在紅色的燈籠下,微微地笑了笑,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些許血色。

小師兄一模頭,忍不住問︰「二師兄是不是你在小師妹的陣法上加了禁制?」

「那里那里,我不過是去檢查一番小師妹的功課,順便留下客,就不用謝了,」二師兄對著霍綰君殺人的眼神,一點歉疚之情都欠奉。

三個師兄里面,最刺激人的就是二師兄了。

看著二師兄蒼白的臉,墨黑的眼瞳,雪白的牙齒,殷紅的唇,霍綰君拽著哥哥扭頭就走了,再多說一句話,她真的會忍不住要打人。

這個夜晚,霍嬗過得驚心動魄。

前半夜被野獸驚嚇,後半夜被妹妹驚嚇。

看著妹妹光禿禿的寢居,听著妹妹每天的功課,看著妹妹明顯抽高的身板,變漂亮的臉蛋,還有偷偷表演的那些小術法,霍嬗覺得眼前像是站著另外一個人,這個人也叫霍綰君。

驚嚇過度的霍嬗,被二師兄灌了幾杯梨花樹下藏著的酒就睡了。

「二師兄,你這般對我哥哥做什麼?他還小呢!」霍綰君等眾人都散了,才對著二師兄發脾氣。

這是她來到終南山第一次發作。

「喲,師兄還以為你會繼續忍下去呢,看樣子,家人是你的逆鱗,怪不得小師弟非要做你的家人,」二師兄懶懶散散地道。

「二師兄,你若是不喜歡我,可以收拾我,為何要為難我哥哥?」霍綰君繼續表明立場。

一雙小手氣憤地在木桌上捶了捶,木桌發出了嘰嘰呀呀的叫聲。

二師兄的眉毛挑了挑,「你的力氣再大,也大不過我的符咒,師兄只不過是想試試你哥哥的膽識,畢竟身為驃騎將軍的兒子,有多少能耐,能不能扛得下太乙觀的監造,我得幫助大師兄把把關。」

「結果呢?」霍綰君覺得不止這些,但也知道二師兄能夠解釋這些已經不錯。

「雖然遠不如他的父親,但也還算是個人物,若是不滿意,我也不會盛情招待,實話告訴你,師父將會在太乙觀飛升,大師兄也會跟著投胎轉世,今後太乙觀將會由我主管,你說我能不關心嗎?」

霍綰君的腮幫子鼓了鼓。

二師兄笑著擰了擰霍綰君的臉頰,「雖然漂亮了,但是沒有以前好玩了,記住,師門的事不準外傳。」

說罷,大搖大擺地走了。

留下霍綰君風中獨立,過了會,小師兄起夜,揉著眼楮問︰「師妹,你在那里練什麼功?」

霍嬗得到了大師兄的圖紙和點撥,與下屬的長丞、丞等都見了面,立了威。

眾人都知道他沒怎麼在官場打過滾,都不太服這個皇上的寵兒,明面上從不給他半點難看,暗地里使絆子,或者欺瞞于他的人很多。

對于這些成人世界的伎倆,霍嬗花了不少時間去領悟。

起初,他會憤憤不平,抱怨發火,但是這些一點用處都沒有,屬吏們都覺得霍嬗不過是個擺設,是皇上給驃騎將軍後人的關愛,才讓霍嬗坐在了這個位置之上。他們都按照各自的想法自行做事。

霍綰君有小師兄幫著竊听消息,知道了哥哥的難處,也十分著急。

太乙觀的建造並非易事,上上下下幾萬人,若是出了點紕漏,霍嬗的前程就會折在這里。

更何況,霍嬗也給她說了,他要通過管束這些人,從而學會如何帶兵。

屬官們都不敬重自個的上官,連上令無法下行,何談其他?

霍綰君又不知道如何幫助霍嬗,只好寫了封信給史皇孫。

史皇孫並沒有回信,霍綰君等的焦慮,沒有心思解陣布陣,坐臥不安,小師兄看在眼里,就去折騰霍嬗手下的那些屬官,讓他們吃點苦頭,這些苦頭有些類似于惡作劇,比如撒尿尿一夜,煮飯飯不熟,走路鬼打牆。

