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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人,這聒噪的丑女人哪里來的?」

張暮的這句話一嚷出來,在場四個人都愣住,隨後一道很不厚道的大笑聲響起。

「丑女?丑女!哈哈哈。」楊少白從來就不是會控制情緒的人,想笑立刻就笑。

林妍今日是特地打扮了的,因騎馬出來要打獵,她特地穿了身紅色騎馬裝,頭上雖未戴過多首飾,但她發質好,發絲又黑又亮,很搶眼,臉上又施了淡粉,自認站出去很有吸引男人視線的本錢,結果這突然冒出來的大塊頭眼楮是瞎了嗎?居然喊她丑女!

「豈有此理,哪里來的傻子?江大人還不問他的罪!」林妍稱得上俏麗的臉氣得發青,拿起手上的弓搭上箭想嚇嚇張暮,被林琛給攔下了。

「妍兒,別沖動。」

張暮雖也覺得自己不聰明,但自己認為和別人明目張膽地嚷出來那感覺可不一樣,他大眼楮瞪成了銅鈴,怒道︰「你這丑女人不但長得不好,腦子也不好,爺好端端的,哪里是傻子!」

「你、你……」林妍腦子有點懞,這麼不客氣地上來就罵她丑又腦子不好的人自出生起她還沒遇到過。

眼看這兩人要吵起來,江沐塵輕咳一聲開口︰「張二當家休得無禮,這位可是知府大人的佷女,今日本官是帶著知府家的少爺小姐來山里走走,你怎麼也在這?」

張暮眼珠子在江沐塵和林妍身上來回轉了幾轉,沒好氣地道︰「天天吃土豆蘿卜,嘴里淡出個鳥來了,我出來獵幾只獵物回去打打牙祭,剛看到只肥兔子,就因為你們,兔子沒逮著還差點被你們當成獵物射個窟窿!慶幸老子身手好閃得快,不然就躺地上了!」

原來剛剛林中的動靜不是獵物而是人,江沐塵因著會武眼神銳利,在林中射箭也有萬分的把握不會射到人身上,知道張暮在危言聳听。

但是不會功夫的林琛卻信以為真,忙愧疚地抱拳道︰「真是慚愧,差點傷到這位兄台,在下在這里向你賠不是了。」

「大哥,憑什麼向他道歉?他哪里配!」林妍因著張暮那聲「丑」和「腦子不好」,對他意見出奇大,恨恨地瞪著他。

張暮也對這個敢挖關妹妹牆角的女人很沒好感,嗤道︰「一個知府的佷女又不是親閨女,狂什麼狂?」

「你!」林妍臉色一變,就算在林家很受寵,但不是知府親閨女這點向來是她最痛恨的事。

懟完林妍,張暮看向很謙遜的林琛時臉色好了不少,但說出的話依然不怎麼好听︰「別叫我兄台,你長得比我老多了,還是叫我張二當家比較合適!」

「老男人」林琛︰「……」

江沐塵對著一直板著臉、仿佛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的張暮道︰「張二當家既然也要打獵,不如一起?」

林妍一直纏著他,江沐塵早就煩了,礙著林琛的面子才沒有擺冷臉,但也極盡疏離林妍了,無奈她就像張暮剛剛說的「腦子不好」那樣,看不懂人臉色,依然纏著他。

既然不好甩掉,那就干脆拉張暮過來,有這個土匪在,林妍注意力總會轉移的。

「不了,本人不喜歡與看不順眼的人一起玩!」張暮白了林妍一眼,又不滿地瞪了江沐塵一眼,最後哼了聲快步走向遠處去打獵物。

林琛見狀模著鼻子頗為尷尬地道︰「這個……張二當家是什麼人?好像脾氣不太好?」

「他是木圍坡的二當家,性子比較直接,但人不壞,林兄還請多擔待。」江沐塵道。

听出他話語中的親近,林琛眼楮閃了閃,沒說話。

「木圍坡是什麼?」林妍問。

一直在看熱鬧的楊少白立刻回道︰「木圍坡是青山縣最大的土匪窩!」

「土匪?」林妍雙眼大睜,對江沐塵道,「既然是土匪,江大人為何不抓他?」

江沐塵眼中閃過不悅,淡聲道︰「抓與不抓本官自有主張,林小姐無須費心。」

听出他話語中的不悅,林妍眼圈微紅,委屈地看著他,無奈江沐塵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看都沒看她一眼。

林琛忙向堂妹使眼色,讓她別再亂說話。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楊少白看熱鬧看得很開心,笑眯眯地解釋︰「那木圍坡雖是土匪窩,但這群土匪並不壞,不偷不搶不說還幫著縣衙剿了其它的土匪窩,這張二當家是性情中人,雖嘴巴不太會說話,為人卻仗義得很,縣衙自是不會將這樣的人抓起來。」

