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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失蹤的魂魄(二)

當許格到達圖書館時已經下午四點了,她手里還拿著杯方才路上買的果汁,正含著吸管一邊喝一邊緩步走進圖書館內。

不曉得為什麼,許格總覺得今天的圖書館似乎特別不尋常,但她又說不出哪兒怪,似乎就是特別……

灰暗?

是的,就是特別灰暗,整個圖書館內氣氛陰沉沉的,令人莫名不適。許格抬頭朝窗外看去,就見此時外頭陽光普照,天氣極好,可室內卻比戶外暗得多,就像是陽光突然照不進來似地。

她見狀蹙起眉頭,下意識又朝管理員的位子看去,卻沒有瞧見他的身影。

咦,人呢?不在呀?

她疑惑地朝他的位子上看了一會後,搖搖頭,邁步朝自習區的方向走去,當穿越書架中間的走道時,也沒有听見書精們的聲音。

小書精們難道又被禁言了?依斯澤那個怪脾氣,的確很有可能。

她撅起嘴想著,腳步絲毫沒有停頓地朝前而去,而她沒有注意到的是,當她逐步朝自習區走去時,一抹披散著頭發的白色身影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看著她。

空氣中隱隱飄散著一絲詭異的冷意。

許格只覺得背脊莫名發涼,渾身冷颼颼的,可她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後走到了自習區來,月兌了鞋踏進去來到位子上坐下。

緩緩將包里的書拿出來後,她按照慣例先在本子上列下今天的讀書計劃後,這才拿起書來認真地看著。

彼時圖書館內一片靜悄悄地,一點聲音也無,這總令她覺得氣氛有些詭異,甚至有點不自在,正當她抬頭朝書架那看去時,就見那兒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見狀一愣,眯起眼楮又欲細看時,卻是什麼也沒有瞧見。

咦,難道又是哪個從書里冒出來的古人嗎?還是她看錯了?

許格咬著筆蓋思考了一會後,又扭過頭來看書。看了一會,她發現自己實在靜不下心來,於是又從包里掏出了耳機,戴上後切了幾首較輕緩的歌曲。

其實她念書時不怎麼听歌的,因為她覺得邊念書邊听歌容易分心,她只有寫數學題時偶爾會听些較輕快的歌,覺得那樣寫起來特別順,可其實對她來說,念書時還是不要做其他的事好,這樣讀起來書才會有效率,且讀的東西更容易深刻地記在腦子里。

當許格戴上耳機,便垂頭認認真真地在書本上寫著時,就在這時,空氣中卻突然響起了一道很輕的笑聲,尖銳中帶著一股淒涼。

這道詭異的笑聲繚繞在圖書館內,卻被音樂隔絕在許格的耳朵外。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躲在暗處窺探著,而許格卻絲毫沒有察覺。

……

彼時,S大附屬醫院病房內,斯澤正雙手抄著褲兜,面色淡然地站在一張病床前。此時偌大的病房有些嘈雜,哭喊與吵鬧聲交織在一起,這樣子煩躁的聲音令他覺得不耐,因而眉頭蹙得更緊。

只見他面前的病床上躺著一名年約二十的女子,雖說是年輕女子,可她的面色卻形如枯槁,眼窩深陷,臉色蒼白微紫,整個人毫無生氣。

那是渾身精魄被抽光了的模樣。

雖然沒了魂魄,但因為陽壽未到,所以依然活著,若是她的魂魄找不回來了,那她就得一輩子以這副活死人的樣子度過,待到陽壽盡期。

即便死後,也只是軀體化為了煙灰塵土罷了,再無輪迴。

「晴晴,晴晴呀,你醒醒,媽媽在這……」

一名衣著光鮮的中年女子正跪在病床前哭喊著,面容憔悴,原先整齊的發髻也有些歪了,整個人顯得狼狽。

淚水不停地從她的眼角滑落,只見她眼眶、鼻尖一片通紅,正滿臉焦急又悲痛地看著躺在床上女孩。

「什麼叫查不到病因?要是我女兒什麼病都沒有,那她怎麼會醒不來?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一名身著西裝的中年男子正怒氣沖沖地吼著幾位著白袍的醫生,雙方彼此對峙著,僵持不下。

沒有人注意到面色冷淡地站在病床前的斯澤,就像是沒有人能看得見他似地。

嘈雜的聲音仍在繼續,斯澤重重地閉上眼楮,眉頭蹙得愈發緊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從外頭走進三名男子,其中領頭的那人是個身材高瘦挺拔的男子,但見他穿了一套風騷的淡粉色休閒西服,里頭搭著白T-shirt,腳下踩著一雙白色球鞋。

陰柔俊美的五官精致細膩,略有些長的額發微微蓋住他那妖豔瑰麗的琥珀色桃花眼,但見他面色異常蒼白,薄唇卻嫣紅一片,宛若帶血。

此人正是冥府十殿閻王之一,六殿卞城王畢遴,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色系衣著,面容同樣俊朗,女的則是一身黑裙,容色艷麗冷淡,分別是白無常與黑無常。

只見三人一進了門便緩步朝最里頭的那張病床走去,其中畢遴一瞧見斯澤便是一臉驚訝,甚至還夸張地捂住了嘴。

「我去,不是吧?你這……」畢遴瞪大眼楮不敢置信地將斯澤從上打量到下,隨即震驚道︰「斯澤,你竟然學會穿衣服了!」

斯澤︰「……」

他面色冷淡地朝畢遴看過去,只見斯澤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白T-shirt,外罩一件深藍色牛仔外套,底下則穿了條休閒黑褲,腳上踩著雙黑靴,雖然衣著簡單,卻時尚而率性。

畢遴簡直不敢相信,他都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斯澤了,怎麼一夕之間這家伙就突然意識到「時尚」是個什麼詞了?

