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霖這些年存下的東西加上她的嫁妝,都存放在一間特別寬敞的屋子里,這天吃過早飯,她就拿了鑰匙打開了房門。
因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打掃,所以里面並沒有什麼灰塵,各種東西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夏雨霖看了一眼,沒有半分的不舍,把手里的物品單遞給了兩個兒子。
「英文,英奇,這些東西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放心吧,娘。」
王英文和王英奇兄弟倆點頭。
「二哥,你把這些的價格整理出來,我去縣城一趟,很快就回來。」
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王英奇就不再猶豫,看著這一屋子的東西,心想,等家里度過難關以後,一定要給娘買回來更多更好的,哪怕只是擺放著不用。
「你去吧。」
不僅僅是他這麼想,王英文也有同樣的想法。
「四叔,你帶我去。」在院子里一直注意他們動向的王晴嵐,跑到套牛車的王英奇身邊,仰著腦袋說道。
「別鬧,我有正事。」
王英奇直接拒絕。
「我也有正事,真的。」她雖然是孤兒,卻也是在都市中長大的孤兒,即使她的空間里面的土地非常好種,但粒粒皆辛苦這句話如今的她算是很深刻地體會到了。
趁手的農具多半能夠讓她事半功倍,辛苦減半,所以,她是多一天也不想等下去。
「嵐兒,听話,別鬧你四叔。」
王英杰開口勸道,二哥和四弟好不容易願意做事情,可不能因為自家女兒的胡鬧就讓他們打消了這個念頭。
「爹,我真的有事。」王晴嵐抓著王英奇的褲子,不讓她離開,回頭對著自家爹說。
王偉業上前,準備牽著她離開,「嵐妹妹,別胡鬧,想玩我帶你去。」見院子里大大小小都用不贊同的目光看著她,王晴嵐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個兒知道,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越發覺得委屈了。
「我真的沒有鬧。」
郁悶地看著王英奇,「四叔,你相信我。」
「行,我帶你去,不過,你不準亂跑,不允許搗亂。」王英奇看著這丫頭眼里的焦急,想了一下,答應了。
「嗯,嗯!」王晴嵐直接點頭,原地復活,利索地爬上牛車,無論自家親爹怎麼叫,她都當作沒听見,反而一個勁地催促王英奇快點,生怕慢了一點就被家里的大人給揪了下來,直到出了自家院子,才放心下來。
王英杰嘆了一口氣,心想著等女兒回來以後,一定要好好說說她,姑娘家的心野了以後可不好找婆家。
夏雨霖覺得她的東西雖然不少,可要開大一些的百貨鋪子,資金恐怕不充裕,再有,她雖然說的是開一間等賺了錢再開下一間,可若是能多弄到些資金的話,最開始的時候就連著多開幾間,後面的難度相應地會減輕不少。
皺著眉頭坐在一邊,仔細地回想著,她能有什麼可以幫到忙的。
時間慢慢地過去,她一個人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地陷入沉思,終于,視線停留在二兒子王英文手里的布匹上,塵封已久的記憶出現在腦海里。
那時候時局相對安穩,全面的動蕩和戰爭並沒有爆發,她們一家子人住在大城市里,父親繼承祖業,開了好幾家紡織廠,後來雖然引進了外來科技,機器生產代替了原始的織布機,但他們一家三口做衣服所用的布料,依舊是母親用織布機親手織出來的。
用母親的說法是,那樣冷冰冰的機器,織出來的布不僅僅髒,穿在身上會覺得不自在,而且還沒有家的溫暖,曾經,母親還手把手的教她織布,在父親死後,流落鄉間的她們就是靠著織布養家糊口的。
閉眼,那是她活了兩段人生中唯一的父母,即使已經時隔半個世紀都不止了,但就算是現在回想起來,一顆心依舊像是被溫水包圍著一般,溫暖,舒適。
誰能想到,時至今日,這些記憶還能幫到她。
夏雨霖笑著站起身子,結果因為她坐著的凳子有些矮,又許久不活動,雙腿已經發麻,才走出去一步,就感覺腳好似踩在了軟墊子上一般。
「娘,腿麻了,我給你揉揉。」
王詩涵忙放下手中的繡活,跑了過來。
「不用,小涵,扶著我出去走走。」夏雨霖記得,王家村有好幾戶人家都有織布機,農閑的時候就會織布然後拿到縣城換錢,她想去看看。
「好,你小心點,我們慢慢走。」
