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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北璀派人把水溶送上德親王府,尉正盛兄弟倆將信將疑地讓水溶進了尉馨芳的院子, 不過半日, 尉馨芳果然消停了, 雖然對他們兄弟仍然沒個好臉色,好歹不會見天地砸東西、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這讓身心俱疲的兩兄弟都不由得松了口氣, 尤其是尉正盛,這新婚的兩日,不僅沒能好好跟新婚妻子溫存或出門游玩,反倒每日被個尉馨芳搞得焦頭爛額。

水溶懷中抱著笑得一臉幸福的女孩兒, 心中不是沒有不甘憤懣的, 他其實並不是沒想過利用尉馨芳東山再起,哪怕不能造/反稱帝, 至少也要掌握一定的權勢,不能一輩子做個砧板上的魚。所以,他明知道尉馨芳的所作所為對她沒什麼好處,卻從未狠勸過,想著反正不是自己攛掇的,她想做什麼便去做好了, 萬一成了有他的好處,萬一不成, 也不關他的事不是?反正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德親王的親生女兒, 還能看著她受苦不成?就憑著尉馨芳對他的痴心一片, 他總也差不到哪兒去。

只是如今被尉北璀一威脅, 他終于明白他不是那麼無可替代的,再任由尉馨芳鬧下去,惹怒了尉北璀,干脆換個人去哄尉馨芳,那時候他水溶就不知道該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

所以,水溶不得不拿出渾身解數來哄著尉馨芳。

不得不說,水溶在哄女孩子這點上,真的十分有手段,甜言蜜語、唱作俱佳的一通表演——當然在尉馨芳看來是真情流露——之後,尉馨芳便感動于他的十分真誠,百般無奈,萬種柔情里,什麼嫉妒心、什麼經營人脈的企圖心都置諸腦後,只想著跟水溶甜甜蜜蜜地過日子,甚至恨不得找個山清水秀的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男耕女織過一輩子。

好在水溶哄住了她,開玩笑,只有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才會以為男耕女織是什麼浪漫的日子,他可過不來那種窮苦日子,還是靠著尉馨芳過富足日子好,就算無權無勢,好歹吃穿不愁不是。

尉馨芳終于消停了,尉正盛他們終于也好歇一歇,至于尉馨芳到底會不會被水溶哄騙受傷,經過尉馨芳這麼長時間地折騰,他們也沒那麼在意了。

尉正盛兄弟倆真是佩服尉北璀這種另闢蹊徑的做法,畢竟對自己的親妹妹,他們終究有所顧忌,輕不得重不得,可對水溶,誰心里都沒什麼顧忌。

德親王知道後,把尉北璀和尉正盛兄弟倆一同叫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尉北璀。

尉北璀微微皺了皺眉,但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完全避開了尉馨芳,按理說,德親王不該生氣。只是怕德親王見女兒溫順了心中又起了父親的柔情,這也是不一定的事情。

雖擔心,但尉北璀自認沒有做什麼虧心的事情,所以並未有半分心虛畏縮之情。

德親王盯了他半晌,終于滿意地笑了出來,這個佷子,心思是有的,謀略也是有的,但是他的心很正,做事雖用手段,卻總是用陽謀,不動陰私手段,也總是給人留有余地,不趕盡殺絕逼人于絕境。這樣的皇次子,于皇家也好、皇帝也好、太子也好,都是一件好事。他將來會是太子得力的左膀右臂,而不用擔心他起異心。

德親王笑了,尉正盛兄弟倆都松了一口氣,他們可不想自家父王跟尉北璀起了嫌隙,畢竟在他們看來,尉北璀可真的沒做錯什麼事情。

「你做得很好。」德親王先肯定了尉北璀的做法,饒是尉北璀自認理直氣壯,听了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不過,有些事情,」德親王又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是沒想到,還是不好動手做?」