除了鬧得工地上人心惶惶之外,好似並沒有對霍嬗起到什麼幫助。

二師兄就笑呵呵地看著兩個小東西作亂,一點伸手相助的意思都沒有。

過了幾日,劉進來了,這個時候長安城的柳條已經抽芽,灞河邊上柳條青青,河里的冰早已經化開,終南山早已經處處鳥語花香。

小師兄知道和自個通信的朋友要來,早早就在路邊迎接,霍綰君則老老實實地爬山,下山,撿柴火。

兩人相見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霍綰君按照二師兄的命令,做完了每日的功課,又去了溫泉邊上泡了泡解乏。

春日的太陽溫暖但不傷人,霍綰君的頭發蓬松,被溫熱的泉水蒸的通紅的小臉,亮晶晶的一雙大眼,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劉進剛從馬車上下來,瞧著這個踏著木屐,踩出一首春日之歌的小娘子,整個人都變得恍惚起來。

胖頭魚越來越好看了,雖然穿著青色的道袍,但是劉進覺得胖頭魚像一朵花,特別的生氣勃勃,並不是最美,但是最引人注目。

「胖頭魚,你怎麼都不來接我?」看著霍綰君走到了眼前,劉進有些懊惱地問。

「有小師兄接你,你還不滿足嗎?我有三個師兄管著呢,不能隨意出山,你又為何不回我的信?」霍綰君不滿地道。

不知道為何,對于劉進不會信這件事,霍綰君非常的介意。

小師兄和皇孫通信這件事,她是知道的,雖然不知道兩個人有什麼好說的,但是皇孫對小師兄非常的好,有信必回,不管小師兄問了些什麼奇怪的問題。

「本皇孫人都來了,不比信好嗎?」劉進咳了咳。

二師兄又不知道何時出現了,抱著袖子,淡淡地道︰「見過皇孫。」

敷衍完了劉進,二師兄問︰「這就是你找的幫手?」

「皇孫很厲害的,」霍綰君立即維護劉進,雖然劉進很多壞毛病,但是劉進很厲害,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至少在霍綰君看來,霍嬗遇到的難題,對于劉進絕對不是。

「被人賣了還給人數票子,」二師兄看了看刺蝟一般的霍綰君,笑著道︰「這也是你的逆鱗?」

霍綰君不說話,拉著劉進直奔太乙觀的工地上,去找霍嬗。

劉進並不著急,慢騰騰地跟著霍綰君走,他偷偷地比了比個子,上次分別後,霍綰君又長了不少,瘦了不少,已經快到他的耳朵了。

「你怎麼又瘦了?」劉進問。

「沒有肉吃,每天要爬山,師兄教我……教我的功課,學不會就不給飯吃……」霍綰君毫不在意地道。

「那怎麼能行?」劉進抓過霍綰君的小手,捏了捏,肉乎乎的小手上的小坑都淺了許多。

「以後還要練到不吃飯的……」霍綰君隨口答道,她看了看和劉進相牽的小手,自個的手毛毛糙糙的,胖乎乎的,劉進的手細長,就像是精致的玉竹。

小師兄也湊了過來,將手伸出,比了一比,搖頭嘆道︰「皇孫的手好精致。」

霍綰君的臉紅了一下,她的手竟然還不如一個男兒的手好看,氣惱地瞪了劉進一眼,劉進上挑的鳳眼微微地眯起,唇角帶著笑,側面的輪廓分明,精致高挑的鼻梁,真是好看。

一個小郎君為什麼長得比小娘子還好看,劉家的人長的都不錯。

劉進也不說話,只是將他細長的手指在霍綰君有些粗糙的小手上捏了捏,「胖頭魚,你吃苦了,本皇孫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小師兄點點頭,「男兒一諾千金。」

季布一諾千金,所以季布從不輕易許諾。霍綰君想,其實,只要皇孫有心,這個許諾即使不能實現,她也很開心皇孫願意做這個許諾。

霍嬗見到劉進,有些開心,又有些不好意思,在表弟面前,霍嬗總想表現的更加優秀一些。

但總是事與願違。

不用霍綰君說,霍嬗也知道,由著這些人鬧下去,早晚會出事,如今服徭役的百姓和官奴婢之間已經隱隱有了沖突,而且內部又分了好幾個派別。

帶兵原來是這麼難的事。

霍嬗在眾人對他陽奉陰違的態度中體會到了自個和父親之間的差距。

劉進並沒有將霍嬗的樣子放在心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劉進早已從霍綰君的信,一路上小師兄的絮叨中知道的一清二楚。

「表弟,要麼不做,要麼做絕,你若是下了狠心,便一以貫之,練兵也不外乎如此,當年李廣和程不識帶兵做法各有不同,但結果卻是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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