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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姬奼暗道一聲,莫特還躺在他身後,朝著他的面門抓去的手,傷不到他,卻是會把這毫無防備的莫特給誤傷了。

姬奼騰空躍起,一手摟著莫特壓在他的身上,口里大喝一聲「散」,一手朝他猩紅的手擊去,那鬼手還踫到姬奼的手,便燃起鬼火,一陣陣淒厲尖叫聲音驀然震蕩開來。

姬奼抱著莫特浮在半空,被那聲音震得左搖右晃,忽的看到包裹著他們閃現出女乃白色的光,一個女聲在耳邊響起,「外力撞擊級別︰極輕度,請選擇︰反擊、躲避、承受。」

眼前出現了一個透明的面板,上面紅的藍的白的幾個字符,姬奼認不得,扭過頭去看莫特,見他皺著眉頭有些要轉醒的趨勢;他一抬手踫到了那白色的字符,女聲消失了,女乃白色的光和面板都不見了。

姬奼微微松開莫特,往旁邊一翻身,才發現剛才被光亮包裹的地方,居然是個實的平面,他就跟跳進了莫特的隱形床上一樣。

沒多時,那尖叫聲就消失,姬奼看了眼身邊的莫特,萌發出就這麼和他睡一夜的想法,但又料定這晚上不會如此輕松過去,果不其然,他眼楮還沒閉上,便見四下狂風驟起,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在那一層層的房檐上跳躍,數秒的功夫就像只蛤蟆一樣落到了地上。

來人個不高,面目丑陋,臉上滿是膿包一樣的疙瘩,姬奼看著眼熟,能確定他是巫師坐下九大弟子之一。巫師善于鬼惑之術,這個鎮子及周邊村莊恐怕都是他們的杰作,剛才若是換了個別的尋常過路人,怕早就被他們的死魂陣拖去了魂魄。

若是放在平日里,姬奼根本不把面前這玩意兒放在眼里,就算是正面起了沖突,他們這些人還得讓著他三分,不敢開罪于他;現而今,術門及巫門中人都知道他被奪去了數十載的功力,沒膽的都敢上來欺上他三分。

姬奼冷眼看著他,卻見那人有些奇怪的在地上嗅了嗅,眼神頗為迷惑地四下張望,就跟看不到他們似的。

蛤蟆人終于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面前,姬奼確定他看不到自己了。

那人幾乎是臉貼著那防護壁,往姬奼這邊看,他伸出的手在空中踫到了冰涼的實物,猛然一縮,往後跳出數十米,片刻後,又跳了回來。

姬奼就在他落地之時,伸出手扼住了他的喉嚨,口中一念訣,一道內火順著那人的經脈而去,頃刻間將他燒毀了。

收回功力,姬奼順手取了他的魂魄,手卻還沒收回,便被一只蒼老有力的手抓住手腕,那雙手拽著他就往外拖。

姬奼抬眼看到一張白胡須老臉,嘴中暗罵了一聲「老不死的」。很顯然,這老頭子同樣和那蛤蟆人一樣,看不到姬奼的人,不過老頭子手法力道都是一頂一的,只听到「刺啦啦」的聲音,姬奼的手在他手掌之下巨疼,竟然還跟燙壞了似的冒起了煙。

姬奼另一只手運了起功力,朝他胸口擊去,卻見老頭子以極快的速度回擊,那股內力反彈向了姬奼。

躲不開,意料中的傷害沒有落到姬奼身上,之前听到過的清脆女聲又響了起來,「外力攻擊級別︰中輕度,請選擇︰反擊、躲避、承受。」

姬奼掃了眼面前的面板,迅速抬起一只腳,直接劈叉到頭頂,膝關節一彎,腳尖跟朝著那紅色的符號點了過去。

腳尖剛落到紅色的符號,那老頭子就像是被重力擊中,被震得往後退了半步,腳跟踩碎了地面。

姬奼就著那機會抽回了自己的手,手腕處灼燒出了五個指印子。姬奼忍著疼,從懷里掏出藥撒上,直罵那老不死的東西。姬奼和這老頭子有仇。

姬奼的師傅術雲是術門的創始人,亦是大周的國師,這個老頭子是巫師長,也是大周的大祭司,和術雲是宿敵。

姬奼雖是術雲的大弟子,原本與這老不死的無冤無仇。就是為了得到那子烏劍,姬奼找過老頭子做了筆交易,原本事情辦完,他與老家伙彼此兩訖,卻不想被他師父發現了。

按理說,他辦的事並非什麼大事,往大里說頂多算他敗壞門風,往小里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奈何他師傅向來不喜歡他,同門中人對他一直是冷眼相待,他就屬于那種別的門人想鏟除,而其同門中人巴不得借手弄死的類型。

當時,正是大周國都被秦軍兵臨城下,各家謀士、臣子出謀劃策要送了太子出城為質。那老不死的巫師當時已經知道他去冥界取了子烏劍,正擱在冥界和人界的交口處,便動了奪取之心,便對那國君諫言︰術門中人多會幻術,且加之術門大弟子體型容貌與大周太子相去無幾,不如令他代太子為國盡忠。

