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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亞為有個不為人知的小習慣,凡是遇到不耐煩之事,便會不自覺得捏一捏自己的耳垂。今天捏的次數尤其的多,這麼沉不住氣,他也是頭一次。且今天不知怎的心里頭直發慌,總感覺要出些什麼事。

再說這壽山公府上老夫人賀壽,自然是少不了請上戲班到家中熱鬧一番。壽山公今兒請了臨南名角兒丹朱,原本點了《蟠桃會》和《打金枝》兩劇,壽山公為捧田亞為,人齊了先將戲本子給田亞為手里一推。

「大將軍先瞅瞅,咱們這位丹朱姑娘本事不小,實乃臨南府第一角兒。也不拘讓她唱些什麼。不怕您說我這是說大話,南來北往的劇目丹朱她都能唱上兩段,將軍若是有合心意的,盡管提就是。」

田亞為拿著戲本子,隨手翻翻。他是個不愛听戲的,這樣雅致的愛好,他是沒那時間涉獵,羅敷倒是有那麼幾曲常听的,他就這羅敷愛听的幾幕听听倒也還算得趣……

田亞為伸手點那丹朱姑娘,「可會《蘭陵王入陣曲》?」

丹朱倒是一愕,班頭趕忙搶白,「會是會,可那行頭不曾帶來,群戲也不齊全。」

這是祝壽場子里從沒出現的劇目,讓戲班子眾人一時也是無措,田亞為情知這也是刁難,大方的伸手一揮,「無事無事……」

不過就是一時想起自己為羅敷排的那班戲而已,那時也是自己花了大心思改編的,若是有機會當與羅敷一同欣賞才好。這傻姑娘不知能不能看出自己那一番良苦用心。

「壽山公不知,我那佷女最喜歡听戲,尤其喜愛這《蘭陵王入陣曲》,今日未免喧賓奪主,還是照從前排好的來,也就不點新的來了。」

「大將軍叔佷情分篤深,到哪都不忘惦記著這佷女。」壽山公歪著身子與田亞為耳語,「我這小女兒也是戲痴一個,將軍放心,一會兒便得引著大小丫頭上這邊來,將軍佷女兒錯不過開場的。」

這邊鑼聲 嚓響,果真見那訟睞迤邐而來。田亞為不曾見過這位,卻不知這位小姐對于他可不算陌生。彼時大將軍還是忠軍校尉,大敗留族帶領忠軍弟兄上涼阡受封,那時候她就與爹爹站在涼阡城上遠遠瞧著他。普通百姓走安樂門,軍隊得勝班師回朝,涼阡城才會大開常勝門。

田亞為騎著匹高頭大馬,不過幾下就從遠處急急奔來,馬兒躍至門前便開始原地打著轉。田亞為翻身下馬,正了正衣冠,接著大踏步上前便在那門環處停下。他那樣高,伸手便能將門環扣得咚咚作響。

訟睞那一刻再听不到別的聲音,也看不到其他身影,只剩下那一身戎裝之人,他鏗鏘有力的報喜,「臣,忠軍校尉田亞為,代臨南府軍報上……」

田亞為自當是不在意這從未見過的女子的,他拾起桌上一杯剛沏下不久的茶,一邊漫不經心的瞅一眼台上正唱的熱鬧的戲班,一邊瞅著看羅敷有沒有出現。

這是壽山公倒是適時引薦,「這便是小女訟睞。」

訟睞緊張的手腳冰涼,來之前是打扮過的,他那三哥哥往日總不著調,這回倒是給她出了個靠譜主意。按照兆睞所說,沒哪個男子不喜歡柔弱的女人,越是盈盈不堪,越是惹人愛憐,訟睞牢牢記在心間,心中想著要軟下來,便無一動作不在昭示自己的弱風拂柳。

正要抬頭,學一回那無意視線相撞的曖昧繾綣,哪知田亞為壓根兒就不曾在自己身上停留過視線,朝著自己身後探頭探腦的張望。

訟睞也不氣餒,含了三分氣息,弱弱喚了聲,「見過大將軍。」

這邊田亞為眉頭皺起,這才算將視線收回放到訟睞身上,「怎的不見本將佷女?」

訟睞一時也是沒有反應,「不知大將軍佷女是哪一位?」

「哎呦,瞅我這糊涂了,倒是忘了同你先交代。」壽山公一敲自己光潔的腦門兒,「丫頭應當引得將你們匯在了一處的,此前你未曾見過那姑娘,應當不算難認,今日可見過了吧?」

今天見到的生面孔,只一個啊。

訟睞驚得一下子便呆愣了住。

「可想起了?」壽山公見訟睞這幅樣子,也是不解,「沒有同你的姐妹們玩到一起麼?」

田亞為一听這話心中自然千萬個不喜,當她壽山公之女多精貴,竟然還同羅敷玩不到一處,面色一凜,丟了茶杯便叫壽山公有些下不來台,「既然小姐瞧我佷女不上,我看今日也沒什麼好說了,將我佷女叫來,我二人出了壽山公府自然還有別處好逛。」