這下林妍再傻也听出了一些東西,那個討厭的死土匪頗受江大人和楊師爺欣賞,她再怒也不能隨意說什麼,對方人身攻擊她的仇只能先忍了。

對于林妍纏著江沐塵的事,張暮一直惦記著,回到寨中將抓到的幾只獵物扔給廚房後就回房想事,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叫了平時頗為機靈的土匪小弟進來。

張暮表情很嚴肅︰「平時你小子挺機靈,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小土匪一臉的受寵若驚︰「二當家請問!」

張暮想了會道︰「是這樣,有三個人,甲和乙是男人,丙是女人,這兩個男人都對此女有好感,而這個女人明顯對長得比較好看的乙更感興趣,然後……」

「是三角戀?」小土匪興奮地插嘴。

張暮一腳踹上去︰「爺還沒說完呢!」

「二當家您說。」小土匪夾著尾巴貼牆角站著去了。

「然後有一天,甲出門時看到乙與別的女子相談甚歡,那女人對他死纏爛打,他居然沒有拒絕的意思,本來是不關甲什麼事,但甲心疼女方丙啊!丙心里還惦記著乙呢,你說若是甲將乙與別的女人糾纏不清的事告訴丙會怎麼樣?」

「甲好心機啊!」小土匪一臉控訴,攥著拳頭道,「感情的事最不好的便是有人中間添亂,按二當家所說,乙和丙算是兩情相悅,甲是第三者,他確定乙與別的女人好了嗎?乙方若真與別的女人有了首尾還好,若沒有,那甲豈不是居心不良?」

張暮聞言一臉黑線,怒道︰「明明是為了丙好,怎麼就成居心不良了!」

小土匪激靈一下,仿佛明白了什麼,眼珠子快速轉了轉,忙改口︰「其實也不算是居心不良,本來就是提醒一下女方嘛,二……甲去打醒下,別添油加醋亂說,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此言當真?」

「真!真的狠啊!」

張暮若有所思地模了模下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土匪出去後,回頭看了眼張暮的屋子,喃喃道︰「二當家剛剛莫非去捉奸了?難道是縣太爺被別的女人纏上了?」

張暮在屋子里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後,突然沖出了屋子向山上跑去。

小土匪見狀眉毛都要揚到腦瓜頂了,偷笑著︰「二當家是去給人穿小鞋了喲。」

「什麼意思?」旁邊的土匪們聞言圍過來問。

「天機不可泄漏。」小土匪一臉高深地道。

「……切。」

張暮一路跑到關家門前,本來做好了心理準備,等真到關家門前又猶豫了,心里總有一道聲音在譴責他這個行為不好,像是在挑唆他人感情。

但又有一道聲音跳出來說他做的沒錯,明明見到了卻不說,那才是不厚道。

在關家門口徘徊了有一刻鐘,關家大門突然打開。

「土匪大哥,听門房說你在門口轉悠很久了,可是有事?」如意走過來問。

看到如意,張暮模了模頭,頗有做了壞事被人逮著的心虛感。

如意見他這個樣子,眨了眨眼問︰「有事想找小姐?」

「不用,不用。」張暮本來就有點心虛,哪里敢見本尊,心里默念好幾遍「我這是為關妹妹好」後終于開口了︰「是這樣的,我今日去打獵,結果看到縣太爺與一個年輕的長得不怎麼好看的女子一起,那女的听說是知府佷女?像只花蝴蝶似的一直粘著縣太爺,縣太爺也沒有嫌棄她的意思。我想了半天覺得還是將這事告訴下關妹妹為好,你回去告訴她,讓她注意提防。」

原來是為這件事,那個知府佷女對江大人心懷不軌的事如意早知道了。

「土匪大哥是因為這件事才在門口徘徊這麼久的?」

「不是這事還是因為什麼?」

如意不解︰「就為這件事為何不敢讓人通報?」

張暮見如意並沒有鄙夷他的樣子,稍稍松了口氣,道︰「你不覺得我這行為是搬弄是非、有破壞他人感情的嫌疑?不覺得卑鄙嗎?」

「不會啊!」如意雙眼亮晶晶的,攥起小拳頭贊道,「我覺得土匪大哥好偉大!明明心儀我家小姐,卻還擔心她被別的女人撬了牆角,你這哪里是卑鄙,簡直偉大得像缺心眼啊!」

「是、是嗎?」張暮被夸得有些飄飄然,自動忽略「缺心眼」三個字,不禁也覺得自己好像很偉大。

「是!土匪大哥真了不起,我這就回去告訴我家小姐。」

「去、去吧,我先走了。」張暮咧著嘴笑呵呵地走了,來時還受著良心的譴責,走時卻是挺胸抬頭,得意地就差在額刻上「偉人」兩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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