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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卓犖看了他兩眼,淡淡道︰「見過太子殿下。」

皇帝久病,原本應該是太子監國,但是蘇卓燁卻把這個權利交給了曜王,也就是太子的九皇叔蘇卓犖。

太子今年剛滿十六,這位也只比他大了七歲。

陳均唇角笑意越發深刻,他對太子的性格還算清楚,他對曜王雖然面上恭敬有加,但是心底早就不忿蘇卓犖在政事上屢次插手。

「皇叔這是剛剛去了陽清殿?不知父皇現在情況如何?」

蘇卓犖搖搖頭︰「陛下他剛吐過血。」

陳均做出一副很心痛的模樣,握住他的手,嘆道︰「父皇近兩年一直纏綿病榻,情況時好時壞,身為人子,卻無能為力……」

蘇卓犖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兩人相握的雙手,後退一步︰「殿下不必嘆氣,陛下是我的皇兄,長兄如父,這種心情,我也一樣。」

陳均對他微笑道︰「我去看看父皇,就不送皇叔了。」

「殿下自便即可。」

陳均轉身,帶著眾人離開。

蘇卓犖瞥了眼自己掌心,又抬頭望向遠處深宮樓闕,他唇角不動,眼楮里卻帶出一絲明然。

陳均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想著剛才的短暫相見,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氣,蘇卓犖他,還是記得的。

信已經傳過去了,現在就等明日如何安排了。

皇帝想要防備的人應該不是蘇卓犖,而是同樣作為藩王的勵王,先帝第五子。

蘇卓犖雖然是藩王中私人軍隊最多的一個,但是他畢竟年輕,不像這位勵王,從戎多年,在軍隊里的威望極重,很多將領都曾經受過他的恩惠。

而這一次,這位勵王已經借著勤王的名義,將自己的私兵帶到了京城,所以皇帝才會如此放心不下。

不過據陳均所知,不僅僅是勵王,其他幾位藩王都帶了不下一萬的私兵,包括蘇卓犖。

這背後的風波浪涌,就是他所預料不到的了。

天色已暗。

蘇卓犖坐在案前,燭光暖黃色的光被窗外的風吹得時有時無,突然之間,他的面前出現一個人。

一個穿著黑衣蒙著面巾的男子。

「主上,宮里出事了,那位已經……」

蘇卓犖擺了擺手,淡淡道︰「本王知道了,現在我要你去辦一件事,明日你挑選十個身手最差的侍衛跟在我身邊。」

「主上……?」

「勵王在軍中威望太高,其心早有異,皇帝早就容不下他了,明日的登基……」蘇卓犖冷笑了一下,「按我說的去做。」

「是。」黑衣男子低頭領命,轉身便消失在黑暗里。

蘇卓犖靜靜凝視著那燭火好一會兒,然後將一張白色紙條放在上面,看著他燃盡成灰。

他站起來,解下腰間銀灰色腰封,月兌上的紋絲團錦長袍,換了一身正裝,等待著宮中傳旨。

夜里並非晴空,黑沉沉的天氣,是暴雨的前夕。

太子,六位藩王,眾多臣子都齊齊跪在寢宮外面。

雨,開始傾盆。

孫總管踫著聖旨走出宮門,一臉濕濘。

「陛下遺詔在此,諸位听旨。」

「……朕在位多年,國安無擾,朕之皇長子蘇縉,德才兼備,謙順恭謹,今傳位與太子,望諸王大臣盡心輔佐,扶持新皇……然太子年幼,朕決意命曜王蘇卓犖為攝政王,協助新皇登基,暫代朝政……」

雨聲淅瀝,卻沒有壓下這道旨意所引起的風波。

勵王蘇卓烈的面色並不好看。

論年紀和資歷,他哪點不比蘇卓犖更強,但是現在,很顯然,皇帝就是在防備他,只是他以為,蘇卓犖和太子聯手就可以對付自己嗎?

勵王冷笑了一聲,偏頭看向跪在他身邊的蘇卓犖。

曜王低著頭,唇角微抿,長長的睫毛上面垂著雨水,輕輕一動,就砸落下來,恍惚似淚。

金色朝服早已濕透,同色綁帶勾勒出細瘦的腰身,雨水從他的臉上滑落進領口,蘇卓烈看得心中莫名一緊,不由撇過頭去。

接下遺詔,眾人從地上起來,各種各樣的復雜眼光都集中在蘇卓犖身上,艷羨嫉恨,討好親近,他都只當不覺。

蘇卓犖把手背在身後,看向滿臉淚痕的太子,想了想,終究是走了過去。

「殿下,節哀。」

蘇縉看了他一眼,忽然道︰「皇叔你會幫我的,是嗎?」

蘇卓犖垂下眼,道︰「殿下有命,臣自然遵從。」

太子聞言仿佛很慶幸得松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緊緊鎖在曜王身上,溫聲道︰「這麼大的雨,皇叔不如去我宮里換身衣服?」

