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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母親之前不小心流產過一次,她也不會在我九歲的時候才能有第二胎孩子,……我的日子,或許也難過的多。可是無論如何,我都很清楚,父皇也明確的和我說過,我沒有成為族皇的資格。族皇一定是母後的親生兒女……我還記得,母後懷上了第二胎時我正在風露和希絲玩耍,那時——就連風露的僕從都在背地里譏諷我,甚至是姑姑都用鄙夷又嚴苛的目光射向我——只有希絲還護著我。」

斬雷神色微動,他有些突兀的問道︰「前族皇為何這麼說呢?難道很長一段時間里——你不就是他唯一的孩子?萬一皇後一直沒有孩子,你不就是繼承人嗎。」

憶雨不自然的微挑嘴角,卻沒有再說下去。

這也自然,前任族皇清楚憶雨是位混血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她當做繼承人。

斬雷似也明白些許般的住口,沒有再問下去。

「我——雖然對皇位沒有期盼,可是我不是不失落的……我還盼望著母親的愛。呵,雖說不是真的,可是總歸在那之前,我也算是母後唯一的孩子了。所以,那時我總想著的是,若是……若是母後仍然能親近我,若是我也能與未來的兄弟姐妹一起多好。我想要被重視、被認同……被父皇和母後。呵,孩子努力的動力往往都是如此吧。」憶雨直視著斬雷的雙眼。

這些話,她也曾和斬雷說過,但是……之後的想法,卻一直被潛藏于心。

「那時的我,一無所靠。我沒有任何可以保護自己的東西。我曾經也問過亦光君,沄枝那些庶皇女究竟結局如何……若是沒有得力的母族,只是無根浮萍,甚至有嫁入娶了妾室的家族的。但是唯一的例外就是……」她深深看向斬雷,目光中含著溫柔,「聯姻。」

譬如聯姻音夢的明耀公主,其實就是音夢族皇的私生女——若非如此,怎麼會有人同意讓她嫁入敵對的國家。

這時,斬雷才發現憶雨的眼中微微濕潤。

「憶雨……」

「那時的我,就和過去的希絲一樣。不懂光鮮的外表永遠都要付出代價,不懂明耀公主一生算計、背井離鄉的苦痛,不懂風舞皇姑夾在鏡月、風露之間的步步驚心,也不懂為何青盈皇後要諸多手段……我看到了她們亮麗的權勢,卻忽略了在一個不曾有血緣情感的地方,要獲得那些東西需要多少犧牲。我渴望著旁人羨慕的眼光,卻不懂得一句‘冷暖自知’的箴言——我沒有看到,所有的權利都背負著義務,所有的華麗都意味著負擔——直到我成為了今天的我,……成為了鏡月的族皇。」

在意外中,活下來的只有憶雨一人,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卻獲得了至高無上的地位。

她才發覺其實權勢最是侵蝕血脈之情,就連會見自己唯一的長輩陽親王都要被宰相暗中提醒保護,生怕不知何時就會被奪取皇位。虛假的微笑從此布滿了周圍,她必須打起精神來,因為她有了被欺騙的價值。

為了適應這個位子,她生生褪去所有過去的天真爛漫和多愁善感。逐漸的,權力的甜蜜和危險,成了她的生存方式——或許是種享受,也或許是活下去的必須,更可能的是,融入了她的身體。

她原本也是和希絲一樣,為了落葉而傷感,一起在樹下討論著夢想的人。正因為骨子里如此相近,所以才成為了閨中密友的——

也沒有人比憶雨更清楚,作為皇女的希絲……享受著皇女的榮譽的希絲,也很可能有一日會必須接受這樣的洗禮。就如自己一樣。

可是,她卻還是希望有地方能保留著自己最珍惜的東西,她曾想要保護希絲。

盡管在最後,她也做出了連自己都知道不能算是「正確」的選擇。

「我現在是明白了——明白了普帝國的算計。」

「沄枝和音夢本就不在普帝國的計劃之中。普帝國想要爭取的,一開始就是鏡月和風露對這場婚姻的支持……」

讓最重要的血親,被認為最不會背叛的血親,同樣也是從這樣的婚姻中獲益最大的血親,來成為幫手。

「先是用陰私之事來要求我的幫助。然後是風露——普帝國聯系的人恐怕不是我的皇姑就是我那位才華初露的表弟希御皇子呢。皇姑所求不過是在風露的權力,而無論是希絲還是希御成為繼承人都影響不大,若是多了普帝國的助力豈不是更妙,而對于希御來說,這是他能夠超越一直被風露族皇深深偏愛的希絲的唯一機會。」

若是希絲警醒,早早求著父親定下皇太女的名分,或者和亦光正式訂婚的話,普帝國早就沒了可乘之機。——可是,她從不將這些名位權勢放在心上。而縱容她的,又何嘗不是那些愛護她的人呢。

