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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夜一下子坐起身,徹底懵了。

剛才發生過的事太過真實,後背仿佛還能感受到鑽心的疼。

時夜立刻低頭檢查自己的身體,毫發無傷。

那剛才的事……

如果只是一場夢,他見鬼的什麼時候有了靠夢境預測未來的能力?如果真有,他但願夢境不要成真。

如果不是夢,那現在是什麼情況?時光回溯了?

時夜心里一下子浮現出兩種可能性,但具體是哪種還得謹慎判斷。

如果時夜是個普通人,遇到這樣的詭異形勢大概會蒙逼很久,消化很久,然而這些年來在S.P基地里裝孫子,出來後又陸續接觸懸案和異能人,眼下這種情況很快就能反應過來,並按照排除法做出判斷。

夢境投射,或者時光回溯。無論哪一種都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他沒有接受過輻射異能開發,不可能突然無師自通。

再加上這個地方顯然是人為設置的陷阱,又有這麼多失蹤的普通人作為誘餌,還有他此前判定考驗團隊信任感的第一關……

時夜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妙的直覺——滿足條件通關才是陷阱設計者玩的主要目的。

心里有了判斷,再抬頭時,時夜站起身,對上徐杰︰「你叫徐杰。」

眾人一臉懵。

徐杰也明顯一怔︰「是。」

時夜眯了眯眼,立刻發問︰「你們都失憶了,為什麼你記得名字?」

徐杰顯然被他的先聲奪人將了一軍︰「我們這里有幾個人想起來……等等,你是怎麼知道的?」

眾人中有幾人點頭,表示確實記得名字。

時夜卻不答話,徑自走出人群,來到供給堆前。

沒錯,所有物品的擺放位置都和剛才看到的一樣。

時夜腳下一轉,又立刻跑向木棚,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一個竹籃子,打開蓋子,拿出里面的五個化學試管,又一次檢查了它們的穩定性,果然前四支都不具有揮發性物質,可以聞,最後一支不可以。

一瞬間,他果斷下了結論,這不是夢。

什麼樣的夢境竟然可以制造疼痛和嗅覺?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結果。

時夜腦海中空白了一秒,下一刻很快閃現一連串高級知識分子一輩子都不屑用的髒話,瞬間刷屏了腦回路。

如果眼下有一台意識投射化為文字的機器的話,這些只有知識分子才會咬文嚼字的髒話恐怕會驚著所有人。

事實上,時夜的這番動作已經驚著了大家。

且不說時夜對現場環境的異常熟悉,就說他一醒來的怪異舉止就足以讓人心生疑竇。

他知道徐杰的名字,也知道他們都失憶了,現場繞了一圈就直奔那個誰都不敢踫的五顏六色的液體……

但凡與眾不同的舉止比讓人琢磨。

一個搜索隊員對徐杰附耳道︰「這人來歷不明,要不要先抓起來問問?」

時夜坐在木凳上,迅速的將三支化學劑兌到一起,雖沒听到兩人的交頭接耳,單單余光瞄到小動作也知道在說什麼。

這幫烏合之眾幫倒忙的本事他已經見識過了,不想再來一次。

果不其然,徐杰上前幾步,問道︰「你到底是誰,認識我們?」

時夜連眼皮子都不抬,將第五支化學劑小心翼翼的兌進去。

最後一支的手法最重要,這種藥劑單獨放置本身就不穩定,兌入時手勢一定要穩,否則藥劑還沒配出會會先引起爆炸。

徐杰見時夜不答話,眉頭皺的都要打結了,不由得又上前幾步。

直到第五支兌入完畢,時夜吁了口氣,起身睞了徐杰一眼,繞過木凳,口吻不咸不淡的︰「都別靠近我。」

話音落地,時夜還意有所指的舉高藥劑。

眾人一驚,瞬間做出腦補,不會是液|體|炸|彈吧?不會是毒|藥吧?于是紛紛退讓開,形成一個相對比較大的包圍圈,還三兩個擠成一團。

時夜劈了下嘴,險些就要學某人翻白眼,但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有為青年,不能做如此不雅的動作,所以很快又忍住。

徐杰立刻模出從陳崢身上找到的野戰手|槍,對準時夜。

「別動!」

時夜卻視若無睹的走向陳崢,這群烏合之眾讓開了這塊地方,空氣頓時清新很多。

徐杰握著槍走向時夜︰「你要做什麼?」

時夜已將液體灌入陳崢的嘴︰「救人。」

救人?

