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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照帶著兩盒糕和一個飯盒進對門。陸華年的客廳已經收拾過了,白玫瑰花束擺在水桶里,開的非常漂亮。書房門大開,江初照用兩本書搭的那個造型仍然保持,陸華年坐在書桌一邊看資料,抬頭看初照,笑眼盛滿陽光,說︰「班蘭葉的特別香味隔著兩重門我都聞到了。」

「我給你放冰箱。」初照舉右手的飯盒,「你的午飯。晚飯就沒有了,大伯母通知我謝嘉嘉今天領結婚證,叫我去參加認親宴。你幫我打听一下表姐夫。」

陸華年拿手機給路丁發短信。江初照把東西放進冰箱,回來陸華年揚一揚手機,說︰「昨晚上謝嘉嘉在京城勾搭的歷任情人都被叫去了,姓石的比較厚道,說謝嘉嘉和他一直發乎情止乎禮。吳守仁和謝嘉嘉開房沒有回避他的狐朋狗友,翻舊帳的時候他也沒有否認。謝嘉嘉說她懷孕了,吳守仁只有接盤。」

「吳守仁就是那個謝嘉嘉自己很看好的?」江初照笑死了。

「是他,不過我不和吳守仁那圈人玩,你應該和他們也玩不到一起去。」陸華年含蓄表達吳守仁沒人品,想到以後要做親戚還可能有來往他有點頭痛。

江初照就沒想過和謝嘉嘉有來住,壓根沒把姓吳的放心上,馬上打電話給孟如龍匯報新變化,掛斷電話偏偏頭,說︰「我回去了,今天有點忙。」

「我一會也回家,我會帶著你的午飯的。」陸華年笑著問︰「晚上我去接你?」

「不要了,你還是在家休息吧,我嘉園哥肯定去,有他呢。」初照對他擺擺手,回家把新情況告訴江寶琳。江寶琳笑了幾聲開心的回工作室畫圖去了。

因為陸華年隱諱的提醒,江初照覺得打听一下吳守仁和他的家庭情況再去見面比較合適,她回臥室上網搜索吳守仁的資料。

吳守仁公開資料是得到幾次表彰的普通公務員,祖籍青省山區磨城望月鄉。百度望月鄉出來的照片不少,江初照看著那些似曾相識的風景皺了半天眉頭,最終她咬咬牙把臥室的門反鎖,翻出她的小熊糖果盒,把她的珍寶倒下來,用一根發針挑開底層卡緊的鐵片,夾層里藏著一張碎片拼粘的舊名片,名片已經發黃發脆,還缺了幾塊。正中的名字X立成,抬頭只有X城望月休閑山莊字樣,下面固話和手機也只剩一半。

江初照用吳守成和望月做關鍵詞百度,翻到最後頁終于找到一張網絡企業黃頁的百度快照,這個X城望月休閑山莊就是就是磨城望月休閑山莊沒錯。

網絡上已經搜不到這個休閑山莊信息了。但是江初照仍然有辦法,她百度到磨城的電視台網站和當地政府的民生論壇翻找十四五年前的新聞報道,很快就把這個休閑山莊開業的新聞報道找出來了,還有開業後半年多失火人員傷亡慘重的新聞。

這個世界真小,江初照無聲冷笑。

江寶照敲門喊︰「初照,你在干嘛?」

「突然想到工作,媽,讓我自己呆會兒。」江初照一邊答應一邊抽出名片放在鼠標墊下面,把糖果盒恢復原狀。

「那你工作吧,給你留中飯。」江寶琳習以為常走了。

江初照拉開抽屜,從最里面找出裝安定的藥盒吃了一片,繼續翻找新聞,終于找出休閑山莊的投資商,這個公司十三年前改了個洋氣的名字,去年又改名叫高大上實業。高大上實業很低調,在網絡上幾乎找不到新聞,但是江初照用股票軟件一查就發現它是上市公司。查上市公司的股東就更容易了。江初照一會兒弄到了這家公司的前二百股東名單,吳守仁位列第二十一位,吳立成的名次要靠後一點。江初照從吳立成開始挨個向前,結合關鍵詞「響山」百度。

吳創成的照片涮出來時江初照差點把筆記本扔去了。她以為死了的人居然還活著。時隔十幾年,中年男人變成了老男人,發福了不止一圈,眼神也收斂了很多,看上去居然有點慈眉善目。

