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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感激義士龐定安對方慕的幫助,審結珊瑚墜一案後他出言相邀,請他與他的朋友明日到府宴飲。龐定安答應的是無比痛快,他可不會認為這是包拯的客套話而推辭一二。雖說……才與方慕相識便去登門拜訪有些不太好,但說句心里話,他是極歡喜的。

還好包拯不會什麼讀心術,不曉得看上去一本正經的龐定安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不然他怕是要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狂涌出的洪荒之力了。

「包兄請我,還有你等,明日到府衙後宅赴宴。你們都仔細著,到時候說什麼做什麼要先過過腦子,如果你們有腦子的話。」龐定安見這三個部下一听說是在縣衙後宅宴請他們便險些流出口水的模樣,略糟心,于是開嘲諷道。

沒頭腦一號、二號、三號齊聲應道︰「遵命!」

他們完全沒被龐定安的話刺痛,甚至還有心情嬉皮笑臉,大概是因為……他們三個習慣性不帶腦子,被說的次數太多了。

龐定安︰冷漠臉。

次日天光微亮之時龐定安便起了身,洗漱更衣後徑直去了定遠縣城最繁華的一條長街。來時倉促,輕裝簡從,以至于在行囊之中翻找不出可作為禮品送出的物件,只得在此地現買。不過他連著在幾家店里挑揀,卻一件合心意的都沒有。

「將軍,定遠到底只是個小縣城,能有甚麼好物叫您這樣出身豪門世族的人瞧上眼!」名喚高興的瘦高個青年揉了揉快要睜不開的雙眼,說道︰「我看您干脆將您一直隨身帶著的那塊玉佩當厚禮給出去算了,絕對體面!」

「是啊,多好的物件啊!」名喚陳燦的少年下意識的點頭道。

名喚牛大勇的絡腮胡子男簡直要被兩個豬隊友蠢哭了。那塊玉佩的家傳玉佩,是將來給龐家長媳做聘禮用的,能這麼隨隨便便就給出去麼!將軍倒是想給,可八字還沒一撇呢,他沒資格這麼干啊!瞅瞅,這會兒將軍的臉色有多難看!!

豬隊友自己作死,牛大勇一點不心疼,他樂得鼓掌叫好,可現在不行,將軍心里的這把火眼看著就要成燎原之勢,萬一燒到自個兒了可咋辦。于是他靈機一動,出言轉移龐定安的注意力,他道︰「昨日親見包家小娘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勘驗手段,想來是個極通曉醫理的,將軍何不送她些珍奇藥材?」

龐定安點了點頭,道︰「大勇所言極是。」

牛大勇立馬瑟起來,身板挺得筆直,下巴微揚,掃向高興和陳燦的視線里帶著明顯的得意之情,還摻雜著些鄙視之意。他覺得,他跟這兩個沒腦子的人沒話說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可聰明機智有頭腦了,先前被將軍諷刺都是被這倆人連累的!

高興︰呵呵……

陳燦︰呵呵呵……

就這樣,龐定安險些將藥鋪庫存的各種奇珍藥材給買空了,把藥鋪老板快樂瘋了。當然,龐定安也不能光準備藥材,那樣就顯得目的性太強了,布匹綢緞、書籍字畫他也置備了的。

路過珍寶軒時,龐定安突然想到方慕那一頭豐艷烏發上未著一釵環,心中不由一動,雙腿便不听使喚的朝珍寶軒內挪去。

「這位郎君,您可有什麼想要的?我們珍寶軒里頭的玉佩、發簪等樣式都是最時鮮,玉質也是極好的,比汴梁城里頭的那些大店鋪也不差什麼。」店里的伙計滿面堆笑道。他可是很有眼色的,眼前立著的這位衣著並不繁復華貴,可衣料絕不是什麼凡品,他腰間系著的那塊玉佩清透水潤,價值不少。

只一瞬間,龐定安便鎖定了目標,那是一只通透清澈的玉簪,簪身被琢磨成花枝,簪頭則是一朵聘聘裊裊佇立枝頭的豆蔻花,頂尖一點粉紅仿若渾然天成。這玉簪的質地雖稱不得極品美玉,但雕工極好,很有一番巧思。

龐定安手拿玉簪把玩的時候,思緒卻已飄遠。他在想象他親手將這只玉簪綴入方慕的發髻中時的情景,玉簪清透,鬢發如漆,香頸藕白,美!美!美!

「這位郎君,簪子……您買還是不買?」伙計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他擔心啊,這位通身貴氣的郎君怎麼盯著簪子笑得這般詭異,莫不是他想強搶了去?!

龐定安被這伙計一打斷,甚是俊美的一張臉瞬間恢復了先前那種冷漠狀態,眼底還隱隱透出些許不快與煩躁之意。畢竟嘛,腦洞開得正爽的時候被人打斷了……

他示意牛大勇將數貫錢交給管帳先生,而後道︰「就要這個了!」

嘿嘿,肯掏銀錢買就好!