王詩涵攙扶著自家娘,一步一步地挪動,等到夏雨霖緩過來後,母女兩人就恢復正常的速度,朝著最近的一戶人家走去。
對于她們的到來,這家人很是歡迎,只是在听到她們想看織布機的時候,這家里的女人笑容就不那麼好看了,眼里帶著戒備。
「夏大娘,你的兒女都這麼出色,還讓你織布?」說到兒女的時候,女人嘴里的酸氣頗濃,再有,這麼多年了,她們如何不知道面前這位有多心靈手巧,廚藝,女紅都是一等一的,她擔心對方若是再織布,比她們家出色後,她們家的布很有可能就買不上之前的價格了。
對方並不怎麼會掩飾表情,夏雨霖將她的心思收入眼底,笑著說道︰「是我想得不周到,打擾了,小涵,我們回去吧。」
「好,娘。」
王詩涵覺得對方的想法有些好笑,不過,也沒說什麼,笑著和院子里的人告辭。
「等等,大娘,你別管這婆娘,她見識少,我這就帶你們去看看。」在整理農具的男人沒想到自家媳婦會拒絕這麼一點小事,連忙站起來說道,女人听後臉色都變了。
「有富媳婦,我就是想看看,並沒有打算織布的,更不會去換錢。」夏雨霖笑著解釋道,她也沒想到這麼一件小事情也會出岔子,若是現在走了的話,這兩口子恐怕會吵架。
「真的?」
女人臉色好了許多,不過,她還是有些懷疑,不織布看織布機做什麼。
「真的。」夏雨霖點頭。
一邊的王有富听著兩人的對話,覺得有些丟臉,怕媳婦再說出什麼丟人的話來,直接領著兩人往旁邊走,「大娘,你和涵妹子跟我來吧,就在這屋子放著。」
夏雨霖看著屋里的紡織機,打量清楚後,就笑著道謝,然後離開,還沒走多遠,就听見王有富有些大的聲音。
「你這婆娘,想什麼呢?整個縣城那麼大,就算是夏大娘要織布,又能織多少,哪里就能影響到你了。」
對于這話,王詩涵不做評價,反而問著身邊的夏雨霖,「娘,你為什麼突然想到要看這個的?」
「小涵,這個你就別問了,娘自有用處。」
「嗯。」
回到王家後,夏雨霖就進了書房,如若說大康的織布機都是這種的話,那麼,她母親所用的織機速度最少要快上十倍。
于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她一邊陷入美好的回憶之中,一邊將記憶力的織機清晰地畫了下來。
再說跟著自家四叔去縣城的王晴嵐,怎麼也沒想到說有正事要辦的人,竟然直接進了一家看起來很是高檔的客棧,果然,房間看起來比之前他們住得要好上許多,只是,她無心欣賞,一臉疑惑地看著王英奇,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把房間門從里面落鎖,「四叔?」
「你是跟我走,還是待在房間里等我回來?」
王英奇沒有解釋,只是走到床邊,將被褥都掀了起來,揭開床板,里面露出一條地道來。
「哇哦。」
王晴嵐看見後,驚嘆地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地道啊,」然後想著她還沒有回復四叔的話,果斷地選擇,「我跟著四叔。」
「跟著我的話,無論遇上什麼人,都不許說話。」
對于這個答案,王英奇並不覺得意外,這個小佷女的好奇心有多重他從來都不懷疑的。
「好的。」
王晴嵐這話剛剛落下,整個人就被王英奇抱了起來,地道里每隔一段距離都點著很粗的蠟燭,讓行走的人能夠輕易地看清腳下的路。
大約走了十分鐘就到頭了,推開門,竟然是一間書房,當然,這書房的高端大氣是他們家那小書房完全不能比擬的,至少這里濃濃的書香以及密密麻麻擺放著的書籍直接讓王晴嵐想到了圖書館三個字,雖然是小型的,但也讓她很震撼好不好?
他們到的時候,書房里並沒有人,兩人一直等到差不多中午的時候,才有人進來。
來人的年齡比王英奇打上一點,不過,也就二十來歲,長得也挺好看的,不過,在王晴嵐的眼里,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年少多金。
「有事?」
「我想賣一些東西。」王英奇直接說道。
「你很缺錢?我可以借你。」
「家里人覺得我整日里游手好閑,于是,就想湊些銀子,給我在縣城里開間鋪子。」王英文拒絕,「因為東西多且雜,所以,才想讓你幫忙,按照你們的規矩來。」
「行,是我讓人去收,還是你送來。」
「我送到你的鋪子里去,你跟人打聲招呼。」這些王英奇早就想好了。
「可以,你開鋪子得事情,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嗯。」王英奇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