徐杰愣了一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過什麼關鍵信息︰「那個東西沒毒?」

時夜給溫言灌入,揶揄道︰「我什麼時候說有毒。」

呃……好像是沒說過。

但他暗示了。

時夜又給Scarlet灌入,還余下四分之三的量,他站起身的同時,順手拿走陳崢兜里的資料,又向徐杰走了兩步。

與此同時,地上三人此起彼伏的發出劇咳。

眾人震驚的看著,徐杰盯著那試管,就听時夜道︰「這東西能幫你們恢復記憶,現在大家所在的地方是陽光城城郊深山。你們都是近期的失蹤人口。」

時夜將資料拿在手里晃了兩下︰「這疊是你們的資料。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以你們現在的理解能力和智商,恐怕很難理解。如果你們願意試一下,現在就拿去分了。如果不願意,沒關系,稍後你們就會明白。」

話落,時夜徑自走向徐杰,在徐杰退讓的同時,將試管和資料放進竹籃中,轉而走向陳崢。

徐杰使了個眼色,一搜索隊隊員便小心謹慎的靠近竹籃,拿走資料,卻不敢踫試管。搜索隊員將資料交給眾人,大家立刻炸開了鍋,發出和上次一模一樣的窸窣討論聲。

時夜蹲拍了拍陳崢的臉蛋。

陳崢搖了兩下頭,適應了一下才睜開眼,見到時夜,有一秒鐘的斷片。

緊接著,陳崢就喊出他的名字︰「時……時夜?」

「對,是我,很高興再見到你。」時夜的語氣明顯沒好氣,卻掛著偽善的笑。

時夜一把托起陳崢,也不管陳崢是否能適應,就連拖帶拽將他帶到一邊,來到一塊巨大的岩石面前。

時夜︰「杠桿原理懂嗎?」

陳崢又是一蒙,現在唱的是哪出戲?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向那些嘰嘰喳喳的人群,和拿著一把很眼熟的手|槍的徐杰,倒吸了口氣,立刻模向腰間。

「喂,你!」陳崢立刻要走向徐杰。

徐杰卻緊張的握緊手|槍。

時夜仍在欣賞石頭,慢悠悠的扔過來一句︰「他叫陳崢,刑事局的陳隊,你拿的槍上有他的編號和名字,麻煩玩的差不多了就還給他。」

與此同時,陳崢也通過眾人的衣著和長相辨認出身份。

「你們不是……」

時夜的聲音又飄了過來︰「對,他們就是咱們要找的人,不過現在不是處理這個的時候。」

時夜回過身,上揚的眼尾輕輕掃過一臉懵逼的徐杰和陳崢。

「你,還有你,過來幫忙。」

時夜也不等兩人反應,徑自拿起掛在木棚柱上的一卷繩索,走回大石前。

陳崢最快進入狀況,問︰「你要把它托起來?」

時夜將繩子的另一頭扔給陳崢︰「待會兒得對付個大家伙。」

待會兒?對付大家伙?

