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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翠雲個子高挑,五官明艷大氣,性子爽直又極會把握分寸,是個胸中有丘壑的。只三五日的功夫,她便同程夫人、寧氏、姜氏等瓦崗將士的家眷相處得好似一家人一樣。當然,她最親近的還是方慕。除了方慕是裴仁基的救命恩人這一層,裴翠雲也是真喜歡方慕的性子,聰慧善良,溫柔沉靜,又不失這個年紀該有的俏皮與活潑。若不是兄長和大弟已然成婚,小弟元慶年齡又和方慕不合適,裴翠雲早就忙著牽線了。

她不知道早有兩位夫人在打她的主意了!

「方慕,你和翠雲關系最好,你可知道她有沒有訂過親,或是有沒有意中人?」這日用過午膳後,寧氏將方慕拉到自己屋里,雙眸頗為閃亮的問道。

「娘是想將裴姐姐說給哥哥?」方慕並未回答寧氏的問題,而是擺出一副了然的模樣問道。

「是呀,你哥哥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可偏偏就沒成婚的意思,我這心里著急啊!」隨著寧氏點頭的動作,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她道︰「好不容易盼來一個翠雲,模樣俊不說,人品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能同叔寶成就姻緣,我心里的這塊大石也就徹底的放下了!」

「娘,恐怕這回您的打算要落空了……」方慕的眉目間滿是笑意,她朝寧氏眨了眨眼,說道︰「哥哥待裴姐姐與其他女子沒甚麼不同,裴姐姐亦然。倒是一郎哥哥,這兩日在裴姐姐身邊出現過許多回了,一同她講話便磕磕巴巴的,連耳根子都紅透了呢!裴姐姐老說一郎哥哥是呆子呢!我看吶,他們兩個很不對勁。」

「……怪不得這兩日你程伯母頻繁的叫翠雲過去說話,昨天晚上更是歡喜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寧氏想了想,而後連連點頭道。

「唉,我更愁了!」寧氏嘆氣道︰「若一郎和翠雲真成事兒了,那瓦崗寨上的光棍漢可沒剩幾個了!瞅瞅人家單道,比你哥哥也大不了幾歲啊,他家阿元現在都能背好幾篇文章了!還有雄信,他家的那個能走能跑的了!再看你哥哥……」

「哥,怎麼剛進來就要出去呢?可是有甚麼急事?」方慕忍笑道。就在寧氏說一郎和翠雲的時候秦瓊進了屋,剛邁了一步便听寧氏說其他人月兌離光棍漢的行列了,身子驀地一僵,而後他悄悄地輕手輕腳地轉身,朝屋外挪。然而,他的計劃被方慕給破壞了!

「叔寶,過來,和娘好——好——談談!」寧氏朝秦瓊笑了笑,說道。好好談談這四個字她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還特意用了重音。

「……是!」秦瓊自是知道寧氏的脾氣,這會兒也不敢找什麼理由溜走了!他邁大步來到寧氏和方慕的跟前,曲起手指在方慕的額頭上彈了下。他心道︰‘我家妹子一向最是貼心懂事了,現在竟故意坑我!!嗯,沒錯,一定是被宇文成都那小子給帶壞的!’

甩鍋什麼的,秦瓊做的可真熟練!

「那娘親和哥哥好好談談,我去給裴大人診診脈!」方慕捂著被彈了一小片紅的腦門,飛快地向後退了兩步,而後輕笑道。

這倒也不是方慕隨便拿來當借口的,她的確是要去給裴仁基診脈,好根據他的恢復情況來調整藥物的用量。不過她還沒走到裴家,便被宇文成都特意留在瓦崗的一名心月復給攔住了,說有宇文成都的密信給她。

雖說還未打開看里面寫了些什麼,方慕的臉蛋兒已然開始發燙了,羊脂白玉一般滑膩潤澤的雙頰上浮起了兩朵紅雲,更襯得她面容嬌艷動人。她緊緊捏住那封還有些厚度的信,快步朝醫藥局走去。在那兒有幾間供她配藥和休息的屋子,平日里基本上無人去打擾,是極安靜私密的空間。

宇文成都的字遒勁有力,大氣磅礡,點如石,鉤似刃,筋力豐厚,鐵骨錚錚。然而……內容一點也不像這字一樣正直!