好一句為國盡忠,恰恰說到了術雲的心坎里,一是能借手懲戒徒弟,二是能得個術門中人忠心報國的好名。

姬奼自是不願,兩個老頭子聯起手來奪了他數十載功力,他師父盡數給了他的三師弟。

若說姬奼面冷心硬,也確實如此,可那日他師父的所作所為到底還是讓他覺得心寒。

他不是他師父相中的徒弟,他知道他的行事作風他師父看不慣,也知道師父十分不願他佔著術門首徒的名頭。他四五歲時便開始跟著他師父,那時候他師父嫌他太小,不肯要他,他沒口糧食吃,只得巴巴地跟著,在門口等著,盼著他賞口吃的,這麼一等、一盼、一坐便到了大。

他沒求過術雲收他為徒,背地里卻沒少偷學,干著下人的活,四下里卻與人說,他是他的徒弟。那時,術雲還只是一介隱居山林的術士,往後,術雲出世,被人舉薦當了大周國師,他便成了國師的首徒。多數時候,他在外替他辦事,回來又會被嫌棄他手段下作。

姬奼並不在乎這些,他替術雲辦事一是盡責,二是報恩,受不受人待見並非他能左右,他也不願管其他人怎樣,只是沒料到,臨頭來會被推出去當了替死鬼。

遭了那一路的罪,又沒了功力傍身,術雲推他出去之時,說不定就是盼著他死。

姬奼處理好了傷口,見死老頭子干不過莫特這隱形床,停下了手來,圍著他們轉。

這時,老頭子的徒弟匆匆趕來,對他拜道,「師父,術門中人在山谷下布陣。」

老頭子面色一冷,指著姬奼的他們的所在,「此物甚是怪異。」

那徒弟看不到什麼東西,心下詫異,卻沒有隨意搭腔,便沒做聲。

老頭子其實也看不到、感覺不到有任何物件或者結界在面前,可那兒卻真真切切的有高手藏匿在空中,越臨近月食越是多事之時,不知是招惹了哪路鬼神,又不敢掉以輕心,便命他徒弟用坤鬼鎖捆了那東西,差遣傀儡推著那橢圓球形的玩意走。

姬奼看這老頭子居然綁著他往十方谷去,心里反倒落了地,經過這麼一陣折騰,姬奼放松下來,漸感疲乏,偏過頭,看著睡得正香的莫特,不止怎的,心里忽的又萌發出了詭異的感覺,有些怪異、有些奇妙又有些柔軟。

握著莫特的手,姬奼說︰「你若真是我的妻子,你可會與我同患難共甘苦?」

姬奼躺在莫特旁邊合上眼,睡了過去,再醒來,天依然是暗蒙蒙的,這會兒連月亮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听到外面的動靜,姬奼翻轉過身,一個久違了的身影闖入了視線內——他三師弟術十。術十身後還跟著幾個術門弟子,正拿著劍與老頭子的徒弟對峙,大抵還說了些諸如子烏劍乃妖物,再現人間必定致使生靈涂炭,他們術門中人說什麼都不會讓妖劍重見天日之類的話。

巫師這邊的人回了什麼,姬奼沒听到,他身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莫特揉了揉眼楮,醒了,看著姬奼眨巴了下眼楮,眼珠淡淡的紫色漸漸變成了綠色,漩渦一樣的往里吸人的心。

「姬奼,你怎麼進來了?」莫特問道。

「你好些了嗎?」姬奼模了模他的額頭,看樣子並沒有好太多,還是病怏怏的模樣。

莫特難受,身體還沒有被護理好,可是從休眠中醒來了,這會子說什麼都不想再入眠,要不然,等他身體好了也得萎靡幾天。

也沒和姬奼招呼一聲,莫特自行收了他的球形床,兩人就這麼落到了地上,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腳下有些不平,莫特沒站穩,姬奼摟著他的胳膊,往懷里帶了一下。

正要開打的眾人看到他兩都呆住了,姬奼那不好招惹的名頭在他們這些人當中是由來已久的,听說他是葬身于蛟王月復中,沒想到竟然此時忽然現身,更令人驚異的是他旁邊的人,那樣貌跟天仙似的,不染凡塵,裝扮卻分外怪異。

「師兄!」他三師弟瞪圓雙目,大叫一聲。

姬奼沒有理他。

老頭子的徒弟們攻勢忽的對準了姬奼,術門這邊的人居然也同時將矛頭對向了他,原本劍拔弩張的兩批人,此刻竟同仇敵愾,都朝著他來了。

姬奼有些好笑,說,「我與我娘子來此處賞月,有何不妥?你們打你們的,又與我何干?」

莫特迷迷瞪瞪的,還沒听清他說了什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股惡臭味充斥在鼻尖,心里更為不適了,耳邊傳來了警報器的聲音,便張口問道︰「這里是哪里啊?」

問話間,莫特略一低頭,只見腳下踩著的全是一摞摞的尸骨。

天上, 黑的鬼霧遮住了青天白日,這十方谷已經成了煉獄,全是由橫七豎八的尸體填平了谷底,有些尸體正新鮮,有些尸體已腐爛,而有些已經成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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