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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來襲者的前奏曲

五小時前。

下午五點的天色仍是全白,太陽隱逸在一片白色之上,尋不到它的蹤跡。光影城的今天是個霧霾籠罩的日子。

「這樣的天氣開窗戶可不是個好主意。」

「啊……啊,是呢。」

恩佛瑞習慣性的將窗子打開通風,克里馬科斯副殿主就笑著道。

因為怕風吹亂了文件,克里馬科斯的辦公室在工作時總不愛開窗戶。

下班後就更不會了。

在恩佛瑞逐漸成為幫助克里做些雜事的人之前,這里的空氣總是凝滯著。

雖說第五殿的工作人員,例如神侍等都算是二十四小時待命,可除非有十分緊急的事情,否則約定俗成的五點後就可以自由休息了。

「倒是個讓人口干舌燥的日子。」恩佛瑞將窗戶關上,空氣既冷又干,他分別給自己和正要休息的克里馬科斯倒了一杯水。

「的確如此。……謝謝。」

「說來也快月末了。咖啡廳的餐飲券還沒有用完吧?」

「這倒是。」

「趁今天這個日子去喝兩杯得了。」

沒有喝恩佛瑞遞來的水,克里馬科斯站了起來。

恩佛瑞站了起來︰「好,我還想著這個月就算了。」

克里馬科斯鎖上了副殿主辦公室的大門。

兩人走在通往一樓對外也開放的咖啡廳的通路上。

「今天來參觀的人可不太多啊。……是因為在施工嗎。」

這是第五殿的例行修整,不過這次也特意做了一些為防範影燈而設置的防御事項。

咖啡廳里在這個飯點幾乎沒有就餐者,不過對于第五殿的神侍們,老板會做些番茄面之類的小菜,配上頗受歡迎的茶飲,還算是不錯的享受。

倒是有位梳著雙馬尾,十分清爽精神的女性,正端著十幾杯用紙杯裝著的茶水向外走來。

「呀,……打擾了,抱歉。」她看到克里馬科斯二人的裝束,明白其身份,微微屈膝。

「新來的服務生嗎?」克里馬科斯隨口問道。

「不是的。我是工程隊的人。因為太干燥了,所以給大家解解渴。」

「呵,像你這麼年輕的女生也在施工這邊工作?」

女性微楞,偏過頭去︰「嗯,比如這些事情,我也能做。而且還有些雜務呢。」語氣倒是有了幾分猶疑。

「你叫什麼?」

「我姓齊,整齊的齊。」

看她頗是拘謹的樣子,克里倒沒有再問︰「呵……不耽誤你時間了,快去吧。」

「……」恩佛瑞回頭看了一眼那位女孩子。

兩人坐下,克里馬科斯倒並沒有著急翻開菜單,只是望著那位女性的背影道︰「她大約是混血兒,第五殿的施工隊里也有麼。」

在施工隊的女性很少,若不是找不到其他工作,大約是不會到工地做報酬低微的雜工的——若是正式賣力氣也算是有個好報酬,像這種便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而且,方才她只報出了姓氏,或許和可兒一樣,是出身孤兒院的孩子,因此知曉一旦說出名字就會被懷疑是混血——所以許多混血兒都只說自己的姓。

恩佛瑞想翻開菜單的手微不可覺的輕輕顫抖了下。

「不過,罷了,因為前些時候的事情,恐怕現在他們也只能找些這樣的工作。哎,說白了,還是影燈做的孽,報到他們身上去。」

「……您不必擔心,」恩佛瑞將菜單翻到茶水的第一頁,「雖然是混血兒,可是能進來第五殿修繕工作的人,都是經過層層審核的,至少也是,那件事之後出生和成長在光影城的混血兒。」

「也就是說,不會出現像雲星彩一樣的情況麼。」

「據說,這次為了保險,殿主還特意都查驗了一遍血統,不會有假冒的存在。雖說也可以完全排斥混血兒,但第五殿還是希望多少給些懷柔政策吧。」恩佛瑞說道最後,嘴抿了起來。

「也對,能夠進入第五殿修繕工作的話,或許未來能夠憑借這一經歷、第五殿的信任找到更好的工作——也算是緩和下舊城區的氣氛。」克里馬科斯似是想好了點什麼,沒有看菜單,就向在吧台的服務生揮了揮手,「不過,終究還是要將影燈解決的問題。」

「您說得對。」

咖啡隨即端了上來。

恩佛瑞喝的比平時還要快,幾乎是有些不禮貌的在幾分鐘內,便見了底,他望著反射白光的瓷杯底,默默無言。克里馬科斯卻仍是不緊不慢的。

飯堂不語,只听聞窗口風鈴偶爾輕輕作響。

直到「踫」的巨響幾乎令地面都顫動起來。

******

四小時前。

下午六點的天空,霞光已經包裹了整個天空,紫與橙混合著。

「唉。」用手觸模著冒著寒氣的玻璃,芙依琳輕輕嘆了口氣。天氣還沒有冷到,讓呼氣結成白霧的程度。因此這份悵然,也只有她本人能夠感到,她用只有自己能夠听到的聲音低聲道,「如果風雅女神醒過來……命運會引導你和我去何方呢?」

這句話,亦是溶解于冰涼的空氣。

芙依琳轉過身來,望著正在補些妝容、梳理頭發的憶雨。

「小芙?」

感到芙依琳的視線,憶雨雖一動不動仍任由侍女梳妝,卻笑著問道。

「您真漂亮。」

這話說的直白,讓原本就露出期待和幸福的憶雨更是面色微紅︰「你也是,很少看到小芙如此盛裝。」

作為此次典禮的嘉賓,也是未來婚禮的伴娘人選,芙依琳今天也穿上了禮服。

雖然一同盛裝出席的準伴娘們還有好幾位,例如陽親王的兩位外孫女,因為鏡月皇室人丁稀少為破例封為郡主的二人,還有幾位重臣家的女性後輩,但只有芙依琳在此刻,獲準進入了憶雨的休息室。