尉正盛兄弟倆疑惑地對視了一眼,卻見尉北璀模了模鼻子,訕訕地笑了笑,不說話了。

「也罷,這事兒確實也不是你能動手做的,」德親王擺了擺手,「也罷,我這個當爹的沒教導好她,這個惡人也只能我來當了。」說著,也有些意興闌珊之感。

尉北璀雖有些同情這個心灰意冷的父親,但到底沒說什麼。

等出了門,尉正盛和尉正航兄弟倆便拉著尉北璀問︰「父王是什麼意思?」怎麼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尉北璀嘆了口氣,看著倆兄弟,半晌,才吐出兩個字來︰「子嗣。」

尉正盛兄弟倆頓時臉色大變,尉正航轉身便要沖進房去找德親王,被尉正盛一把拉住。

尉正航急道︰「大哥,芳兒再怎麼不懂事,看在她年紀小的份上……我們不能那麼對她啊!」

「閉嘴!」尉正盛喝道,「你以為父王是那麼狠心的人嗎?他難道會對芳兒下手不成?」

「可是……」尉正航疑惑了。

「你動腦子想一想,水溶是什麼人。」

尉正航也是關心則亂,被尉正盛這麼一說,定下心來一想,便明白了。水溶是反賊逆臣之後,留他一命已經是看在妹妹對他的痴情份上,萬一留下子嗣後代,也是個麻煩。所以不讓尉馨芳和水溶有子嗣,德親王下手的對象也只可能是水溶。如果有一天,尉馨芳醒悟了,不要水溶了,再嫁人生子也是完全可以的。如果她一輩子就撲在水溶身上醒不了了,就算沒有子嗣,他們這兩個為人兄長的,也能照顧她一輩子。

否則,以她對水溶的痴情,萬一真的生下了水溶的孩子,為母則強,只怕比如今鬧騰得更過,還不定惹出什麼禍端來。以她如今表現出來的不可理喻性來說,就算將來在水溶的蠱惑下想扶自己的兒子造反稱帝,尉正盛兄弟倆也覺得不是沒有可能的,到時候還是害了她自己。

但再怎麼應當應分的事情,若是尉北璀在不知會德親王等人的情況下擅自做了,不管結果如何,在德親王和尉正盛兄弟的心里,肯定會留下一個疙瘩,所以他即便想到了這件事情,也沒有做。

尉正航想明白了,便安靜下來不做聲了。

尉北璀見他們兄弟心情都不好,也不好說什麼,便告辭先離開了。

尉正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這事兒,萬萬不能張揚,絕對不能讓芳兒知道。」

尉正航抹了把臉,道︰「我知道的,這件事情就只有我們四人知道,誰都不能說。」

但事情並非只有他們四人知道,德親王親口告訴了德親王妃。

德親王妃听到的時候,失手打翻了手邊的茶盞,震驚地看著德親王,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我已經讓人給水溶下了藥了,絕嗣的。」德親王說道,語調和緩平靜,卻透著一股子疲憊落寞,「芳兒如今還小,尚不能成親,但若她要見水溶,便讓她去芳華園,便是她和水溶……真行了那苟且之事,你也不必管她,遮掩一二,別太丟了王府的臉便也罷了。」

下人早已都打發了出去,房里就只有德親王和德親王妃二人,德親王妃只能自己拿著帕子擦桌子上的茶水,抬頭看見德親王灰敗的臉色,突然鼻子一酸,探手握住了德親王的手,道︰「我知道了,馨芳那邊……我盡量顧著些,爺也別太難過了,等過幾年,馨芳或許就對水溶沒心思了,到時候和離另嫁便是了……」

德親王反手握住德親王妃的手,微弱地笑道︰「但願吧。」只是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以尉馨芳如今表現出來的偏執,只怕就算後悔了也是不肯低頭的,會擰巴一輩子。

等德親王走了,德親王妃一個人呆坐了好久,良久吐出一口氣來,突然之間對看尉馨芳瞎折騰自己作死沒那麼快意了,罷了,隨她去吧,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子,端看尉馨芳自己的了,如果她真的醒悟了,她便是放過她也不是不可以。

而她,該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丈夫和兒女身上,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才是最要緊的。尤其是女兒,千萬要讓她擦亮了眼楮,好好兒找一個夫婿,絕對不能找一個像水溶那般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否則當真是害人害己一輩子。

