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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花家,客房院落,徐哲房內。

三人面色肅穆,相視而坐。

花滿樓泡了一壺清茶,徐哲喝著一杯溫水,陸小鳳面前則放著一罐美酒。

飲畢,陸小鳳首先開口。

「目前我們需要商討的事件有三。」

「第一︰徐哲,如果可以,請盡可能的把你的家鄉與前朝今朝的關系稍稍一說。」

「第二︰你說你腦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那還請你將這個計劃盡可能細致的與我們說一說。」

「第三……」

陸小鳳滿目復雜,瞅瞅徐哲,又瞅瞅花滿樓。

唉,怪不得徐哲的面色那麼苦,七童的眼楮有可能醫治,卻不知何故而不早說,要是他,這時候也會感到愧疚的。

陸小鳳腦筋一轉,就又憶起了數月前,徐哲與他描述他家鄉的時候。

那時候他其實就留個了心,徐哲道,那時他與兄長都極其年幼……慢著,兄長?

陸小鳳這時才反應過來。

他眼珠一轉,略有踟躕︰「這第三,自然就是七童的眼楮了……徐哲。」

「何事?」

陸小鳳道︰「我記得你曾與我說過,你有一兄長,你們年幼時誤闖叢林,你的兄長還被一只黑熊所傷,險些瞎掉,可對?」

徐哲眼底一沉,嘲諷一笑︰「對,如果兄長還活著,這個少主也輪不到我當了。我知你或許也覺得,我的很多所作所為並非多麼冷靜,多有擔當。我的父母有兩個孩子,母親在生下我後不久就去世了,大哥自小作為下任族長被培養,而我則不管事務,自小便是被溺愛著長大……」

陸小鳳下意識的接口道︰「那莫非是…」

「對。」徐哲恨聲,捏緊茶杯的手泛出青色,「他們先抓了大哥,用大哥和族人一同做質子,綁走了父親。父親臨行時告訴我,大哥多半已經凶多吉少,如果他在許久之後也未能活著回來,我便是下一任族長。他告訴我,做為族長,他希望我能保全一族;而作為父親,他寧可我當個膽小鬼,偷偷模模的逃開,苟且偷生。」

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們曾經也有一家四口,生活美滿,如今卻只剩下他一人。

徐哲眼中落寞不已,松開茶杯,輕輕一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們還是進入正題吧。」

徐哲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靜默片刻,輕輕點頭,示意附近並未有任何人來往。

徐哲又是閉眸沉思了一會,才睜眼道。

「設計我族的人,如今身在朝堂,且地位頗高。」

這點陸花兩人早有預料,點頭示意徐哲繼續。

徐哲又道︰「你們是否猜測過,那個幕後黑手其實是當今聖上?」

花滿樓未語,陸小鳳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徐哲苦澀一笑︰「雖然事實相差不遠,卻並非如此。雖然我來到中原的時日不長,但看人民安居樂業的模樣,也知道當今的聖上是個好聖上,但就因如此……」

徐哲微微抿唇,沒有直接揭露真相,而是先說起了那所謂的秘密。

他壓低聲音道︰「說是秘密,其實也只有三個罷了。」

「你們多半是不知道的,前朝聖上的麾下其實有一隊暗衛,且各個訓練有素,武功高強,他們最大的特點便是無心,無情,只會听從命令,且痛感極弱。他們練武之時多半已過十五,卻各個進步神速,但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從練武之日起,他們的壽命通常不會超過十年。」

听到這般殘酷的訓練手法,花滿樓面露不忍。

陸小鳳皺眉道︰「這听起來卻不像武功,而像……」

「對。」徐哲繼續道,「這並非武功,而是類似將人制作成‘活死人’的一種毒。」

活死人,這個詞實在是太形象了。

陸花兩人心中已有了個模糊的構想,只感額頭似乎都冒出了一層薄汗,後背發涼。

徐哲微微一頓,嘆道︰「這便是我說的第一個秘密了,我們並不知該如何‘制作’出這樣的暗衛,但是我們知道,從哪里可以找到去制作這樣的暗衛的方法……那是一處隱蔽的遺址。」

「而第二。」徐哲微微抿了下茶杯,潤濕嘴唇,又道,「這第二個秘密,便是金錢,財寶,同樣是在那處遺址的深處,埋葬著超乎你想象數目的金銀財寶。」

對,就是錢嘛,先打個心理暗示,他徐哲才不缺錢呢。

而錢之一字,卻是從來不必多描述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殺人奪財的事情,世間不知有多少。

「第三。」將財寶一事簡單略過,徐哲干脆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這第三點,就是一套兵書……我是不知道這兵書上的計謀是多麼的精妙絕倫,我的興趣並不在此,但看那些人的反應,也知道那必定是不差的。」

暗中培養的「活死人」,數目巨大的金銀財寶,以及統領兵馬才用得到的對敵兵書……

陸小鳳木然的張了張嘴,瞠目結舌。

這、這難道還用繼續說嗎?!

