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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若有知音見采(六)

夜,寒星點點。

一陣風襲來,將虛掩著的窗推開,爐內的火光晃了晃,隨著朝青將窗戶關緊,再次沉靜下來。

李白靠在圍屏榻上,一手喝著許萱令人剛釀制好的果酒,一邊看著本書。

屋內安靜的只有他翻動書頁的聲音,許萱從刺繡中抬頭看了他一眼,旁邊的燭光映著他的五官柔和了許多,狹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高挺的鼻子,以及微抿的薄唇。

仿佛感受到了許萱的目光,李白動了動身子,將支撐身體的重量的左臂換成右臂,一雙長腿隨意的交疊著,而後,他又翻了一頁。

如此祥和,還真是讓人有些不適應。

許萱悄悄打了個哈欠,打破寧靜道︰「書房內已經收拾妥當,不過有些書若是李郎不嫌棄,妾身的字尚還能看,回頭給你再抄一本,如何?」

李白將書放下,一條腿屈起,認真想了想,有些書倒是尋常可以買到的,倒是一些孤本有些麻煩了,不過事已如此,額外的情緒也都是無用的。

「娘子不必介意,一些書罷了,沒了就沒。」說著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倒是這酒不錯,不過如今天寒,娘子還是等來年再釀罷。」

提起這個,許萱忽然想起李白給自己的那張單子,回頭要找出來,想來李白喜歡的,應是不錯的酒方。

「李郎還要繼續看書?」許萱將繡帕交給朝青,起身坐在銅鏡旁,將頭上的珠釵一一卸掉。

李白坐了起來,舒展了子,踱步往床上走去。

「不看了,這幾日眼楮熬得有些難受。」

許萱梳罷頭,掀開幔帳,往里面探了探頭,見李白背對她睡在里側,輕聲問道︰「李郎睡了?不如讓婢子們大盆熱水來敷敷眼?」

李白沒有說話,只輕輕搖了搖手,像是累極了的樣子。

也對,早些日子都是與人喝酒睡在書房,後來便去了鄰水縣晝夜不停的幫忙,今天又趕了一天的路,就算是個鐵人也有累倒的時候。

許萱放輕了動作,她對朝青暮雪揮了揮手,兩人見狀熄了燈,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親自往火爐里添了木炭,想是能熬過今晚,許萱放了心,這才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慢慢掀起外面的被角,一點一點的蹭進去,里面有湯婆子,許萱舒適的呼了口氣。

一口氣還沒呼完,忽然一只手臂從後方伸了過來,搭在了她的身上。

「娘子還未給我寫藥方,可是後悔給了?」

他滾燙的氣息正打在自己耳後,許萱僵了僵,想回頭又不敢,頓覺被內的氣溫瞬間升高。

「你若是急要,我現在便起來給你寫?」許萱說完,作勢便要起來。

李白忙按住她,一半的身子壓在了她的身上。

「明日再寫也不遲,不過娘子的字確實很不錯,秀麗頎長,提按分明,牽絲勁挺,不燥不潤。想來給我抄一本書,也會是我珍藏的孤本了,如此一想,我倒是還賺著了。」

許萱開始還驚訝了一下,後來想到李白是進過許圉師的書房的,她曾給許圉師抄過許多本書,見到也不足為奇。

「李郎方才不是還說不用了?」

李白輕笑了一聲,微微動了子,從自己的被子里出來,鑽進了許萱的。

他的胸膛貼在她的背後,真熱啊,簡直比屋內的火爐還要溫暖一些,只是她不太習慣與人同榻,身子總是放松不下來。

李白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身,兩人親密無縫,只听李白嘆道︰「還是家里好,外面雖然天大地大,卻總是冷冰冰的。」

這倒是說出了他心底里的話,以前無論是跟在父親身旁時,還是後來從師,亦或是自己漂泊于世間,遇到多少知己好友,卻沒有個在他身邊知冷知熱的人,許萱是第一個,會在他回家的時候關懷備至,也會在他離家的時候,柔順的等他回來。

即便他知道,這些不過都是夫妻間的分內之事,之前是從未想過有一個家庭,走到哪兒便在哪停留一段時日。而現在真的有了家這個概念,卻是完完全全的不同了,感覺倒也很不錯的樣子。

「李郎這幾日辛苦了,還是早些歇息罷。」許萱忽然想起許自正,依照他那性子,估計明日便趕過來尋李白問話了。

李白不知自己無形之中惹了岳父大人,心里竟然惦念起以前最不恥的溫存來,難怪人道,飯飽思yin.欲。

「娘子也辛苦了,不想為夫之前愚鈍,竟然還因此事責問娘子,娘子大度不怪罪,實是為夫之幸。」

嘴里說著,手上卻也不老實,他慢慢伸進許萱的里衣,觸手一片細膩,手感頗好,讓他愛不釋手。

許萱忙伸手制止,緊張道︰「李郎怎麼出門一趟,竟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李白探頭過來,火爐的亮光映進他的瞳孔,使他面龐變得愈發清俊。