陳崢一邊配合時夜將石頭繞進繩索並捆綁,一邊問︰「什麼家伙,什麼待會兒,你怎麼知道?」

時夜眼皮子都不抬︰「現在來不及解釋,你有空問問題,不如先幫忙。」

陳崢撇了下嘴,剛要說話,徐杰走了上來,依然舉著那把槍︰「沒有身份證明,我們不能相信你們。」

時夜和陳崢手上同時一頓。

陳崢沉著臉瞪向徐杰︰「你能不能不要用我的槍對著我?」

徐杰一噎,移開了些。

時夜卻看向山壁上的藤蔓︰「就算有身份證明,你們會相信嗎?與其在這里廢話,還不如先幫我把這塊石頭抬起來,十五分鐘後你們自會明白。」

時夜頓了一秒,又回頭看了眼已從地上坐起身的溫言和Scarlet,淡淡的補充︰「要是不放心,就先拿他倆做人質。」

溫言和Scarlet雙雙一怔,感受到莫名的惡意的同時,也不禁對看一眼。

下一秒,徐杰就向其它搜索隊員使了眼色,走出三人走向他們,將兩人暫時捆了起來。

Scarlet的臉色霎時間就白了。

溫言小聲說道︰「為……為什……麼抓……我……們……」

剛剛醒來,溫言所有情緒都在回爐中,結巴的頻率竟然比之前更高。

陳崢皺了下眉,對時夜道︰「這樣不好吧?」

時夜斜了他一眼︰「你有更好的辦法?非常時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最好的。」

隨即,時夜又看向徐杰︰「現在可以幫忙了?」

徐杰一頓,將槍別在腰上,走向兩人。

在三人的齊心協力下,大石塊很快就被纏繞結實,穩穩地托到半空,差不多七八米高的距離。

事實上,主要是徐杰和陳崢在出力,時夜一邊端著高冷的神情,故作神秘,一邊卻在暗自心疼自己的手掌心。

哎,全是水泡,這種糙活兒累活兒真不是他干的,可是他演戲得演全套,只好一起動手。

一個聰明人,若是一直深知自己智慧超群,即使可以掩飾,說話做事中總會帶出一些。時夜因此一貫的不可一世,尤其對著反應慢半拍的某些低智商生物,耐心總是沒有那麼足。

所以方才時夜也仔細自我檢討了一番,大約是他太過自負,太過自戀,這才引起某些神經病的覬覦,暗搓搓的設計了這個陷阱,打算把他玩死,或是逼他以身相許?

有了這曾認識,時夜這次醒來自覺收斂很多,不能鋒芒太露,否則又是被人五花大綁的下場,有礙觀瞻不說,還有損形象。

無論怎樣,這是一個斗智斗勇的游戲,他既然進來了,就沒打算認輸,非得玩回去不可。當然,表面上還是要按照這個設計者的每一步計劃來,等他模清了規律,就要找出這孫子。

這種神經病通常耐不住寂寞,就像一些變態殺人犯總會回到案發現場欣賞大作一樣,這個設計者恐怕也混在眾人當中,找出此人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俗話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上一回合的教訓,已經讓時夜明白,智慧是一把雙刃劍,他慣會玩智商,也不甚被智商玩了一把。

***

轉眼間,餃接大石塊末端的繩索已經在地上捆綁牢固。

陳崢和徐杰在勞作中培養出粗漢子之間的默契,已經走到一旁喘息,陳崢借由這個機會曉以大義,很快獲得了徐杰的初步信任。

徐杰看了眼眾人,又听到溫言和Scarlet的自我介紹,仿佛找不到漏洞,便決定做個表率,拿起試管嘗試的喝了一小口。

徐杰放下試管,瞬間痛苦難當。

眾人又是一陣緊張,卻听陳崢解釋,這只是解藥的副作用,不用擔心,很快過去。

直到徐杰緩和下來,晃了下頭,頭雖然很疼,但某些畫面卻強行回爐,令他很快想到許多事。

徐杰很快道出幾個搜索隊員的身份,大家根據資料一比對,分毫不差,一下子就都相信了大半,開始逐一喝下化學藥劑。

另一邊,時夜已一把扯下木棚上的帆布,並將帆布綁在身上,還剪掉兩塊,仔細小心的綁在手掌上。

準備就緒,時夜走到山壁面前,試了試藤蔓,果然不勒手了,就開始向上爬。

不得不說,一回生二回熟,時夜這回的動作利落很多,腳下的鞋子也額外給力,蹬著山壁上的凹槽,越怕越來勁兒。

直到和大石塊差不多一樣的高度,時夜剛喘了口氣,就听上面一陣巨響。

哎呀,余兒來了。

樊小余和那個龐然大物就像是影片回放一樣,很快亮相,現場的眾人也和上次一樣張著大嘴,震驚蒙逼。

唯一不同的是,時夜沒有被綁在供給堆上,龐然大物沒有機會對他進行人身攻擊。

借由打斗的空當,時夜和樊小余打了聲招呼︰「余兒,我在這兒!」

樊小余動作一頓,斜了他一眼,不再搭理。

換做以前,樊小余這種死樣子,時夜肯定要嘴賤一下,可這會兒見了竟然額外親切,不由得扯著唇角輕笑一聲。

抬眼間,就見同樣吊在山壁上的大貓投來古怪的一眼,時夜聳了聳肩,繼續觀戰。

直到下頭打得差不多了,樊小余也已經被逼到死角,時夜在上頭喊了一聲。

「Hi,You!」

樊小余和大家伙一起抬頭,但時夜這回動作很快,不等它測評,就扔下手里的帆布,瞬間蓋住它的屏幕。

大家伙的動作受到阻礙,開始原地踏步。

時夜立刻揮手,對等在繩索邊的陳崢喊道︰「放!」

大有指點江山的意味。

陳崢會意,砍斷繩索,大石徒然墜下,「duang」的一聲砸中它的腦袋瓜子。

它立刻雙膝跪地,掙扎了兩下,不動了。

而另一邊,就在樊小余從天而降的剎那,和眾人一樣躲在角落里的溫言,也不合時宜的流下兩道濃郁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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