斯澤不再打扮得像個死宅,這簡直就是天界百年奇聞呀!

他於是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麼,斯澤已警告地看他一眼,先他一步開口道︰「說正事。」

畢遴聞言一噎,心里想著反正辦完正事再問也行,於是抱手往旁邊一站,勾了下手示意站在一旁的黑無常報告情況。

相貌冷豔的黑無常見狀頷首,目光平靜地看向病床上的女人,語聲冷淡地道︰「今日下午兩點四十九分,我的屬下在執行拘魂任務時於此處發現了這名女子,魂魄失蹤,毫無人氣,因此速速通報了卞城王大人。」

頓了頓,續道︰「此人名叫徐晴,現年二十歲,陽壽七十二年,如今還有五十二年的陽壽。」

說完,她便恭敬地退到一旁,畢遴聞言看向斯澤,道︰「你覺得是那家伙干的嗎?」

「是。」斯澤同樣看著床上女子,但見她原先嬌美的容顏此時宛若鮮花凋零,枯萎一片,他於是蹙緊了眉頭,冷聲道︰「他學聰明了,這女人身上絲毫沒有他的魔氣,他以前總是習慣在獵物身上留下自己的標記,如今許是魔力還不強,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頓了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諷笑,眼底的神色卻更冷,「不過,快了。」

「快了?」畢遴抱著手蹙眉看向他,就見斯澤同樣抬眸看過來,冷聲道︰「他已經開始對活人下手,代表魔氣已經提升到一個層級,沒有人氣的孤魂野鬼已經無法滿足他了。」

「他很快就會再次動手,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

斯澤的目光中是一片徹骨的寒意,他緩緩將視線移到窗外,整個城市高樓林立的景象便瞬間映入眼簾。

半晌,只見那微抿的薄唇緩緩張開,清冷的嗓音低聲道︰「你在哪呢……」

離開病房後,黑白無常已先一步退下,只餘斯澤和畢遴仍並肩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兩名模樣出眾氣質出塵的男子照理說應會成為人群里的焦點,然而周遭的經過的人們就像是沒注意到他們似地,連個眼神也不曾朝他們倆身上投去。

畢遴對此很不滿,總覺得自己就像是團空氣似地,於是扭頭瞪著斯澤道︰「你下什麼隱身訣呀?剛剛是在病房內為談事方便,現在都出來可以撤下了吧?」頓了頓,抱怨道︰「虧老子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

斯澤聞言斜睨了他這一身騷包的粉色西裝一眼後,嫌棄道︰「難看死了。」

畢遴聞言當即炸了,怒視著斯澤道︰「什麼難看?哪難看了!斯澤,你懂不懂時尚呀?」

頓了下,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是上下地打量了他一會,道︰「不過我說你……這一身衣服到底是誰給你配的?你這人在天界時成天待在藏經閣里也不出門,更不用說下凡來玩了,剛到凡間時你那穿著就跟個凡界老大爺似地,每次我一看見你,都覺得可惜了你這張臉……」

見斯則面色淡然地看著前方,就像是根本沒在听似地,畢遴於是一把拉住他,眯著眼問道︰「你說,這衣服誰給你配的?不然你怎麼突然打扮得這麼正常了!」

斯澤淡淡地看著他,半晌,唇角微勾,道︰「一個小姑娘。」

畢遴聞言哦了一聲,哦到一半才覺不對,剛剛斯則說什麼來著?

一個小姑娘給他配的衣服?哪個小姑娘?斯澤啥時跟個小姑娘好上了!

見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斯澤於是淡道︰「我回圖書館去了。」

說完,抬手隨意從一旁的書架上招來一本書,但見書本直直地飛到了他的面前在空中漂浮著,他手掌隨意一揮,書頁便「刷啦啦」地開始翻著,待到翻頁的動作停下後,但見斯澤緩緩將手朝頁面探去。

畢遴這時才回過神來,一瞧見斯澤的動作後當即迅速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急喊道︰「我也要去!」

與此同時,斯澤的指尖已然踫上了書面,但見兩人的身影在那瞬間扭曲變形,宛若漩渦一樣被吸進了書里。

「啪嗒」一聲書本掉落在地上,一旁值班處內的護士這時注意到掉落在走廊上的那本書,隨即起身緩步來到走廊上將書本撿起,喃喃地道︰「奇怪,這書怎麼掉地上去了?」

她隨手將書本放進了一旁書架內,轉身又回到值班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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