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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音只覺得面前人影晃過,等視線恢復清晰的時候,就看到薛子期面帶微笑地看著她,異常平靜。

可肩頭被利劍穿過,鮮血染透了白色的皮毛,刺眼的讓人難以忽略。

她瞳孔縮緊︰「你……」

話音未落,薛子期忽然抬手握住了那一點劍尖,增大阻力,讓襲擊之人暫時無法拔出︰「公主殿下,快走。」

依然字句緩慢,仿佛沒什麼緊要。

茭白終于反應過來,拉住了魏元音的左手,自己擋在前面,左右張望了下,片刻便有數人圍了上來。

薛子期身後之人猛地將長劍拔出,魏元音上去就把青年推到一邊,順手從腰間抽出一條透明又扁平的鞭子,握柄部分用金絲纏了,還綴了珠玉,原本掛在腰間還以為是點綴,不想竟然是一條軟鞭。

她是魏家女兒,從小到大也就學了這一件護身手段,教她的叔叔嬸嬸各個都說她是個女兒家,不肯讓她吃習武的苦。也就這一條鞭子,都總忘記帶。

雖然不過就是一條軟鞭,魏元音卻耍的虎虎生風,抽到哪里就將人卷了出去,甚至鞭梢稍微踫到哪個人,就能打的在地上鬼哭狼嚎,也不過片刻,這群人就七零八落。

馬力在旁邊直出冷汗。

王爺非說無論如何都不能暴露自己,這下可好,公主殿下被圍攻他都只能在旁邊使暗招,還不能被發現,這可廢了老大的心了。

茭白看得也是目瞪口呆,自家公主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魏元音興致勃勃的收了鞭子,踩在之前使劍的那個人身上︰「說,誰派你來的!」

「你這臭娘們害了我們老大,原本還發愁怎麼找你,你自己倒暴露了身份。」那人粗俗又帶著濃重的口音,罵罵咧咧,「媽的一路跟到你這里,竟然還不能廢了你!」

魏元音方一皺了眉頭,就听到下邊有人喊官兵來了。原來是這出雲樓的店小二抓緊去報了官。

來的是京兆府的官兵,見到魏元音具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她也不含糊,直接把人踹了一腳︰「好好審!」

然後才扭頭去看靠著桌子坐著的薛子期,正捂著傷口看著她,一雙眼楮絲毫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無神,反而光彩奪目,也不在意鮮血正不停從傷口滲出。

魏元音被這樣的目光看得心煩,別過了頭。

「公主殿下……」他輕道了一聲,忽然面色一白,發出了一聲悶哼。

「把人送到最近的醫館去。」魏元音同帶人來的府兵統領道。

應該是早便知道有人受傷,擔架是同官兵一起來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人扶到了擔架上。

後面的事情魏元音本不想再管,可想到這位傷成這副德行和自己有很大的關系,便不得不跟了上去。茭白心里暗自發愁,巴望著月白趕緊回來,公主殿下這閑事管得也是越來越多了。

薛子期的傷勢看著嚴重,到了大夫口中便是也不過是血失的多了些,需要好好養著,不可牽動傷口,然後便開了些生肌止血的藥。

魏元音卻猛地想到,兩個月後這位就要參加科舉了,七天七夜的考試,他這傷在右胳膊妨不妨事?若是妨事,她這罪過可大了。

可是又不能細問,生怕戳到這位的傷心事,畢竟錯過一年科舉,今年再錯過就要再等三年。

她留下張一百兩的銀票,讓大夫好好照顧薛子期,藥不要吝嗇,使最好的,交代完了便心滿意足地要離開。

「公主殿下……」薛子期在後面虛弱地叫了聲,「您……」

他本想問問她是否還會來醫館看他,可想到過幾日便是年節,終于將話咽了回去,僅留了個笑容︰「多謝您。」

「應該是我謝你才是。」魏元音向來是有仇必報,有恩必回,欠了這人這麼大一個恩情,卻不是輕易能了的,「你仔細修養,三十前我必再來探望你一次。」

她抬腳便往外頭走去,茭白可算是松了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到底,就瞅見了外頭等著的人,頓時又提了起來。

