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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慶東來到一家中檔飯店的包間,張連成還沒到,他打開手機郵箱,把那個叫江瀾的個人情況又看了一遍,江瀾是比寧俐大三屆的校友,L城濟武縣人士,家境貧寒,大學里成績優異,頭腦也很活絡,大一就開始做生意,開始只是幫同學聯系外面翻譯公司的活兒,中間掙個辛苦費,後來畢業後和幾個同學一起開了一家小翻譯公司,是個大學生創業比較成功的例子,本來很有前途,可惜,五年前他失蹤了,那時公司剛開始盈利,卻只能落個注銷的結局。

他還有一個妹妹和兩個弟弟,他妹妹叫江灕,五年前也考入A市的一所大學,畢業後留在了A市,目前在一家小公司任文員,她上大學的資助人是寧俐。

吳慶東打了一會兒月復稿,這時張連成到了,他連忙起身招呼。張連成是A市東區分局刑偵支隊隊長,五十多歲,由于常年艱苦又緊張的工作,他面相顯得比實際年齡老,眉間川字紋很深。兩人落座後寒暄了幾句,聊了聊上回截獲搶劫團伙的事。

接下來張連成話題一轉,「前些日子我看到盧啟明了,當時沒來得及問,他爸最近怎麼樣?」張連成是當年綁架案的負責人,那時他還年輕,只是刑警隊長,吳慶東也只是一個少年,張連成驚訝于吳慶東的少年膽色,兩人自那時起就結下淵源,多年來一直有來往,關系處得不錯。

「還那樣吧,不太好。」吳慶東回答。

張連成想起當年的事頗有些感概,「老爺子當年為了兒子也挺拼的。」

「老實人,被逼急了。」吳慶東笑了笑,給張連成點上煙,「張隊,請您來,是想請您回憶回憶,五年前宏程公司江瀾失蹤那案子。」他轉到正題。

「這案子我有印象,至今沒破。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是這樣,江瀾不是有個妹妹嗎,我不認識她,也不知她找了什麼人,托了好幾層關系,找到我這兒了,想讓我幫忙再問問情況,她上個月應該去找過您。」吳慶東按事先想好的托辭解釋說。

張連成看了吳慶東一眼,想了想,「對,他妹妹上個月是找過我,要我們再找找她哥哥,姑娘挺可憐的,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找我。案子我們肯定不會放棄,可是查了那麼久,能做的我們都做了,目前實在找不到。」

「這事夠邪性的,就沒有任何線索?一個大活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我們發過懸賞通告,有人打電話提供過一條線索,說是在C市見過江瀾,她提到的時間正好是在江瀾家人報案的前兩天,我們查過那個電話,是從C市郊區的一個電話亭打來的。」

「哦?」吳慶東眼前一亮。

「可惜,我們連同C市警方把整個C市都搜遍了,又走訪了當地很多群眾,還是沒找到江瀾。」

「那麼提供線索的人呢?」

張連成搖頭,「也沒找到。那人打完電話就掛了,也沒留下聯系方式。」

「那人男的女的?」

「女的。」

「那應該是江瀾認識的人吧,就沒排查出結果?」吳慶東心中一動。

「毫無結果,電話亭我們找到了,收費的是個耳聾眼花的老太太,只記得那人戴著口罩,根本說不清那人的長相。而且那地方是個死角,攝像頭監控不到。」

吳慶東有些失望,「那麼江瀾是怎麼被發現失蹤的?」

「他妹妹那年考上大學,他爸媽和他未婚妻一起送她來A市,本來一家人在A市相聚,高高興興,結果喜事變喪事。上午江瀾說是去公司安排點事,結果一去無回,他的車就停在小區里,根本沒動,公司的人也說那天根本沒見到他,人就這麼消失了。」

吳慶東沉默,隨後問︰「那他家里現在怎麼樣?」

「他家里經濟條件比較差,四個孩子,他是老大,父母好不容易把大兒子供出來,大兒子又好不容易在A市站住腳,人卻找不到了,他還有個未婚妻,在他老家工作,听他妹妹說,他未婚妻後來雖然嫁人了,但她一直有幫忙照應他爸媽和他兩個弟弟。」

「挺仁義的。」吳慶東點頭。

「是啊,兩人當年感情應該很好。」張連成嘆息。

「這事真是奇了,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江瀾身邊的人有沒有反常的地方?」吳慶東不死心。

張連成又想了想,搖搖頭,「找不到江瀾,怎麼說都白搭,失蹤地點又無法確定,即使是他出了意外,也無法證實,因為沒有任何有效證據。」

吳慶東皺起眉頭……

中午吃完飯,吳慶東告別張連成回到公司,他坐在辦公室里思考,從張連成口中得知,江瀾為人和善,周圍沒有與他交惡的人,更沒有仇家,他公司里的人對他印象都很好,沒有不良嗜好,工作努力又上進,對待下屬也很和氣,他家人更是對他贊不絕口,愛護弟弟妹妹,對老人也很孝順,只要賺了錢都寄回家里。

