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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哲的臉色恐怖至極。

「系統……」徐哲的聲音異常輕緩,「這次的任務……」

這次的任務,打從一開始就讓徐哲心生抵觸,乃至厭惡。

徐哲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有些失言的不知該如何形容。

遇上這般家國大義緊密相連的任務,徐哲便不得不想到了自家兒砸葉楓晚。

上個世界,兩人雖從未坦白,卻也是交心知底,哪怕是用著魔教教主的身份,徐哲也只是在手段上劍走偏鋒的邪性了一些,而這完成任務的名頭,卻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種隱忍大節的光明磊落了。

因此,哪怕與葉楓晚相遇,徐哲也從未刻意去隱瞞身份。

要知道,若是他當真不想與葉楓晚相認,哪怕長著一樣的臉,他也總是能做到讓葉楓晚認為「這人或許是徐哲,但又可能不是徐哲」的。

但這一次……這種事………只要他真的做了…………又被知道了………………

………分分鐘還沒在一起就反目分手了好嗎。

徐哲設身處地的代入了一下。

若當真要完成這般任務,在身份暴露之時,他必遭天下人所不恨而不齒,而葉楓晚——

哪怕背上罵名,遭人唾棄,葉楓晚也會堅若磐石的站在他的身前保他不死,不允任何人捉他、傷他,但他同時會將這個流著漢人的血、穿著蒙古的衣、殺著大宋的人的奸細捆住、綁住,同時也是護住,不允許他做任何事情。

不,這並非他做了又被發現的問題,而是這任務本身能不能做的問題。

頭一次的,一個任務出現了,徐哲的腦中卻連一絲一毫的思緒都沒有。

徐哲頭疼的厲害,索性暫且不想,面色慘白的無言片刻,艱澀開口。

「系統,下一個世界,是哪個武俠世界。」

系統沉默片刻,才答︰【《神雕俠侶》。】

神雕……

「…………師父…?」徐哲下意識的怔怔說了一句。

然後,理智思緒就宛若在眨眼剎那間被驚濤駭浪翻卷吞噬了般,吞噬之中,奏起了海的聲響。

嘩啦啦的浪花翻滾,咚咚咚的驚濤拍岸,刷拉拉的浪沖沙灘。

[……哲兒,你可知,為師最為不屑的是什麼?]

那時的徐哲只是徐哲,並不是大師兄,也不叫徐哲風,桃花島也只是徐哲與黃藥師兩人的桃花島,雖說少了些人氣,但從不煩悶無趣。

[唔……]小女圭女圭冥思苦想,問,[不求上進的人…?]

青衫男子笑著搖頭。

于是小女圭女圭又猜道︰[貪小便宜的人?]

那青衣人仍然含笑搖首。

小女圭女圭苦著臉,再道︰[那麼,就是貪生怕死的人了?]

青衫男子嘆了一聲,伸出手,將小女圭女圭的額頭戳通紅,才又道︰[除了人,就沒些別的?]

小女圭女圭的皮膚生的女敕,哪怕黃藥師的力氣不大,這會也是一片通紅。

小女圭女圭揉著頭,也不惱,反而順桿子爬的握住男人的手指,笑嘻嘻道︰[哲兒笨嘛,師父告訴哲兒好不好?]

然後……

黃藥師是怎麼說的來著………

夜黑星明,波浪如岩。

那夜的月色格外清澈柔軟,柔和了人的面孔。

面朝大海,耳听波濤,青衣人的手指被小女圭女圭握著,目光悠遠,面色倨傲︰[哲兒,你要記住,作為我黃藥師的弟子,最最做不得,便是……]

黃藥師的目光,漸漸凝視在了兩人的身後,凝視在了身後那一片隨風婆娑的桃花林上。

小女圭女圭的表情先是疑惑,再是苦惱,繼而恍然大悟,拍掌朗聲答道︰[哦!哲兒明白啦!師父的意思,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師父是教導哲兒,做人做事定要有大毅力、大耐心,唯有如此,方可長成一棵任憑風吹雨打也不倒的好木頭,哲兒說的可對?]

黃藥師︰「…………」對你個頭,他的前言明明是最最做不得,而不是最最做的得。

黃藥師還未再度開口,小女圭女圭就急忙捂住額頭討饒起來︰[師父,別彈!別打!別模!哲兒就開個玩笑,莫氣莫氣,氣著了,哲兒會心疼師父的!]

黃藥師哭笑不得,這女圭女圭當真是淘氣頑劣。

他笑著搖了搖頭,嘴角笑意悠長,道︰[這最最做不得,便是不要長成一根疙瘩木頭。]

……疙瘩木頭?

小女圭女圭滿臉茫然,這會是真的不懂了。

……啊。

徐哲的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回憶到這里,那句話便也突的清晰了起來。

[這繁華世間,最不值得人重視的,便是那些所謂的傳統禮教,規矩禮法。]

那時,徐哲問。

[師父的意思是,做人做事要隨心隨性,凡是心之所向,便不拘小節,百無禁忌嗎?]