「公……」她有心想要提醒一下,可公主殿下已經一頭撞了上去。

魏元音曉得自己撞了人,捂著額頭倉促後退了兩步,本想開口道歉,結果在抬頭瞅到這位的全貌時立刻變得瞠目結舌。

「你……你……你怎麼……」

「還是這麼不小心。」殷予表現的冷淡的很,他不動聲色地向醫館內瞥了一眼,皺起眉頭,「不是說不讓你出門。」

魏元音登時底氣不足,的確,她要是老實听話,倒也不可能遇到這種糟心事,但依然想要勉強掙扎下︰「我出來采辦年貨。」

攝政王的面容更加冷肅,面上仿佛覆了一層寒冰,瞧的人瑟瑟發抖。

「且不論內廷監是做什麼吃的,你這采買年貨都采到了醫館來,公主殿下果然很是出息。」

「關你什麼事!」魏元音被這冷嘲熱諷的口氣踩炸了毛,「姓魏還是姓殷你要管,同什麼人親近你要管,能不能出宮能不能見人你還是要管,是,事實證明你都是對的,那又怎麼樣,我需要您這麼勞心勞力的管嗎?」

她一口氣說不停歇︰「您是剛回盛安吧,原定二十九,結果二十七就趕回來了,還是一副風塵僕僕蓬頭垢面的樣子,就迫不及待的跑過來管我,您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可是,攝政王,王爺,叔爺!再不濟我有父皇有皇祖母,您不覺得您已經管得有點多了嗎?」

殷予目光定定地在她身上看了一會兒,面色冷凝,嘴唇微抿,若仔細看,還有點面色發白。

她嫌他管得多了?

是了,他忘記了,這個魏元音不是那個經歷了國破家亡的姑娘,也不曾把全部的信任托付給他。他覺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可是在她的眼里已經越界了。

「我從來不知道,攝政王除了管政事,還要管別人的瑣事。」

魏元音臨走時扔了這麼一句話。

呵,小姑娘討厭他了,或者,一直都很討厭他。

殷予站在原地沒有動,沒有人敢看他,更沒有人敢接近。忽然,天空飄起了小雪。

路遙看著這一幕,心里都快梗死了,公主殿下喲,您這是往我們王爺心口插刀子呢。他小心翼翼的接近︰「王爺……」

忽然,殷予動了,眸中卻閃過濃烈的殺意。

那樣強烈的殺意把路遙都嚇得一哆嗦,他差點就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了,然後就看到自家王爺大步邁向了醫館里面。忙不迭地跟上去,就見到攝政王身板挺直地站在了一位病患前頭。

「攝政王爺。」青年依舊優雅,哪怕由于失血過多面色蒼白也不減氣質。

殷予眸色沉如深淵,忽然又卷起颶風,似乎想狂暴地把面前的一切毀滅,但最後,還是被理智壓了下去,逐漸恢復平靜。

他冷淡地看著青年︰「你,離她越遠越好,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青年面帶微笑,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只是靜靜的以平和的目光回視殷予。

殷予厭棄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轉身就走。

久久,青年才模上胸口,帶著一點病態的眷戀︰「還有什麼後果承擔不起呢?那可是祁安公主啊。」

殷予回到攝政王府後一頭扎進了書房里不見人。

「我真的越界了?」他翻遍了整個書架,卻不知道自己在翻什麼,但是只有這樣才能平復自己的心情。

路遙無法,只能硬著頭皮出現,答道︰「您都是為了公主殿下好。」

「我為什麼要為她好?」

「因為……」路遙噎住,他確實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以為王爺……可是細細想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公主殿下才九歲,王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

可是看現在這番情狀,又覺得王爺分明是動心了,這下,他也糊涂,王爺是為了什麼。

殷予沒有听到回答,自顧自喃喃道︰「我為什麼要答應她,為什麼幫她……」

為什麼要當攝政王?

是為了自己的親佷子,不僅僅是為了她。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又覺得荒謬,如果不是她用死亡給了他徹徹底底的震撼,讓他用盡余生懷念這個鮮活任性的少女,又怎麼會產生想要不顧一切來拯救她的念頭。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確是越界了,心已經越界了,只能說服自己輕聲道︰「我比她大九歲,是她的長輩。」

話音落下,年紀輕輕的攝政王堅定了自己的決心,目光再次變得明澈,如果不可能,那就永遠藏在心底吧。他沉穩冷靜地從書案上拾起一份奏章開始批閱起來。

這種收拾心情恢復理智的速度看得路遙是目瞪口呆。

怪不得王爺冷心冷情的名聲傳遍了整個大昭,真是……

「從明天開始,把盛安所有十八到二十歲的青年才俊,還有明年科舉那幾個風頭最盛的考生的生平背景家世都整理出來。」殷予面無表情地吩咐著。

這是……這是要親自給公主殿下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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