壽山公被激的眉心直跳,好容易才穩下來的祖宗,說撂挑子便撂了,「我這姑娘是個沒眼色的,將軍莫急,羅敷姑娘是府上貴客,萬不會被怠慢。」

這邊扭頭又是急言令色,聲音都拔了高度,越發將訟睞嚇得抖作一團,「分不清個輕重,那羅敷姑娘可還在偏廳?」

訟睞抖得話也說不利索,「好——好像,叫丫頭引著上後院去了。」

「上後院?」田亞為似乎有所感應,彈跳起來質問著,「你們父女具都將我那佷女晾在一處,哪來的丫頭領著她上後院的?」

「是,是我三哥。」訟睞不自主哭出聲來。

叫個陌生男子引著走了,想也知道不會得著什麼好了。田亞為目呲欲裂,一字一字像是要將眼前二人剝皮抽筋的狠意,「你是想,叫你整個壽山公府陪葬不成?」

壽山公腿腳一軟,喃喃擠出兩句,「上,上後頭看看去,這逆子。」

「壽山公便待在此處——」田亞為冷靜將他隔在此處,壽山公一時也是被懾住,竟也真就呆愣原地不敢動彈。腰間佩劍嘩啦一響,叫他抽出握在手中,「小姐帶路!」

兆睞平日里調戲的大姑娘小媳婦不少,大多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情我願半推半就。如今真要強迫佳人委身于他,一時心里也是膽怯。心里想的多了,手上動作便慢下來,羅敷掙了幾下便掙月兌開來,而後便是二人在地上你追我趕大半晌。羅敷想著小叔叔也該發現自己好久不曾出現了,咬牙強撐著同兆睞周旋。

心里默念著「小叔叔快來,小叔叔救我。」

念著念著便落下淚來。兆睞擼袖子逮她幾下逮不到,站在地心喘起粗氣,一邊還同羅敷打起商量,「我不動,你也別動,咱們歇——歇會兒。」

羅敷急的直哭,哪里顧得上他說什麼,向門那邊撲了幾次叫他拉回來,絕望幾乎要滅了頂。

兆睞在里邊忙乎,外頭幾個小廝湊在門縫兒上偷偷瞧。心道,這樣的熱鬧倒是第一次見,動靜這樣大,若不是前院忙著給老夫人賀壽,還不得將一眾賓朋都給招來上這兒看戲。

羅敷向外求了幾聲救,好話說盡叫他們上前院報給自己小叔叔個信,定會重重有賞,可那幾個小廝叫兆睞一喝只管乖乖站在門口看門,立的同那大門前的石獅子有的一拼。

這邊田亞為劍指訟睞,她在前頭略微走的慢些,劍間寒氣便透過衣料直向她身上招呼。訟睞簡直氣都不敢大喘,抄近路將田亞為帶到了地方,便看到哥哥身邊最得力的幾個下人正圍著門口玩笑。

羅敷在屋中叫喊,听在田亞為心中簡直錘傷了他的髒器,他珍之重之,伸手都怕刮花了她皮膚的,如此愛重的小姑娘,竟然被個男子欺辱,屋外還圍著一眾不作為的下賤奴才。

那班小廝開著玩笑,叫羅敷叫的小聲些,莫將他小叔叔真的招來,給這位大將軍丟人。

田亞為听到這里哪還控制的住,劍起劍落要了二人狗命。訟睞叫那枉死二人脖間的血,澆了一頭一臉,這變故發生實在太快,頓時嚇得發不出聲來昏死了過去。

屋門大開,兆睞一下子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手底下小姑娘滑的泥鰍似的捉不住,正要伸手捂她吵得人腦殼疼的小嘴,「還叫喚,再叫便吃干抹淨捂了你丟進池塘,小鬼兒都尋不見你,知道不知道。」

那劍上猶帶著兩位下人鮮血,田亞為一把扯開正頂著羅敷靠在牆上的兆睞,仍舊怕嚇到已經六神無主的羅敷,大手往羅敷眼上一蒙,劍尖便直直挑了兆睞的胯。

兆睞立刻便殺豬一般嚎叫起來,此刻命還在,根兒卻沒了。

羅敷衣裳叫兆睞扯月兌了肩膀,青綠的帶子松松垮垮掛在脖頸。田亞為解了自己外衫,自上到下嚴嚴實實給羅敷裹了起來。他心中的悔與痛,恨不能刮自己幾刀才好,更緊的將羅敷護在胸前,「小鼎不怕,欺負你的人已成廢人。你就記著今後叔叔會娶你,叔叔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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