送走了宋琪、安撫住了尉馨芳,這滿京城的,對于二皇子和林家姑娘的親事,再听不到一句明面兒上的不諧之音,背地里說酸話的自然是禁不住的,尉北璀也無意去管這些。

黛玉也很敏銳地發現了,原本像只刺蝟一樣朝外張揚著刺的尉馨芳,突然變得溫和起來,雖然仍然對她沒有好臉色,但是跟之前致力于給她的生活扎刺添堵的樣子,完全變了,變得開始無視她了,雖然這種無視伴隨著睥睨的眼神,伴隨著眼角的眼白,但黛玉並不在意這個,只要尉馨芳不來找她的麻煩,她的日子並不會因為尉馨芳的瞧得上瞧不上而不同。

黛玉並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也完全沒有想過將來要利用自己二皇子妃的身份去壓尉馨芳一頭。所以,尉馨芳能夠無視她,對黛玉來說,還真的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少了宋琪和尉馨芳這兩個刺頭兒,不管是宋二夫人還是德親王妃,這辦起事兒來,都是順心不少,順順利利地就把定親的禮節給走完了。

定親之後,兩人的關系也算是過了明路了,尉北璀再常常尋模一些稀奇之物、珍稀花草、古書字畫之類的送給黛玉,也不必經由皇後或林皓之手了,大大方方送上門,旁人看了也只有羨慕打趣的,而黛玉也能給他做些荷包、制些扇子之類的,尉北璀都喜滋滋地隨身戴著,心里美得很。

轉眼便是冬日,本就快油盡燈枯的晴親王終于沒能熬過去,嘴里說著「不甘心」咽了氣。

對于晴親王的死,皇帝他們其實都是有心理準備的,這麼多年來對晴親王的惡感,早已消磨掉了父子親情,但是面對他的逝世,終究難免感傷。

但即便感傷,晴親王的葬禮也依然只是按照親王的規格舉行,並沒有像某些人猜想的,以帝王之禮出殯,所葬之處更是沒能進入帝王陵寢,全無特殊對待。

也有臣子上折子勸說皇帝,以帝王之禮為晴親王下葬,以此來顯示皇帝心胸寬廣、侍親至孝。

皇帝卻拒絕了,規矩就是規矩,既然守了,就該一守到底。否則今天退一點點沒關系,明天退一點點也沒關系,時間長了,就很難守住底線。到時候,他是得了好名聲,但是卻破壞了規則,會導致最後的混亂。

而且,晴親王乃本朝第一位退位而成的親王,對他的禮制,正是後世引以為的先例。若如今以帝王之尊下葬,如何警醒後人?如何為後人表率?

不管是出于太祖所定之祖訓,還是出自皇帝本心,都是不願意以帝王之尊讓晴親王進入帝王陵寢的。倒不是對晴親王還有多少恨意,只是怕後代子孫,萬一再出現一個如同晴親王一般的帝王,有離合之心,又不願意退位,只怕會歪曲他的旨意,曲解他讓晴親王以帝王之禮下葬是因為他後悔了,是因為晴親王本來就不該退位。

到時候,太祖所定祖訓便會形同虛設,不再有效。畢竟這個世界上,皇帝掌握著絕對的權利來制定規則,一旦沒有可以克制他的東西,一切都會失控。

所以,于公于私,晴親王都只能以親王禮下葬。

晴親王的葬禮有條不紊地進行,皇家、大臣、百姓也遵循禮制守孝、禁禮樂、遲嫁娶。

而皇帝皇後早就知道晴親王的身體狀況,有這個心里準備,給尉北璀和黛玉的成親之日本就定得晚,等出了孝之後慢慢準備也完全來得及。

尉北璀雖極喜歡黛玉,但對于成親倒是並不太心急,談戀愛也是很美好的事情麼,更何況,對于娶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回家立刻醬醬釀釀,他還是多少會有點兒負罪感的,遲一些就遲一些好了。

至于林家,就更不急了,親事已定,能多留女兒兩年,也是好事情啊。

只是剛剛開春,與朝國接壤的東北邊境突起紛亂,尉北璀領命奔赴邊疆,領兵平亂,這讓黛玉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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