斬雷感到憶雨的手微微顫抖。

「最後,普帝國得到了一個他們想要的皇後。」

「一個血統高貴,能生育魔力高強的混血兒的皇後。一個得知被自己重要之人背叛,所以會慢慢成長的皇後。一個足以用暗族皇女身份來牽制暗族國家,卻又暗暗怨恨著整個暗族的皇後。那是一個……有著漂亮眼神的皇後呢。」

希絲最後的眼神,是那樣的平靜。

簡直……就像自己一樣。

——不,至少自己並未被最親近的人所背叛。

這樣的念頭,擊碎過去的懷念和回憶,讓憶雨既無奈又痛苦,並且深深的警惕著——

*****

晨冰島。

幻想著白色的光芒,夾雜著炙熱和冰冷的雙重風暴,卻只是侵蝕了海洋的一角。

幻想著葳蕤的女敕草,在尖端流落的露珠,分散開來,擊中大地的深處。

幻想著永無一人的絕對空曠,在其中回響的歌聲,守護著那永恆的寧和。

然後……睜開眼楮。

「風暴之端、風暴之末,光與影交匯的晴日,踏上雲端的翅膀。」

這是在可兒的魔力承受範圍內的,風系最大攻擊力的魔法。

在海面上掀起了晴日的狂風暴雨。濺起的水花淋在了衣衫上。

「不甚完美的想象呢,這個魔法的話,更收斂一些會讓攻擊集中哦。嘛,雖說也算是能用?」

凍曉用自己的魔法限制著可兒的攻擊,免得她想象的過度,同時也能很輕易的通過反作用力感知到魔法的強度。

「……這樣……就可以……」

可兒大口喘息著,她從來沒有成功使用過的攻擊魔法,竟然如此輕易的被施展出來。

只靠著「想象」,運用出來。

完全的、自由的魔法。

雖說她的魔力量所限,技術亦是生疏,因此可兒還做不到像望晴或者洛玖曦那樣的對攻擊性魔法應用自如;更不要提和芙依琳那樣如同舞蹈的魔法表演相比。可是僅僅是第一步竟然就能夠輕松邁上風系魔法的高階,仿佛是踩了三級跳板一般……過去的困難如同虛幻。

「魔力量剩余多少?」

「10.44%……」可兒查看著自己的中繼器,如今它也僅僅有計算剩余這一個用途了。

不再是神和人之間的中繼,而僅僅是自己的冰冷寶石。

「嗯。我想你的魔力的極限也就是這里了。看起來,不知道是你不夠熟練,還是你的心思不在這里,用攻擊魔法對你而言的消耗也挺大的。雖說只要想象,就可使用,但是一旦超越了你的極限,嘛……我只能給你這個忠告了,千萬別用盡魔力去想象,否則因為自己的魔力而被‘抹消’可不是一件幸事。」

「抹消的話,是指?」

「若是情況不嚴重,大約會昏迷或者頭痛暈眩一段時間,但若是嚴重——你會死掉。」

「怎麼會?」

「一般人不會因為魔力用盡而亡,沒有魔力的話,只會無法使用魔法而已。但是你不是一般人?你可以超越你的極限來幻想奇跡。呵,具體來說,你可以讓自己的魔力在中繼器上變成負數,若是-1%、-10%……都是昏迷幾息能夠恢復的,但若是-1000%呢?你的意識會在過長的時間消失掉,從而永遠的失去你的身體哦。」

「可是,這也就是說——即使沒有魔力,我也可以繼續使用魔法嗎?」

「嚴謹的說,並非如此,等價交換是規律嘛。嗯。不過呢,作為特例神侍的你,有著其他的、有代價的途徑來補充你的魔力。但是——若是細長的管道流過了超量的水,只會讓通道自己崩壞而已。所以,雖說你願意自殺或許不是壞事,但總之還是听我的勸告吧?無論何時,都記住你是可兒,因此你也就只有那樣的魔力量而已,好高騖遠總是很不妙的。」

「我……我知道了。」

海面平靜下來,陽光輕灑,風和日麗。

「這樣,」凍曉笑得開朗,「你就算是‘畢業’了。恭喜你哦——你成為了還算合格的特例神侍。」

——也就是,能夠輕巧的使用自由魔法的人。

至少如今的可兒是這樣理解的。

作為教導的一環,凍曉讓自己參加的那次「攻略」,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給予自己中繼器……那不過是塊被注入魔力的石頭,自然也沒有任何功能,甚至最終為了讓自己發覺自己並不需要中繼器就能使用魔法,凍曉讓望晴把自己手里的石塊偷偷拿走。

所以,過去並不是不能使用攻擊魔法。

而是——不能使用任何中繼器魔法。

可兒使用的魔法,從頭至尾就只有一種,……自由魔法。

特例神侍,竟然只能遵循神的道路,自由的使用魔法,而做不到用神提供的「快捷方式」、人和神溝通的常規方式來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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