方慕嘴里輕聲念著宇文成都不知羞,可手卻緊緊捏著信紙,不舍得將它丟到一旁去。她的臉蛋兒紅得快能滴出血來了,嘴角一直向上翹著,時不時發出幾聲輕笑。幸虧此處連個人影都瞧不見,不然她這傻傻的樣子會把人驚掉眼珠子的。

方慕等臉上的熱度降下來了才從醫藥局離開,路上踫到了搖著扇子裝風雅的宇文成龍和他的兩個跟班。

「秦……額,大嫂!」宇文成龍下意識地擺出了個自認為極瀟灑的姿勢,笑著開口。不過剛吐出一個字就猛然想起自家大哥那冷颼颼的眼神,趕忙改了口。他道︰「我听阿福說,他瞧見哥哥的心月復給嫂子您送信了,是大哥寫來的吧?里面可有提到我?大哥他說什麼了?」

「的確是你大哥的來信!」方慕假裝沒听到宇文成龍喊的那聲大嫂,點頭道︰「你大哥在信中……可是一句話也沒提到你呢!」

方慕還面帶同情之色的在宇文成龍的心口上補了一刀,她說︰「你哥他在信里提了裴元慶好幾句呢,夸他力大無窮,錘法精奇,假以時日定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

「那小子——他憑什麼!我才是大哥的親弟弟,親的!」宇文成龍登時炸了,他猛地將扇子合上,用力往另一只手的手心敲去。說罷,他怒氣沖沖的轉身去找裴元慶算賬了。

方慕也不算說假話,宇文成都的確在信中提到了裴元慶的名字,說裴元慶勇猛異常,頗有幾分他當年的風範。方慕看得出來,宇文成都的確很欣賞裴元慶,甚至還起了將他培養起來當接班人的心思。

所以她該放下了,放下對裴元慶莫名的排斥與厭惡,畢竟他並沒做錯過什麼。

秋去冬來,時光流逝得飛快,恍若一眨眼的功夫,草木枯落、寒氣襲人,嚴冬至。不過瓦崗上卻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守城士兵穿著厚厚的冬衣和鎧甲列隊巡邏,家眷們帶著滿臉的喜氣張羅著購置年貨,傷殘兵士對著秦瓊親自帶人送來的糧食、布匹和鮮肉笑出了眼淚。

剛隨裴仁基投降過來的士兵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兵,一個降兵,只過個年竟能得這麼些好東西,厚實的冬衣兩套、冬靴兩雙、糧食一袋、豬肉三斤!要知道,他們投降前已經有半年多沒發過軍餉了!還有,過年前後醫藥局會安排大夫為瓦崗寨諸將士以及所有百姓施醫贈藥,其中就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秦姑娘!

「我現在就想下山!」有個皮膚黝黑的漢子捧著厚實的冬衣,哽咽道。

「你傻了啊!當初咱們听命朝廷的時候過得是什麼日子,在這兒過得是什麼日子!你非得回去當狗,而不願當人?!」和他同隊的瘦高個兒使勁拍了拍這漢子的肩膀,憤憤道。

「我當然不願意回去!我是說我想下山將我老娘、哥哥接過來,以後我們就在瓦崗寨扎根了!」這漢子搖頭道︰「反正我家離瓦崗寨也就一天多的路程,年前我肯定能接了人趕回來!」

「你小子!」瘦高個又捶了黑大個一拳,而後嘆道︰「我也想啊,只是我家離瓦崗山實在太遠,來來回回一個月就沒了……」

和他們同樣想法的不在少數,老家離瓦崗寨不遠的,在年前就將親眷都接了上來。經此一事,這些降兵降將對瓦崗寨產生了極強烈的歸屬感。

大年夜,瓦崗寨諸英雄及家眷聚在一處宴飲,席間,程一郎舉杯向方慕敬酒,他道︰「這一年來,妹子辛苦了!我替瓦崗諸將士和所有百姓謝謝妹子!」

「是啊,若非有方慕妹子,薛勇和董平就沒命了!」翟讓也跟著舉杯道。

這一年瓦崗寨經歷過大大小小數十次戰役,若非有方慕在,傷亡人數絕對不僅僅是現在這樣。在這大殿之內就坐的人,多數都接受過方慕的救治,這會兒他們都站了起來,齊齊向方慕舉杯致敬。

「是啊,先前我差點被元慶這小子砸得差點見了閻王,多虧了方慕啊,我現在還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

「沒錯,當初我被新文理那小子給一槍挑落,是方慕妹子救的我!」薛勇拍了拍當初受傷的那處,嗓門極大的說道。

「大家快別這樣說了,救死扶傷乃是醫者的本分……」方慕連連擺手道。

「妹子,你當得起這樣!」程一郎道︰「遠的不說,就說年前,要不是你出主意說發放過冬的衣物和年貨,還組織義診,咱們這些粗漢哪想得到這些!就因為這些舉動,咱們瓦崗將士的精神頭兒啊,比先前足了不少,隊伍也壯大了幾分!你說,我們該不該向你敬酒!」

「是啊!現在的軍心……穩吶!」徐茂功捋了捋胡須,點頭道。

「一郎哥哥可說錯了,這功勞怎能全歸到我的頭上!那些厚實的冬衣冬靴是程媽媽和我娘帶著那些大娘、嫂子趕制出來的,那些布匹、鮮肉和糧食是裴姐姐、單家兩位嫂子和盈盈帶人去采買置辦的,至于義診一事,更少不了醫藥局的各位醫師相幫!這杯酒——該是敬我們所有人的!」方慕道。

「妹子說得好,那我們就同飲此杯!」程一郎高舉酒杯,笑得甚是豪放。

群雄如程一郎所說,齊舉酒杯,共賀瓦崗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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