黃藥師先是點頭,又是搖頭,再道︰[人生苦短,自應隨心,在為師心中,這世間不過分為大小二節罷了。]

徐哲的表情更茫然了。

這小女圭女圭自初見起便古靈精怪,如今這幅茫然的模樣是當真少見,黃藥師不禁捏捏徐哲的臉,繼而又笑了起來。

海風微冷,徐哲打了個哆嗦。

見狀,黃藥師招招手,徐哲雙眸一亮,便動作利索的爬到了黃藥師的懷里,還得寸進尺的把冰涼的手貼上黃藥師暖乎乎的臉,頭也不安分的在黃藥師的懷里頂了又頂,蹭了又蹭。

知道這小孩是真的冷了,黃藥師便也不躲不惱,笑罵了句「猴精頑劣」,抱著小女圭女圭回了桃林。

途中,黃藥師是這樣說的。

[哲兒,今日的這些話,你或許不懂,但也要暫且記在心里。]

徐哲點頭。

黃藥師說︰[為師口中的傳統禮教,規矩禮法,這些僵死不動的玩意,便是小節。]

徐哲皺著臉,點點頭。

黃藥師又說︰[然而,為師生平最為敬重的,便是那些偏生又守著禮法規矩的忠臣孝子,此乃大節。]

聞言,徐哲的臉皺的更厲害了,這一會說厭惡漠視禮法,一會又說尊敬著什麼遵守禮法的孝子忠臣……

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嗎…?

直至黃藥師抱著徐哲回屋,小女圭女圭的臉仍然是皺成一團的。

徐哲從黃藥師的懷里跳下來,很認真的仰著臉,脆聲說︰[師父,哲兒不懂。]

稚子坦誠,總是惹人心喜。

黃藥師揉揉徐哲的一頭墨發,笑道︰[無妨,哲兒,歇息吧。]

……

…………

…………………

大節忠臣……

黃藥師對于徐哲的意義是截然不同的,若沒有黃藥師,他絕對不可能有如此成就。

教師育人,指點迷津,指明道路,這所有的一切,黃藥師都做的極好。

對于徐哲來說,黃藥師出現的太早,教導的東西太多,相處的時間又太長,若徐哲生來便會百般武藝,黃藥師出現在第四或者第五個世界,而兩人又並非師徒,而是摯友,徐哲對黃藥師的感情便也不會如此特殊,至多也不會比東方不敗更深,不過是再多些真心誠意的欽佩罷了。

但終究,只是如果。

以稚兒之身面對東方巨巨都能從容以對,這會,徐哲卻撓撓腮,莫名有點另類的近鄉情卻。

難的不是任務,而是人心,加之又恰逢故人再遇,此故人還如此特殊,徐哲這會可真是覺得腦門疼的厲害,宛如被什麼東西胡生生的插在肉里混亂攪和,思緒凌亂紛飛,只覺得煩悶的很。

而且,《神雕俠侶》……

嘖,說不定黃藥師都認不出他,或者當他是徐哲風的兒子了。

徐哲閉上眼,想到葉楓晚,想到黃藥師,便不由深感更加頭痛了。

正在徐哲思索之際,系統又出聲了。

【叮,徐公子,是否可以傳送。】

徐哲苦笑一聲,真想說一句,能否讓我再睡一覺。

然而這並不現實,也不可能。

「傳送吧。」腦中混亂一片,毫無思緒,徐哲有氣無力的答了一聲。

隨即,眼前一陣發黑,熟悉的暈眩感再次襲遍全身。

當徐哲再次睜眸時,頭頂月明星稀,正值更深夜半,他身處于寂靜無人的小巷當中。

徐哲見不到自己如今的面容,但從視野高度來說,他明顯是個成年男子。

不用再次從小長大,哲心甚慰。

內力于經脈回轉一周,徐哲立在原地隨意打了套拳法,感知了番如今的武功內力,分明是恰逢高峰,正是已修過《九陰真經》後的狀態。

徐哲抬頭一望,原地踏了兩步,隨即腳尖輕點,身子飄逸,兩下跳上了屋頂。

徐哲瞧見遠處依稀有些許燈火,便施展輕功朝那處奔去。

風是冷的。

徐哲的心思卻無法跟著冷卻。

思及這個世界是《神雕俠侶》,這回憶便不受控制的翻涌追溯了起來。

還別說,這不由自主的一想,還真是回憶起不少事情來。

對于「徐哲」此人來說,自射雕一別,已有約二十五年,若細細追憶往事,乃至《楚留香傳奇》中的一些細節皆已模糊,但射雕世界的種種,卻清晰的讓徐哲自己都心生幾分詫異。

片刻後,徐哲踏到了光源處,這是一座規模中等的城,而在這深夜還點著燈的,是一所三層樓高的客棧。

雖然無水亦無鏡,但按照系統那死顏控的性子,徐哲狠狠捏了把自己的臉,對自己現在的容貌想了也不知。

徐哲掏出那張足以遮住上半張臉的半截面具,又自系統空間中取出些許錢財。

手掂碎銀,腳下生風,徐哲邁步而入,踏入客棧。

這種時辰,正值夜深人靜,人跡蕭疏,放眼一瞧,唯有一個右肩搭著抹布的店小二半眯著眼,手支著腮,坐在木椅上,似睡非睡的搖頭晃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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