江初照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從壁櫥門縫里偷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醉燻燻握著手術刀割人肉時露出的猙獰笑容。

江初照哆嗦著再查響山吳氏同鄉會,查到了這三個姓吳的親戚關系,吳創成是吳守仁的親叔叔,是吳立成的族兄弟。

吳守仁是謝嘉嘉死不要臉也要抱緊的大腿,他的訂親飯親叔叔肯定會來。

吳創成當年還許諾過會娶江寶琳,絕不可能忘記江寶琳的長相,看到和江寶琳有七分像的江寶應,更不可能不打听江寶琳和她的下落。他手里最少十幾條人命,江寶琳和她可能是唯二還活著的目擊證人。她倆不死他肯定睡不著,就像她做惡夢覺得他沒死她都睡不著要做點毒藥防身一樣,既然遇上了不死不休。

她還太年輕,既沒有本錢,也沒有心智和中老年成功人士玩智取。一擊致命,人死翻帳,吳家想賴都賴不掉。她的沖動殺人馬上認罪也不會連累孟如龍和謝嘉園。

必須馬上把江寶琳弄走。江初照深呼吸,從裝安定的藥盒里扣出一張寫著號碼的小卡片,現下載了一個語音聊天工具,注冊號碼進去,敲字和公屏的接待說她是虎哥的徒弟小貓,游戲里有急事找虎哥。

接待一言不發把她放到下面會長專用的小房間等待。

漫長的十五分鐘過去了,男人沙啞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問︰「你又吃安定了?」

江初照忍不住抽泣,說︰「小叔,那個人還活著。」

「線索告訴我,我讓他變死人。」

「來不及了。他應該已經見過江寶應,江寶應和我媽長的很像,他想找到我媽就一定能找到。」江初照抱緊自己,哆嗦著說︰「這是中國,他有錢有勢,你想動手沒那麼容易。」

「暫時不能動手就別動手,和孟如龍說實話,叫他先帶你們到我這兒來。」

「我想親手殺了他,我也不想真去坐牢。」江初照一口氣說出她的計劃,「小叔,你找個借口馬上把叔叔和我媽騙你那兒扣起來。我去見那人,先把他殺了。你派人去磨城守著,等我過去指證據的時候把我劫走。做成他那邊人想殺我滅口的樣子。」

「你別激動,那個人不值得你把自己賠進去。我馬上派人過去辦。」

「我不能出國。我明天去單位幾個月都出不來什麼也干不了,他能把我查個底朝天,還能打擊要脅我的親戚朋友,以我的職業他給我弄個罪名很容易,我去坐牢就受他的擺布了,那時候要跑路比現在困難,損失比現在動手大。」江初照深呼吸,說出她的計劃︰「我去年暑假做惡夢夢見他沒死,合成了金毒鏢蛙的生物堿防身,現在玩意兒還有毒性,我和他說話的時候假裝害怕失手扎他一下,藥性發作他等不來救護車的。不,叔叔……你听我說,哪怕這事是別人做的,出事我在場肯定是第一個被查的人,上次我們單位有人作死,他們第一個就查的是我。這是我月兌身的機會,我直說毒藥是從響山弄來的,把人指到響山去。只要他們肯查,響山那邊除了我暑假找到的兩個地方埋著尸體,肯定還能查出別的東西。」

「你公開殺人,最壞的結果是在響山逃走的時候被擊斃,最好的結果是跟著我永遠也不見能光。謝家也不算差了,你告他試試?」

「我媽那幾年是瘋的,她的話不能當證據。沒憑沒據謝家怎麼可能站我們這邊。不提為那些死在他手里的阿姨姐姐們報仇,我不殺他他為了滅口也要殺我們。我還沒活夠,也不想連累親友躲一輩子。」江初照堅定的說︰「我學化學就是以防萬一有這一天,這一次不親手弄死他我一輩子都睡不著。」

「叫林惠玉來,我讓她去做。」

「不!林姐去我一樣會被懷疑審查,叔叔被盯上了你也不好活動,你要把兩個人弄出國難度太大了。」

「我去通知孟如龍,你把那人的資料給我。」

「小叔,等叔叔和我媽上飛機我再把資料給你,別讓我叔叔的人攙和進來。」

「好的。我留人等你報資料。自己小心,盡量拖到明天再去響山,我去安排接應你。」

江初照摘下耳機,哆嗦著把藥盒拿去衛生間拆開扔進馬桶,在卡片上滴花露水搓掉字才撕碎扔進馬桶一起沖掉。然後她洗了個臉,給自己化了個顯得氣色好的妝,出來若無其事和江寶琳聊天,說謝嘉嘉能領證是因為懷孕了。