吳慶東又把思路重新整理了一遍,寧俐辭職,看心理醫生,資助江瀾的妹妹上大學,這一切都發生在江瀾失蹤之後。按照常理,一個人如果出于同情心,完全不必為了幫助一個人而同時幫助其他人,還完全封鎖消息,不讓對方家人知道。這是龍石的提示,也是吳慶東看完寧俐資料後的最初認定,寧俐心中有鬼。

當年寧俐在A市一共資助了六名不同學校的大學新生,並要求校方保密。本來這件事可以用善心善舉來解釋,但是這六名大學生中,其中五人寧俐完全不認識,只有江灕與她有關系,因為寧俐認識她的哥哥——江瀾,這就顯得這件事有點欲蓋彌彰,耐人尋味。

吳慶東又想起從張連成口中得知的那條新線索,就是那個匿名電話。從這個電話看,如果排除惡作劇,江瀾應該是與C市有關系,凡事不可能空穴來風。那麼如果他真的去了C市,他為什麼會去那里?而且瞞著家人?那個打匿名電話的女人又是誰?

吳慶東上網查詢,C市很小,不是旅游城市,也沒有什麼特色,只有一個古家具市場比較有名。他猛然醒起,又仔細查看江瀾失蹤前後那段時間寧俐的資料。

資料顯示,寧俐大學畢業後,有過一段膨脹期,她買了兩輛新車,都價格不菲,她還在郊區錦繡園買了一棟別墅,也就是她現在住的地方,為了裝修,那段時間她經常離開A市,去各地搜羅各種古舊家具和各種稀奇古怪的飾品,填滿家里每一個角落……

那麼寧俐很有可能去過C市,只是吳慶東沒有找到她在C市入住酒店的記錄,他查了查網上地圖,C市距離A市比較近,寧俐很有可能是駕車去的,有可能當天去當天回,可惜沒有高速收費路口記錄。

吳慶東陷入沉思,如果江瀾失蹤真的與寧俐有關,那麼她與江瀾到底是什麼關系?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下午開完會,吳慶東拿起準備好的花束,驅車來到陵山公墓,來到父母的方寸之地,他蹲,放下花,看著石碑上父母的名字,腦里一片空白,想說什麼,又覺得空洞,只道了一句,「爸、媽……」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四周沉寂,吳慶東站起身,抬頭望了望天空,天空多雲,看不到一絲陽光,是個混沌沉悶的天氣,他很想抽煙,又極力忍住,最後還是掏出一支,卻找不到打火機,估計是落在車里,他手指無意識地擺弄那支煙……

「哥。」

吳慶東扭頭,看到吳慶南和陳嫣兩人一身黑衣走過來,他對上吳慶南的視線,又看看陳嫣。陳嫣沒有看他,徑自走到墓前,把一大捧百合放在老人面前,她雙手合十慢慢跪下去,眼里已漸漸濕潤。

吳慶東看著吳慶南,澀聲道︰「你還記得。」

「爸媽的忌日我怎麼會忘記?」吳慶南掏出打火機,想幫他點煙。

「不抽了,媽討厭煙味。」吳慶東搖搖頭,把煙揣回口袋。

陳嫣已站起身,三人一起默默站在老人墓前……

靜立很長一段時間後,吳慶南怕陳嫣身體吃不消,先告辭了,吳慶東點點頭,「我再待一會兒,你們先回去吧。」

吳慶南與陳嫣往回走,走出一段路,吳慶南不自然回頭去看,欲言又止。

陳嫣看在眼里,「怎麼,心軟了?」

吳慶南轉回頭,看了陳嫣一眼,「你懂什麼,他是我哥。」

陳嫣驚愕,「你們哥倆這是都拿我當惡人?要不是你當初給你哥拆台,我才懶得攙和你倆這些破事!」她賭氣走向一邊。

吳慶南愣了愣,疾步趕上,扶住她肩膀,放緩聲調,「好了,嫣嫣,我說錯話了,我們先回去。」

陳嫣瞪他一眼,兩人無言地走出墓地,坐上車,吳慶南扭頭看看陳嫣,陳嫣眼楮有些發紅,神態顯得有些憔悴和疲累,吳慶南給她系好安全帶,「嫣嫣,我不對,別和我計較,對孩子不好。」他柔聲說,親了親她面頰。

陳嫣把手輕輕撫在肚子上,「這幾天不知怎麼了,我總想起小時候的事……」

吳慶南仔細看著她,默默坐正身體,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陳嫣轉向窗外,又看了一眼那片公墓,根本看不到吳慶東的身影。

直到天光暗下,吳慶東才離開陵山,到家後,他靠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抽煙,手機響了,是劉文熙,他連忙接起來。

「吳董,分公司出事了。」

「怎麼回事?」吳慶東激靈一下,馬上坐直身體。

「是車間起火,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我已叫人去買飛機票。」

「趕緊控制消息,要把影響降到最低,我馬上就到!」吳慶東急忙把煙按滅在煙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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