這幾條一結合!那答案簡直太明顯了啊!

他本來還以為是當今聖上莫名追究起前朝舊事,要對徐哲一族不利,但鬧了半天……

徐哲看出陸花兩人所想,似是因為終于把壓在心底的秘密全部說出來了,整個人竟然頓時像虛月兌了一般。他虛弱一笑,以手支額,半長的發絲散落臉頰,滿目疲憊。

「對,想要對我們不利的不是當今聖上,而是聖上身旁受到寵信的紅人。」

「我不知那個紅人是誰,但我只知道……」

徐哲幽幽一嘆,勉強一笑︰「——我只知道,那人妄圖弒主,意在造反。」

花滿樓的笑意消失了。

陸小鳳滿臉冷汗坐不住了。

在這個世界,皇權終究是地位不小的。

江湖事,江湖畢,這一下子就扯上朝廷,還視一干小羅羅于不顧,跨著級就直奔龍頭……

沒有人會想到徐哲是在說謊。

因為沒有人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就像沒有人會去想徐哲的宗族家鄉是不是真的一樣。

肆意編造宗族,牽扯前朝與今朝皇帝,甚至涉及逆賊造反,哪有古人敢這麼編排呢?

而徐哲就敢,因為他不是古人。

他從現代來此,只有孤身一人……恩不對,他還有他家萌噠噠的兒砸。

三人一陣沉默後,徐哲這時才又道。

「花滿樓,我們再說說你的眼楮。」

陸小鳳與花滿樓兩人這時才潘然驚醒。

徐哲掙扎了一會,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一般︰「方才說道的那第一個秘密……那般殘忍的做法,在最初的時候,其實是我的祖上研究出來的。」

徐哲滿臉愧色︰「在隱居之前,我族世世代代都定居中原,但曾有一位祖輩,他娶了一位西域女子為妻,據父親說,那西域女子當初似是犯了什麼戒律,因此才被趕了出來,那時恰好便被我的那位祖輩所救,就此便嫁給了他。」

「這位西域女子擅毒,也擅醫,她將她的一身醫毒之術盡數教給了她的子女,而這活死人之毒便是她意外發明出來的,當時這毒研究出來後,還是我族呈上給皇帝的,也正因如此,我族得了獎賞,受了重用,本就不低的地位又一高再高。」

「最初,那西域女子並未深刻的意識到,她究竟是發明了一種怎樣泯滅人性的東西,而當她知道的時候,便也為時已晚了……她把那藥方全部毀掉,並且嚴禁我族中人使用這種藥物,但無奈前朝皇帝的手中卻早有備份,之後……」

徐哲突然止住了話。

他試探著詢問花滿樓︰「剩下的,是否要叫你的父親一起來听?」

花滿樓沉默了很久,他的指尖下意識的顫了一下,似是想要觸模自己的眼楮。

陸小鳳看得見,花滿樓的指尖都把桌子捏出了一個淺淺的凹陷。

花滿樓搖了搖頭,輕聲道︰「何必麻煩父親呢,本身你這件事牽扯的就夠多了,再加上我的眼楮……若真的好了,我便回來給他們一個驚喜。若沒有好,我又何必現在便與他們說,到時期望落空,又是失落不已的。」

這種期盼與失落,花滿樓不想讓他的親人再經歷了,他們經歷的已經夠多了。

徐哲的面色掙扎了起來,他看著花滿樓,嘴巴閉閉合合了數次。

這必然又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不好說了。

陸小鳳對徐哲這糾結婆媽的性子都習慣了。

但他先問了一個問題︰「徐哲,那與你祖上有些許淵源的人不是說,你族的中年男子與婦女都被……」陸小鳳沒有說完。

但徐哲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露出的笑容蒼白︰「不,在我族,精通毒醫的都是女子,而真正可被稱為醫聖的,都是已經有一定年紀的婆婆了。」

所以你並不用擔心無醫可用的情況。

但徐哲的臉色,卻是不知道為什麼更難看了。

陸小鳳自暴自棄的干了一杯酒,整個人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像是喝醉了一般。

「唉,徐哲,看看你這面無血色的模樣,你還有什麼事,都一並說了吧。」

徐哲這小妖精,說話真是太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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