伙計臉上的警惕與防備之意登時消退了下去,轉而換上一張極喜慶的笑模樣來,他拔高嗓門道︰「這位郎君您真是有眼光,這只豆蔻含苞釵可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玉質實屬上乘,雕工更是好的不得了!您吶,若將這只釵送與心上之人的話,定能成就一樁天上地下都少有的好姻緣呢!」

小伙計一高興就說禿嚕嘴了,讓管賬的先生直拿眼剜他。

「剩下的全賞你了!」龐定安的氣息柔和了些,眼角眉梢處添了幾分暖融融的春意,他道。

管賬先生和小伙計一臉懵逼,這……這剩下的可還有十來貫錢呢!這年景,一斗米不過六十文上下,這十來貫錢夠五口之家吃上半年還多呢。說來也是小伙計走運,嘴一時沒把門的渾說了幾句卻偏巧戳中了龐定安的心事,好姻緣什麼的直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龐定安用巾帕將玉簪仔細包裹好了揣入懷中,貼著胸口放置著。他希望,為方慕親手插上這只發簪的那日能早些到來。

就在龐定安和高興等人踏出珍寶軒大門的時候,有兩人自他們眼前跑過,快得好似一陣風。緊接著有自前方傳來︰「以前總是為皮熊撐腰的程知州來縣衙找包大人的麻煩了!」

「皮熊那廝都俯首認罪了,程知州還想作甚麼?」

「不行,老身得跟過去看看,包大人是個難得的好官啊,不能叫人欺負了去!」

「我也去,我也去!」

不過眨眼間,人流匯集,浩浩蕩蕩的隊伍直奔定遠縣衙而去。

「將軍……」

「去定遠縣衙!」龐定安冷下臉來,道︰「我倒要看看這程知州有多大的膽子敢動這公正嚴明、有功無過的定遠知縣!」

多大的膽子?!

程知州膽子可大得很,剛到縣衙門口就對前來迎接的包拯發了好大的脾氣,這也是為啥定遠縣的鄉親們為什麼會知道知州為難包拯的因由。待進了後堂,程知州更是直言包拯膽大妄為、擅動皮熊,半點不顧及官場上的忌諱。

「皮熊這事兒你怎麼鬧大的就怎樣想法子圓回來,否則你這頂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程知州威脅道。

「本將軍倒不知官家欽點的定遠知縣,你一個知州說免就免了?」巧了,程知州說這話的時候龐定安正好行至後堂門口,听了個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他冷哼一聲道。話音未落,他便輕撩袍擺,大跨步邁入廳堂。

「何人竟——」程知州更是怒火中燒,猛地將茶盞往地上一摔,斥道。不過剛起了個話頭便被出現在廳堂之中的這位渾身凶煞之氣的英挺青年狗給驚到了。

程知州心道︰眼前這人怎麼瞧著有幾分像表姑父呢……呢?

他腰間系著的那塊玉佩上頭可不就是刻著龐家的家徽!!反應過來後,程知州登時便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與他那圓滾滾的身材不甚相符的是他的靈活程度和速度,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跳過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盞,竄到龐定安跟前來,滿臉堆笑道︰「可是阿統表弟?我是你表哥程知禮啊!前年姑父做壽的時候,我們見過的。」

這就尷尬了!

他本以為替包兄撐腰,打發掉前來找茬的知州定能給包兄留個極好的印象,可哪成想借著上官之便威脅包兄的是他們龐家的親戚……

「本將軍的舅舅姓陳,姨母夫家姓王,單單沒有姓程的,你是哪門子的表哥?」龐定安道。其實經程知州這麼一提醒,龐定安倒是想起來了。那年他父親龐太師做壽,前來賀壽的程知州追著他講了會兒不著四六的話,惹得他很是不快。此時他假裝不識得程知州,一是不喜此人人品,二來想借程知州之口說出他們乃是遠親的事實。

不過就是聯絡甚少的遠房親戚而已,可算不得我們龐家人!!

「母親出身陳留盧氏,與您的外祖陳閣老家有親,按輩分我應喚你母親表姑。」程知州也不惱,只管賠笑道。

「……原來如此。」龐定安神情冷淡,略點了點頭,而後道︰「所以到底是何事叫程家表哥大動肝火,竟要叫包兄丟了烏紗帽?」

程知州那張紅潤潤的胖臉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汗珠子一個勁兒的往外冒,表弟龐統對自己冷淡得很,對包拯卻極親近,這可如何應對?早知如此,他干嘛這麼想不開一路顛簸跑來定遠縣訓斥包拯,就算跑慢點也好啊,他要是來的時候表弟已經在此處與包拯敘話了,那不就沒現在這事兒了嗎!

沒錯,都是轎夫的錯!

程知州果斷開始甩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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