「這麼容易就能逼婚成功?」江寶琳冷笑。

「最近有人事變動,已婚加分。搞大姑娘的肚子又不肯負責應該算減分。想進步就只能捏著鼻子把謝嘉嘉娶回家。」江初照笑的時候心又有點痛。她一直不願意承認,陸華年確實為她放棄了加分項。如果謝嘉園干了類似的事,她做為謝嘉園的妹妹是很惱火謝嘉園的女朋友拖謝嘉園後腿的。不管陸華年開始的時候打的是什麼主意。最少昨天,陸華年為她付出的遠大于她為陸華年付出的,她給他的,只有一盒炒飯。她以後再也不能找他了。

汪寶琳很開心的找林姐分享八卦去。江初照想了想,走到窗邊給顧西北打電話道歉,說材料出了點問題,今天做不成點心了,下次休假再做。

「沒事,本來我也擔心這個天吃涼的爺爺怕受不了。下次休假正是熱的時候,吃涼點心正好。」顧西北爽快的說,「明天就上班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顧科長你也好好休息。」江初照掛斷電話,在江寶琳的腳邊坐下,靠著母親的小腿享受最後相處的溫柔時光。

孟如龍匆忙回來,和林姐說︰「我和寶琳要回去一趟,阿虎叫你跟我們一起走。」

「我走了小照怎麼辦?我不回去。」林姐拒絕。

「林姐,你去吧。做了這麼多點心,就是我什麼都不做今明兩天也餓不死,明天晚上我就在單位了。」初照笑嘻嘻勸︰「不過你們要把首飾什麼的拿去銀行存起來。你回來之前這幾天家里沒人怕招賊。」

「一會小鄭來給你收拾。我們先走!林惠玉,萬一真有事,你留在這兒會連累小照的。她明天去了單位,過幾個月出來事情肯定解決了。」孟如龍捏著鼻根犯愁︰「小照,萬一我的帳號被凍結,你的黑卡估計也夠嗆,我工作台下面的櫃子里還有幾萬塊錢,你記得揣包里隨身帶。」

「知道啦。」江初照笑嘻嘻答應,拿飯盒裝上一盒她做的九層糕交給林姐,說︰「這個是我親手做的哦,你幫我帶給小叔。」

孟如龍他們出門正好和鄭哥撞上。鄭哥帶人搬走了三個女人的首飾箱和孟如龍的保險箱,江初照還以家里沒人為理由,讓鄭哥把幾輛車都開走了。

午飯時間本應該四個人熱熱鬧鬧聚在餐桌邊吃飯的,現在只有江初照一個人坐在餐桌邊吃冷冰冰的甜點。江初照吃完兩塊再也吃不下了,她掏出陸華年家的鑰匙,看了一會兒開門出來,照原樣放在門口的地墊下面。

兩點鐘,江寶琳打電話說她們上飛機了,吩咐江初照晚上去吃飯給樂樂帶幾盒點心。江初照答應了,等江寶琳掛斷電話才把手機放下,去臥室和守在那邊的人交待吳創成和吳守仁的資料,然後下線退號刪除客戶端,再把整台機器格式化。

然後她洗澡換衣服化妝,梳了一個發髻,拆開她最常用的那個大包包的里層,取出鐵盒,拿出一根發黑的藤簪。這根簪子是不知道哪個阿姨還是姐姐離開前塞給她防身的。那個容貌和江寶琳不相上下的美人沒有再回來。

住在海城地下室的那些日子里,每次有人踹門她都會把簪子拿出來看看,磨兩下,現在簪頭已經很尖了。

今天,她要用它報仇,為江寶琳,也為那些被帶走就沒有回來的美人們。

江初照哆嗦的手終于穩定,她點燃了一根蠟燭,烤化粘在鐵盒一角的蠟丸,摳出一只小小的安培瓶,戴好口罩和手套,用小砂輪磨開瓶口,用簪子的尖端蘸一點液體,等簪子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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