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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之間的奇事?」劉徹回味著這句話,看了看一旁的太子殿下。

眼下說的不就是父子之間的事情嗎?

劉據有些窘迫,對父親道︰「進兒又胡鬧了,小孩子不知事……」

劉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兒子,淡淡道︰「孫子找祖父,不算什麼。」

說罷,眉毛微微地抬了一抬,這個越來越伶俐的長孫,有什麼父子之間的奇事要他斷一斷?

這又是打著旗號要做什麼呢?

誰教他的?

這是要直言進諫嗎?

劉據擔心兒子惹禍,微微有些不悅,眉頭微皺,有些失神,進兒如今變得有些厲害。

宣室內,很快便進來了一堆的人,其中幾個花白胡子的老頭和老嫗極為打眼。

霍光、金日禪、上官桀在離宣室較遠的偏殿,這兒不是建章宮,也不是甘泉宮,皇上正式處理朝事的地方,他們不能靠的太近。

所以霍光還不知道自個的岳丈和岳母被皇孫帶進了宣室。

霍嬗抬眼看了一看,都是些熟人,笑嘻嘻地對著劉進道︰「表弟,你怎麼帶了這些人來?」

劉進臉色不悅地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本皇孫竟然不知道你有那樣的叔叔,想來你和奉車都尉如此親近,也和他的品行相似。」

這句話,再加上嫌棄的表情,將霍嬗釘在原地,委屈地撅了撅嘴。

像是再也不屑與之交往之意。

劉徹似笑非笑地問︰「奉車都尉有什麼事惹得你如此不快?」

劉據也覺得兒子說話難听,喝了一聲︰「進兒。」

劉進今日身著月白色的紗衫,小小的個頭,紗衫裁成深衣的款式,腰上系著深青色的腰帶,綴著美玉。

一張宜喜宜嗔的小臉上,滿滿都是怒意,腦後的散發,漆黑如墨,美麗好看的嘴唇微微開啟,聲音清冷。

說是一個金童也不為過了,這聲音抑揚頓挫,甚至隱隱合著樂理,異常的悅耳,一張口,就將在場之人的耳朵全都吸引了去。

劉徹覺得這個孩子,自有一番風流之態,讓人觀之忘俗,不由得就更加喜歡。

「奉車都尉和東閭娘子和離,如今又要逼人家和合,還請了岳丈和岳母到東閭娘子家逼婚,若是不允,就要讓人家一根白綾上路,東閭娘子自請出族都不願意。若不是五皇叔想念胖頭魚,天天哭著要見她,孫兒才和大長秋去了東閭府,正巧遇見這些老頭圍坐一圈,逼著人家去死。皇祖父,這個世上竟然有這樣的父母,真是奇了。」

劉徹有些愣神,霍光和妻子和離之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霍嬗有些嫌棄這個叔叔,怎麼,又要強求復合了呢?

這個世上竟然還有做父母的,不向著女兒,向著女婿的?

他的女兒當利長公主,到了現在還惦記著那個死去的欒大,自他斬殺欒大之後,當利長公主一直怨恨他,替欒大收了尸,還在她的湯沐邑給欒大建了座大墓。

劉徹不打算追究大女兒明晃晃的挑釁,畢竟當時是他太相信欒大了,一時糊涂,將守寡的女兒嫁給了欒大。

後來發現欒大竟然欺瞞他,那是一定饒不得,這件事對女兒傷害極大,劉徹不是不後悔,但是事情重來,他還是會殺了欒大,君威從來是不可冒犯的。

可劉徹也在後悔,早知道欒大就是個騙子,壓根沒有長生不老的秘方,他又怎麼會將最寵愛的女兒嫁給他。

看著當利長公主迅速地憔悴下去,做父親的也覺得難過。

劉徹陷入了深思。

東閭娘子的這個父親真是奇怪了。

劉進又充滿怒意地道︰「他們還說,東閭娘子的背後無人,只有一個冠軍侯府,冠軍侯府也是姓霍,祖父,我只好帶著人到您這兒評個理了。听這話的意思,倒像是表哥和你的叔叔是一伙的。」

霍嬗喃喃地道︰「皇孫這話好沒道理。我又有什麼辦法,東閭娘子的父親想昧良心,都是為了那個外室生的女兒和兒子,叔叔將那個私生女當成了寶貝,更是將她生的大堂弟當成了心頭肉,為了這逼著東閭娘子復合,說是什麼族里的族規。我勸叔叔,叔叔又不听。」

劉徹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立即道︰「進兒,你好好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表哥早已經和霍光分府了,他怎麼能做得了他叔叔的主?你為了別人的事,就要和你表哥生分不成。」

劉進這才不情不願地站在了霍嬗的身邊。

兩個小人從盤古開天闢地開始講起,還加油添醋了一番。

東閭家主覺得真是倒霉,今早一出門,就有只烏鴉叫,還在他的肩頭拉了泡鳥屎,他就應該警惕不出門才是。

真是財迷了心竅。

底下一圈老頭子,這是第一次進未央宮,見到皇帝,今兒這一輩子,折在這里也算是值了。

老頭子猛地叩首,「皇上,這都是小民的家事,自然是小民知道的最為清楚,還請皇孫不要道听途說為妙。」

「道听途說?」劉進扯出一聲冷笑,轉過頭去,對著劉徹道︰「皇祖父,上次東閭家主將私生子冒認為庶長子,將嫡子逼進大牢的故事您听說過沒有?」

「……」

「還有上次,我跟著表哥去東閭打獵,正踫上他們分家產,那可真是熱鬧……」

「……」

劉徹的眉毛越來越擰到了一處。

東閭正在一旁忍不住大哭,「這一件件,都虧了皇孫有好生之德,不然臣的這一條命就沒有了。」

老頭子強忍住心中的不安,「誰都有犯錯的時候,小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因為小民的緣故,連累了東閭一族的名聲,小民雖然已經不是家主,但也想重整家族聲望,于是就找出了東閭家族祖傳的家規,東閭族中不得有歸家婦,女子不二嫁……」

劉徹大怒,這句話觸動了他的逆鱗。

「東閭族中為何不得有歸家婦,女子不二嫁之條目?」劉徹問,聲音並無起伏。

老頭子連忙解釋︰「稟陛下,東閭家族是世家大族,希望東閭家的小娘子都是貞潔之人……」

「好,好得很。」劉徹道。

劉據擰起了眉毛。

他的祖母王皇後,便是先嫁的金家,再入的太子府,他的姐姐,當利長公主,便是二嫁之人,他的姑母平陽公主更是三嫁。

劉徹見兒子要起身訓斥,以目示意,劉據強忍著沒有作聲,重新跪坐在側,只是臉色很不好看。

老頭子卻挺直了腰板,道︰「小民的女兒自然不能做那不貞不潔之人,自幼就被教導四書五經、熟讀女戒,如今奉車都尉想要復合,這本是極好的,偏偏那個賤人忘了當初的庭訓,不識抬舉,竟然驚擾了皇孫和皇上。」

劉進悄悄地攀附在劉徹耳邊,嘀咕了幾句。

劉徹問︰「听說你的繼室原本就是歸家婦?」

「!」

東閭家主的腰塌到了地上,肚子上傳來了青磚的森森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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