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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五三你比六三少個三,你比四三多個三——」

清晨七點整,睡夢中的尤黎被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吵醒了,她听著熟悉的班歌旋律,揉揉眼楮,按下了接听鍵。在懶洋洋地發出一聲喂之後,尤黎從听筒那端听到一個熟悉的女聲。

「喂,黎黎起床吧。」

「你昨晚不是跟我撒嬌說沒室友,沒人喊你起床嗎?」

「沒關系,姑姑給你打!」

「愛你,麼麼噠。」

……

電話那頭,姑姑的聲音從那些仍在補課的學生,嘈雜的晨讀聲中殺出一條血路,準確無誤的鑽進了尤黎的耳朵眼里。

它像一只手柔柔地揪住了尤黎的小心肝,擰得她鼻子發酸,同時,昨天好不容易通過睡眠暫時遺忘的痛楚再次席卷而來,尤黎的眼中瞬時有了濕意。

「……謝謝姑姑,我也愛你。」

「我會努力的,麼麼噠。」

是的,尤黎必須努力了,來自遠方的問候如同一聲鞭策打在了她的身上,提醒她身邊並沒有室友這種美好的存在。

她甚至還像高中一樣是被姑姑喊起床的……當然這種舉動非常讓人感動,但她就是無法抑制的感覺到了心酸。

起來吧,尤黎!年輕的生命不能像條咸魚一樣,成天到晚在躺在床上。

今天的你也許沒有室友,但要是在此時絕望的放棄了,明天的你還是不會有室友的!

干了這碗雞湯,起床為未來奮斗吧!!

尤黎一面在心底不斷給自己洗腦,一面隨手拿過外套里的一包紙巾,醒了把鼻涕,利落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讓她想想,大學初,新生最喜歡和哪類人打交道?

無非就是室友,同班同學,還有直系的學長學姐了。

前兩者靠得天獨厚,先天造就的地理優勢,而後者則是豐富的校園經驗。尤黎已經失了先機,只能靠後天努力猛下功夫了。

這還是大學報道的第二天,還有許多外地的學生沒有到校,昨天來的基本還在睡夢里,在這個尷尬的時間點,她找不到同行的伙伴,剛好可以開始一個人的冒險——

招生手冊上最著名的幾個校園標志建築在哪里?移動在哪兒辦無線業務,校園里有幾個銀行?ATM機?

食堂怎麼樣?活動中心多大?游泳館開了麼?

……

尤黎粗略地在心里列出了幾個新生會感興趣的問題,她猜想如果交流中能給別人提供足夠的便利,自己大概就能成為那種受歡迎的存在。

打定主意之後,尤黎行動力驚人,從早忙到晚,一天內,的確把這些東西基本模了個大概。

接著,她的努力取得了成效,宿舍一層的女孩兒們都知曉了她的存在,不懂的會直接串門來問她,隔壁甚至會邀請她一起吃飯逛逛傍晚的校園。

她們的到來使尤黎的這幾天顯得充實而精彩,但是在歡笑之後,當尤黎孤身一人回到宿舍,熄滅了寢室的那盞燈,望著無盡的黑暗,仍就會覺得孤獨。

輔導員知曉了她的存在,稱贊她活躍積極,學長學姐和她相談甚歡,有幾個還給她預留了學生會的位置,不少同樓的姑娘都摟著她胳膊叫黎黎,這看起來已經挺不錯的了,但尤黎仍就覺得自己是在原地踏步。

她還沒忘記自己的臨床是空的呢,那里還是少個人。

這種令人不安的焦慮持續著,在收到姑姑每日問候後越演越烈,直到尤黎在軍訓那天遇見了周覓。

最完美的!最棒的存在出現在最為恰當的時期!不能參加軍訓的女孩坐在在斑駁的樹影下棲息,她孤零零的,就算在休息時間也沒有女生主動上前與她攀談。

尤黎光是遠遠瞧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和自己一樣,屬于沒有室友,與新生隔離的那種人。

現在是軍姿訓練之後休息時間,正值十點,九月份的太陽毒辣辣地曬在人的身上,汗流浹背的姑娘們在哨響後第一時間沖向了飲水機,一陣牛飲之,桶中水量便下去了多半。

而一直坐在邊上的那姑娘,在大家站軍姿的時候縮在一邊沒什麼舉動,只在休息時間跟在隊伍後頭接上點水。而這次,等軍訓的女生們全部都續完水,三三兩兩回去聊天的時候,桶已經空了。

于是那個女孩端著自己空空的水杯,垂著頭徘徊飲水機邊,明顯是渴了,但又不敢主動出聲,可憐地像是第一次上學的孩子。

女孩用一雙眼楮茫然而無辜地環視著周遭的同學,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心碎,等到她視線和尤黎相撞的那一刻,尤黎知道機會來了。

她干脆地從地上站起,朝那個害羞的孩子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那孩子用驚喜而又忐忑的笑容迎接了她,她有著檀木一樣深黑的秀發,偏向混血的面龐精致的像是個人偶女圭女圭,該被擺在猩紅的絨布上,屬于某位大師的收工之作,如此美艷,讓走近的尤黎看得一時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無論從哪里看,都是尤黎心目中的女孩子。

在听到尤黎問她「你需要什麼幫助麼「的時候,她便有點害羞地絞住了白皙的手指,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像蜜糖一樣緩緩淌進了尤黎的心底。

「……我渴。」

「我想喝水。」

女孩是個靦腆又怕生的人,因為不用軍訓而處于尷尬地位的她,似乎覺得多喝口水都是罪孽,于是渴了也憋著,太久沒說話,開口時聲音干澀,听起來讓人母性泛濫成災。

她看起來就像高中里的那些流浪貓,使尤黎的心瞬間就軟了。

「大家都是同學有什麼不敢開口說的!」

「咱們物院沒水了,我幫你跑隔壁外語學院那里灌點嘛。」

尤黎笑著安撫了女孩的不安,為了表示兩人間的親近,甚至象征性地遞出了自己的水壺。

「要是渴極了,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先喝我杯里的。」

在尤黎的認知里,喝一個杯里的水或者咬別人的雪糕,已經是班上女生親密的極限了。不過她也就是說說表示一下而已,畢竟那種害羞的女孩多半是不願意做這種事的。

果然,在听到尤黎建議的那一刻,女孩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迷茫的神情,可在下一秒爆發出來的卻是一種不可置信的喜悅。

她白淨的面龐上,涌現出一種絢麗的緋紅,灼灼其華,美艷地讓人移不開眼楮。

「可以麼?真的可以麼?」

「我,我會很小心的,絕對不會弄髒你的杯口的!不會沾到的。」

過分美好的場景不斷沖擊著尤黎的視網膜,女孩表現出的那份信任與親昵是她在高中生活中從未體驗過的,夢寐以求的東西。

尤黎的思維變得遲緩,笨重,她呆呆地點了點頭,看著女孩如獲至寶地從自己手中接過了塑料水杯。

她揚起了腦袋,從厚重的軍訓服中,露出一截天鵝一樣優美潔白的頸子,尤黎的水杯被她舉在距離嘴唇的幾厘米的高度,透明的液體,隨著她手腕的動作傾斜而出,沾濕了她鴿血般滴滴紅的嘴唇,滑出她稚女敕的唇角,順著尖尖的下巴,一路舌忝過那曲線優美的脖子。

美麗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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