「真的嗎?哪里變了,我怎麼不曉得?娘子快幫我看看。」

不想李白也有這種小孩子脾性的時候,許萱笑著推開他的腦袋︰「你身上有酒味」

怕又是因為酒的緣故罷。

李白低沉的笑聲傳來,震得許萱手掌發麻,她急忙將手收回,不料他卻趁勢親了下來

許萱手忙腳亂的阻止他,偏他兩只手還不老實,不過片刻,許萱的衣服便已被他扯亂,露出大好春光。

「你喝醉了」

李白低笑道︰「就那點量,還是果酒,怎麼會醉倒我?」

許萱就瞪著他說︰「那你就是在借酒裝瘋賣傻!」

李白還是笑︰「娘子說是,那便就是罷。」

李白的笑當真是讓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長得好看,一雙好看的眸子笑起來時會直勾勾的盯著你,就算想要生氣,也生不起來了罷。

「不會是出去學了些混賬東西罷?」許萱小聲嘀咕。

李白壓了上去,一邊在許萱頸上細細密密的吻著,一邊含糊道︰「那娘子便是為夫的老師。」

許萱的長發散落在床上,只可惜不再是成親那日的殷紅色,不過藍色與白色映襯,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

許萱這次沒有睡到很晚,如她所預料,許自正听說昨天李白回來了,一大早便往這邊趕了過來。

彼時李白正半壓在許萱身上,一張俊臉埋進許萱的脖頸里,灼熱的呼吸打在許萱脖子上,睡得正香。

朝青本不想在這時候湊上去打擾兩位主子,除卻新婚那夜,許萱兩人很久沒有這般親密的睡在一處了,奈何許自正一早找上門來,總不好讓他一直等著。

許萱渾身酸疼,明明奔勞了好幾日的人,居然精力還這麼旺盛,要了兩次還不夠,要不是她後來放段哭著求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過她。

不過看他睡的這樣香,當真是不舍得將他喊醒,只是依照許自正的脾性,等的越久,怒氣怕是積累的愈多,到時候恐怕就不容易哄了。

許萱輕輕推了推他,喚道︰「李郎?」

李白迷迷糊糊的連眼楮也沒有睜開,將許萱抱的更緊了。

許萱無奈,知道他辛苦,既心疼,又怕他真的得罪許自正,只好柔聲哄道︰「大人今日來了,你快些起來去見他罷。」

李白聞言這才睜開眼來,眉宇間俱是疲憊,聲音略帶沙啞,疑惑道︰「岳父?」

許萱從他懷中掙開來,自己先率先起床,昨晚她也是被折騰了一宿,更何況外間冷,家中沒有長輩,平時的話就能多賴一會兒床,李白身上暖烘烘的,雖然還有點不太自在,但抱在一起睡覺確實很舒服。

「是啊,有一會子了,莫要讓他等太久。」

說完許萱又問一旁服侍的朝青︰「大人來時可吃了早膳?」

朝青正給許萱梳著頭,聞言笑道︰「奴婢派人問了的,說是一早起來便往這邊趕,還未用早膳。」

許萱忙道︰「那快去告訴廚房一聲,讓人做點大人愛吃的東西,等下正好一起用了。」

「哎。」朝青應道。

許萱見她轉身準備出去,急忙又喊了一聲︰「也記得告訴廚子,李郎回來了,平時李郎愛吃的那幾樣也要記得做上。」

朝青聞言抿嘴笑了笑,福了福身子,提高音量道︰「是,婢子記下了。」說罷,便命一旁的小婢女去了。

李白揉著頭起來,昨夜又喝了點酒,雖不多,但加上後來縱欲,連著幾天來奔波,乍一放松,便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了。

「李郎可是頭疼?」許萱從鏡子里看見李白揉著頭,一臉難受的表情,隨意插了幾支珠釵,便起身回到床前,伸手模了模李白的額頭。

昨晚第一次好好表現,李白當然不想娘子覺得自己無用,忙避開道︰「無礙,剛才起得猛了,等下便好。」

體溫正常,許萱也放了心,見如夏拿了李白的衣裳過來,便順手接了過來,打算親自為李白更衣。

李白甚為受用,他兩手張開,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女人為他忙前忙後,頓時覺得一顆心要被融化了。

他忽然想起,記憶里仿佛也有個滿懷柔情的女人,為他更衣穿鞋,噓寒問暖,只是時間過于久遠,他連那個女人的樣子都記不清了。

說起來,這還是許萱第一次給別人穿衣服,生怕李白等太久,更怕許自正等的不耐煩,可是越是著急,越總是出差錯。而李白則滿臉笑意的看著他,任她為所欲為,一點急色也無。

終于把衣服穿好,許萱心里大大松了口氣,心想這賢惠果然不是一蹴而就的,對母親也就更加欽佩了。

「李郎梳洗梳洗,等下與大人一同用早膳。」許萱心里有著小想法,許自正依照古人之言,向來食不語寢不言,想來吃完飯之後,心里的怒氣也消散了大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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