蘇卓犖搖頭︰「不必。」

「皇叔還在介懷前日與縉兒的爭執嗎?」太子低下頭,向他拱手,垂下的目光里一派陰冷,聲音卻是溫和︰「縉兒畢竟年幼,很多事還要仰仗皇叔呢!」

蘇卓犖捏了捏手指,道︰「帶路。」

蘇縉轉身,心中卻是冷笑,他的九皇叔,果然永遠都是這樣的盛氣凌人,就算是他這個即將登基的太子,恐怕也是不怎麼放在眼里的。

蘇卓犖換了一身月白色綢衣,靜坐桌前,指尖搭著一只瓷白色的杯子,趁得膚色如白玉,溫潤細膩,明亮的燈光下,透出極溫暖的光。

墨錠似的長發還沒有干,濕漉漉的披在身後,額前的碎發也糾結成幾縷,垂在耳側,面頰卻是極白皙的,黑與白,分明得深刻。

蘇縉愣愣得瞧了他許久,一時竟回不得神來。

他知道他的這位皇叔生得極好,他的母妃當年就是艷冠三宮榮寵無限的佳人,而蘇卓犖,卻只有過而無不及,只是他平素里冷面掛霜,氣勢凌強,才嚇退了那些貪慕之徒。

太子垂下眼,心中竟起了一絲他自己都難以料到的念頭。

蘇卓犖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偏轉頭來看他。

燭火的光打在側臉上,投下淺淡的暗影,竟有種微妙溫柔的錯覺。

蘇縉笑著走過去,拿了杯子,倒了一杯酒,遞過去。

「天冷,酒能暖身。」

蘇卓犖接過,擦了擦唇瓣就放下。

「時間已經不早,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

蘇縉皺眉,勸道︰「皇叔怎的這麼見外?」

蘇卓犖站起來,提醒道︰「明日就是殿下登基之日,殿下還是早點休息吧!」

他言語落畢,步伐就一刻不停的往外走。

蘇縉看在眼里,心中卻是冷笑,無所謂,九皇叔,我們來日方長。

外頭雨剛停,迎面的風還是冷的,只是蘇卓犖面上的神色更冷,他回到曜王府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

手按在臥房的那刻,蘇卓犖腳步一頓,然後才推開。

看著黑暗房間里背手負立的那個人。

蘇卓犖沉聲道︰「勵王。」

「這麼大半夜才回來,九皇弟終于和太子商量好怎麼對付本王了嗎?」

「太子與我不合,勵王應該不是不知道吧!」

蘇卓烈冷笑一聲︰「誰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不合。」他瞟了一眼蘇卓犖身上的衣服,諷刺道︰「他見你淋了雨,便特意請你到他宮里去換衣服,呵,他怎麼不順便也邀請本王呢?」

蘇卓犖走進屋子里,自顧自的坐下,倒了杯水,卻一言不發。

勵王皺皺眉︰「你這是默認了嗎?」

蘇卓犖抬眼看他︰「五皇兄,有些事你不該來質問我。」

「什麼意思?」

蘇卓犖看著杯中茶水,卻不喝。

「論資歷和功績,攝政王這個位置確實輪不到我,但是皇帝的遺詔卻是如此,這其中的意味你不會不清楚,何必試探!」

蘇卓烈聞言一頓,半響後,問道︰「那麼九弟,你又站在哪邊?」

「我自己這邊。」曜王慢吞吞得說。

蘇卓犖覺得自己說得很真心,很實話,不過在勵王看來卻只是推辭。

他冷冷一拂袖,「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多留了。」

蘇卓犖看著他離開,指尖微微用力,捏著手里是杯子瞬間碎裂,茶水濺了一地。

「必須加快速度,不能在這些世界里面浪費太多時間。」

他這樣說著,眸子里流淌過一線銀芒。

另一邊,陳均也在思量,他並不是會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而且經歷過上個世界之後,他雖然相信蘇卓犖的能力,但是卻不大敢相信他的運氣。

有些事,還是要靠自己。

陳均看著自己折騰出來的一桌子東西,滿意得笑了笑。

醫術這種東西有時候也是很關鍵的技能,他治病救人的能力一般,但是腦子里卻記錄下了上個世界蘇茯姚的那些□□配方,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就是這麼好,哪怕當時只是掃了幾眼,現在卻可以一絲不錯的回憶起來。

陳均看著手中的一個紅色木盒,心中莫名一嘆。

和上一次不同,他這次得到了皇帝不小的信任,所以也被告知他們真正的計劃。

和他以前所以為的叛亂不一樣。

一切都只是皇帝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他忌憚勵王蘇卓烈多時,只是借著這個機會設計陷害,想要除了他為太子鋪路罷了。

不管是作為太子替身的自己還是那些所謂刺客,都是早早安排好的。

陳均嘆了口氣,他上一次還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犧牲品。

帝王薄情,手足相軋。

他算是是深深見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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