芙依琳的禮服上身是緊身針織,瓖著星形的亮片,類似花苞裙的樣式,兩三層薄紗包裹在外,在可愛和神秘感間取得了很好的平衡。配上她的女圭女圭臉,倒顯得她比起憶雨還要小幾歲般。

但實際上,芙依琳比憶雨還要大兩歲,在芙蕾學院跳了兩級後,才能比憶雨早一屆的踏入第五殿。不過說來,芙蕾學院的「學習」不過是走個過場,她更多的時間是作為憶雨的陪讀而和族皇一同讀書,……芙依琳的魔法天賦,從小就令人驚嘆,她已經無需在學校學習。

憶雨在前任族皇風憶死亡之前,自然也接受了各樣的教育,但風憶族皇並沒有刻意的培養她,實際上風憶族皇還曾希望在皇後生下自己孩子後,將憶雨送到風雅學院去讀書,與她的母親弟弟相認。

因此,在風憶族皇死亡後有頗長的一段時間,還年幼的憶雨都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課業、負擔、責任,全部從無需承擔變成了沉重枷鎖,而在其中擔任了潤滑劑的,就是被陽親王和

宰相二人選入宮中的同齡伴讀們,其中尤其突出的是芙依琳。

比起同齡的孩子們,她面容雖然稚女敕,心境卻成熟許多,常常寬慰憶雨,有時、……甚至會扮演類似母親的角色,教導憶雨些為人處世,讓人幾乎忘卻她的真實年紀。

而她的命運也的確足夠傳奇。

輕輕松松、臨時決意的進入第五殿,卻仍然是華麗的被芙蕾女神選中了。在第一個任期就因為功勛卓著而被任命為最年輕的祭司,……同時,……她也將是——

影燈上位的推動者。

盡管對第五殿宣誓效忠,可她似乎從來並不曾認同——她是第四殿的神侍,同時也是憶雨族皇的幫手,後者也許是她人生中更重要的目的般。

芙依琳走過去,拿過侍女手上的發梳,還算熟練而溫柔的為憶雨梳著頭發︰「您要大婚了,……想起來,倒是一切仿若昨日。鏡與月之國,成長如斯。」

「呵。」憶雨為她那種略帶愁緒的語氣而一笑,「和小芙相遇的日子倒的確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

「不會再有那樣的時候了。」芙依琳的聲音明明稚女敕,卻有著令人確信的力量,「命運守護著你,女神會守護她的孩子。」

要說鏡月和物質女神芙蕾的關系,的確是斬不斷的,甚至可以媲美音夢和黑暗之神焰影的聯系——不過由于這段歷史就發生在百年前,而非如音夢的傳說已然是不可考的過去,故而更令人們信服。

當年,音夢的將軍麗達•瑞深攻打下了普帝國大約三分之一的國土,逼近他們的首都•笛璐,于她的面前,出現了要求光暗之間談和的風雅女神。被風雅女神所庇護的光族,暫時免于危機,但緊接著,暗族近代史上最大的事件就此爆發。

麗達並沒有交還軍隊,而是自立為王——是在沄枝之後,第二個敢于公然背叛音夢的國家。

自然,音夢打算將當時被稱為月國的麗達之國家剿滅,但當戰斗進入□□,音夢族皇最後親自來攻擊麗達本人時,卻發現她手上持有的武器和自己的寶具強度十分類似,戰況陷入膠著。

于此時出現,承認鏡月作為國家的正當性,並且賦予它「鏡月」之名的命運女神芙蕾,自然被視為鏡月的守護者和支持者。而麗達之前用來戰斗的武器正是芙蕾女神賜予的寶具。無論其他國家如何看待,鏡月國作為暗族第四個大國的事實卻已經不能動搖。

並且,芙蕾女神還允許了鏡月以自己之名設立「芙蕾學院」,從而和普帝國的冰黎學院、音夢國的焰影學院、光影城的風雅學院並立為四大學院。雖說此舉不可能讓鏡月的歷史文化馬上成熟到和有上千年歷史的音夢國、普帝國媲美,但的確幫助剛剛建國的鏡月良多——物質上給予寶具,精神上給予此,其恩惠不可謂不大。

所以,出身鏡月的芙依琳被芙蕾女神所偏愛,也是理所當然的「命運」。

「呵呵。」

「我是芙蕾女神的特例神侍嘛,由我保證的這一點,絕對……不會出錯呢。」

向憶雨頭發上噴了點味道清爽的定型劑,芙依琳幫著侍女們整理好了她的頭發。

但她和她們又不同。

侍女們的神色恭敬而平穩,但芙依琳的眼神中……沒有任何人看到的,含著溫柔和慈愛,就如同母親般的眼神。

憶雨點了點頭,被芙依琳扶著,略略向腳底灌注魔力,暫時用它牽動著身體,「站」起身來。侍女們又幫憶雨系上內裙的布繩,帶子系的有些緊,憶雨略略皺眉卻沒有說什麼,若不是這樣,外裙套上去後會顯得臃腫。

正在此時,芙依琳的傳訊響了。

她刻意用魔力躲避著鏡月皇宮的傳訊屏蔽。

「……是誰?」

「是殿主哦。」

芙依琳沒有接收,就任由柔美的音樂劃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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