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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霍綰君雀躍的背影,東閭娘子若有所思,問︰「姐姐,莫不是綰君想父親了?」

夏姬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地問︰「可是綰君在家里念叨過?」

「沒有,綰君素來懂事,又體貼,心眼寬厚,我擔心她顧及著我,特意不在我面前提起她父親的事。綰君雖然和霍大人鬧的有些不愉快,但過去了這麼久,只怕已經原諒了,哎……」東閭娘子有些惆悵。

自家的女兒這麼好,沒有父愛是虧欠了她。

夏姬眼珠子轉了轉,問︰「妹妹是後悔了嗎?」

東閭娘子連忙搖手,「這是那里的話,決定的事情,怎麼能夠後悔呢?婚姻大事,豈是兒戲。」

「那就是了,妹妹,若是霍大人想女兒自然會求見的,若是霍大人想不起,綰君也不想見,你又何必擔心,只是他們父女緣淺罷了,」夏姬非常滿意東閭娘子的答案,若是有反復,那又何必當初。

東閭娘子素來是個容易听見去旁人話地,听到這,也覺得有理,便釋然了。

霍綰君笑眯眯地哼著小曲,沿著牆根,蹩到了霍家的花廳。

夏姬不方便接待小叔,便命人將霍光領到了花廳坐著,反正是叔佷兩個說話,也不必選什麼太正規的地方。

霍光的額頭紅腫,敷了膏藥,帽檐下面露出兩塊黑色來,瞧著有些俏皮。

「叔叔,佷兒在院子里練武,來的晚了,」霍嬗身上穿著薄紗的中衣,頭發上還有汗滴,細細的腰用寬寬的青布束了起來,瞧著竟然有些挺拔小樹的感覺。

「練武?」霍光的眼神有些困擾。

霍嬗微微一笑,「佷兒想繼承父業,自然還是要練武的。」

以前,夏姬屢次提出要讓兒子習武,都被霍光阻攔了,霍光說希望佷子能夠平安到老,便請了儒生來家教導佷子和霍禹兩人學習經書。

眼下,霍禹在東閭家的族學念書,那個儒生在分府之後,霍光就沒有操心過了。

「……我們霍家人丁不旺,嬗哥還是……」霍光想了想還是想勸佷子。

霍嬗已經不是那個整日跟在叔叔身後的少年了,他如今跟著劉進廝混,學了不少東西,且自練武之後,覺得自個的根骨也比以前強健了不少。

這些,他都並不打算講給叔叔听,也無法和叔叔親切起來。

霍嬗眼下知道的清楚,父親霍去病便是因為驍勇善戰而獲得皇帝的喜愛,而皇帝移情在他身上,就是相信他繼承了父親血脈,能夠成為大漢橫掃匈奴的大將。

他遲早都會長大,也遲早都會面對這樣的宿命,這不是叔叔能決定的,而叔叔的勸導,並不能說不對,只是他听不下去。

「佷兒還以為叔叔這次來是為了綰君的夢,」霍嬗閑閑地將話題扯到了一邊。

霍光這才想起,自個是為了什麼而來。

「叔叔的額頭上怎麼……像是受傷了?佷兒這里有最好的活血化瘀藥,是皇孫給的,不如叔叔帶些回去,」霍嬗不等霍光說話,又問霍光額頭上的傷怎麼來的,又讓人去拿傷藥,好讓叔叔帶走。

霍光的臉上就有些扭捏,不想再提,又擔心的問︰「綰君這是又做了什麼夢?」

霍嬗便將那日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還再三強調︰「本來旁人都說,若是從這宅子的主人來說,叔叔已經是舊主人,只怕沒有資格管這宅子的事了。但小姨說,叔叔是綰君的父親,還是應當請叔叔見證一番。叔叔家派了人來,說叔叔去了外地找小顯,家中沒有主子,無法做主,我們便商議先立了文書,再通知叔叔。」

霍光的臉有些扭曲。

他在尚冠里租住的宅子也是按照以往的規格,家里的小妾們各自都有一個小跨院,家中的財物都交給大奴執掌,大奴雖然為人靈醒,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手上沒有錢財,再怎麼靈醒也沒有辦法。

霍光的俸祿一發出來就被花用個干淨,原來經常得到皇上的賞賜,可這半年來,皇上先是憂心李夫人的病,後是生了大病,那有什麼賞賜。

前一陣子,皇帝病好後,賞了他們這些在甘泉宮內守著的人二兩金子和不少綾羅綢緞。

霍光這才松了口氣,手頭才不那麼緊了。

須知,當初房租都是找上官桀借的。

听說女兒從宮里回來之後,就做了發財的夢,霍光能好嗎?

霍嬗一直盯著叔叔的臉色,生怕叔叔心中起了歹念,想找東閭娘子的麻煩。

「阿父!哥哥!」一聲驚喜的呼喚,霍綰君蹦蹦跳跳地出來了。

她早都蹩進了花廳,悄悄地看了個清楚。

瞧見霍光如此心塞,霍綰君心中難掩喜悅,立即跳了出來。

兩人扭過頭去瞧,就看見一個穿著淺粉色紗裙的小娘子,梳著雙環髻,系著紫色的發帶,小肥腰上也是系著紫色的腰帶,胖乎乎的小腳丫上套著桑木屐,圓潤地來了。

霍嬗有些驚喜,笑著說︰「你不是和小姨她們一起商議請客的菜單麼?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霍光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個瘦了許多,變化許多的女兒。

雖然還是胖,但現在的胖已經和以前有了天壤之別,如今的霍綰君瞧著非常討喜,潔白光滑的皮膚,粉紅的小嘴,挺直的鼻子,一雙大大的圓眼楮,黑的多白的少,閃閃發亮。

就連穿衣也變了風尚,穿的極為素淨,以前的穿著再加上身材,總讓人覺得起膩。

今日這一身,瞧著清爽可愛,氣韻也出落的不錯,看樣子在椒房殿學到了不少。

「哥哥,我陪著母親和姨母商議菜單,听說父親來了,這才想起,前日家里挖出財物的事情還沒有給父親說說,我怕你說不清楚,就來了。」

霍綰君一邊說,一邊擺弄著腰帶,瞧著有了幾分小娘子的嬌羞。

霍光想和女兒單獨說話,就對霍嬗說︰「方才練武落了汗,你還是趕快去換身衣服吧,綰君也大了,你兩也要講究禮儀才好。」

這話說得直接,霍嬗臉紅紅地應了,出了花廳,命大奴在這里守著,他換了衣服才好陪妹妹說話。

這是霍綰君入宮之後,第一次見到父親。

父親陪著皇帝去合歡殿時,從未想起去看看她,她從宮中回來了,父親也一樣沒想過要見她。

「父親的氣色還好,綰君這就放心了,不知道父親額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霍綰君關心地問。

「不小心撞的,沒什麼大礙,」霍光並不在意,父女二人一問一答,雙方都說些日常小事,睡覺吃飯等等。

好像以前一樣。

霍綰君並不覺得意外,因為霍光做這些就像是做儀式一般,不論何時,見到了她總是這樣的模式,就連問的句子的順序都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

「女兒在宮中過得還習慣嗎?父親當時很擔心你,只是人在甘泉宮陪著皇上,沒法抽身,」霍光和顏悅色地道。

好擔心啊,擔心的恨不得立刻和母親和離,將我們母子三人丟棄。

霍綰君憨憨一笑,「還好,皇後娘娘對綰君極好,五皇子年紀小,性子純真,也和綰君合得來。」

接著,霍光問︰「父親記得,李夫人下葬的那日,你也是呆在合歡殿的?」

「喏。」

「你在哪里瞧見了什麼?」霍光決定先將這個事情問個清楚。

霍綰君有些明白了霍光的用意,父親也確實找對了人,只是,她是要扯父親後腿的。

她白著臉,搖著手道︰「那日綰君早早就歇下了,就听到大殿里一陣混亂,最後說李夫人死了。那時候綰君天天都好害怕,殿里的宮人們也好害怕,沒有人和綰君說話,後來綰君和小皇子去了椒房殿,才好多了。」

又吹噓了一番椒房殿的布置和花草,就連衛皇後的貓也拿出來說了一遍。

像一個猛然受到父親重視的孩子,恨不得將知道的全都吐露一遍。

說了等于沒有說,霍光仍舊不死心,繼續追問,但依舊是什麼都問不出來。

「罷了罷了,你現在翅膀硬了,只知道和旁人親熱,不知道長大之後,你的命依舊要靠父親嗎?」霍光難掩惱意。

「父親,您這樣的話,女兒擔不起,」霍綰君一連茫然,立即道。

「擔不起?你做都做了,還來說擔不起?為父問你,你怎麼知道小顯藏財物的地方?」霍光想起來就氣的要命,口不折言。

霍綰君困惑地道︰「父親,什麼小顯藏財物的地方?這是綰君在葡萄架子底下歇涼,做的夢,為了這個夢,還請了術士和鄰里來做見證的。」

「術士倒是說,這是灶神的指點,是失而復得之財,父親的意思是說,這是小顯藏的嗎?父親既然知道,為什麼當初分家的時候不挖出來和母親分了呢?」

霍光語塞。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認了。

女兒故意不故意又能怎麼樣呢?

「這真是你做的夢?」霍光有些狐疑。

霍綰君懶得理他,自個擺弄起了胖乎乎的手指頭。

霍光的臉色卻平靜下來,他和東閭娘子和合,這些不就又是他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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