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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遠阪家的次女,遠阪櫻毫無疑問繼承了家族優越的血統和魔術回路,並有著和姐姐不相上下的才能,但是因為魔術師家族的魔術刻印只能被一人繼承的原因,遠阪凜被迫過繼給了間桐家。

在得知消息的前一夜,哭鬧掙扎尖叫,孩子所有的手段都用過了依然沒有改變父母的想法,在晚上獨自一人偷偷哭了很久的櫻終于理解了父母不會改變主意以及自己日後再也不會擁有父母和姐姐的事實,她用力擦了擦眼淚,從屋子里小心的跑了出去。

——父親收藏的書籍里,有一本是她此次的目標。

小孩子單純懵懂的內心莫名清楚的知道,父親就算知曉了自己的行為,也會當做沒有發生,直接無視掉的。

雖然為了不浪費魔術回路就把女兒送人的行為有些太過不可思議甚至是不可理喻,但是畢竟根源上來講遠阪時臣也算得上是一位負責的父親,骨肉分離的痛苦遠阪時臣也是實實在在的承受著的;那麼在最後一夜面對次女沉默的小小任性,他自然不會去訓斥或是阻止。

遠阪櫻選擇的書是一本古老的黑魔法書,被遠阪時臣歸結到了「無聊但是還算有價值的古書」一類,常年放在角落里落灰,她偶爾會和姐姐遠阪凜翻看這些東西,權當是兒童讀物。

如今想起這本書,也許可以說是小姑娘賭氣一樣的行為,畢竟地下室的書房並不是兒童樂園,櫻這次的行為,既是為了拿走自己心愛的書,也是為了和父親拐著彎說「我在這呢,我在你的書房搗亂,你為什麼不來找我」之類的意思。

但是遠阪時臣並沒有出現,櫻孤零零的在門口站了一會後,難得粗魯的抹了一把眼楮,推開門進去了。

書很好找,是櫻親手放的位置,一直沒有變過——因為內容文字都是不熟悉的,所以除了櫻始終熱衷于描繪上面的古老神秘的圖案以外,和妹妹經常一起玩的凜對這本書並沒有什麼興趣。

這本書的書頁用的是極上乘的羊皮紙,封面純金,書脊用漂亮的碎寶石瓖嵌出了奇怪的圖案;應該是這本書的名字,不過鑒于這種文字沒有任何相關記錄,所以也沒辦法翻譯,這本由祖輩繼承下來的古書就因為過分奢侈的外表和一個字也看不懂的內容,被迫堆在角落吃灰。

不過遠阪時臣並不執著于這本據說無論是任何方面都是價值連城的黃金書是有理由的。

——在那個魔術和魔法還沒有徹底分離開的年代里,魔術和魔法通常會被混淆概念,魔術師和魔法師之間的區別不是很大,所以那個年代流傳下來的東西可信性和可研究性也不是很強。

遠阪家收藏了很多古老的書籍,其中記載的不僅僅是值得研究的古魔術,也有已經成為概念性傳說的不可能「魔法」——那些咒文和相關的東西,與其說是魔法或者魔術,更不如說是那個古老年代人們異想天開的天真妄想來的合適。

但是櫻可不會在意這本書的實用性問題。

她喜歡這本書,只是單純地、被那些美麗縴細到令人驚嘆仿佛畫一樣的字符和圖騰迷住了而已。

熟門熟路找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那本書,女孩細女敕的手指摩挲著書脊上晶瑩漂亮的碎寶石,和這本書曾經有關的美好回憶一點一滴的在腦海中翻滾著,眼眶一酸,眼淚滴滴答答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遠阪櫻兩只手緊緊抱著這本書,用力擦了擦眼淚。

女孩的魔術屬性是極罕見的【虛】,在魔術中被解釋為︰雖然有可能,但是物質界中沒有的,也可稱為虛數魔術,架空元素的魔術屬性。

——無中生有的魔術能力,為懷中的這本書塑造出了連接最初的橋梁。

也許連遠阪時臣也沒有料到,他即將過繼給間桐家的次女的虛數魔術屬性和她臨走前興致突起拿走的這本書,究竟會產生何等驚人的效果和日後無法想象的可怕發展。

不過他現在做的,只是在臨走前看到次女低頭抱著這本書不撒手固執模樣的時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揉了揉她的腦袋罷了。

****

間桐髒硯自然也不會想到遠阪家過繼過來的小女孩和她懷里的這本黃金封面寶石嵌字渾身上下寫滿了「我很貴我很值錢」的古怪書籍的組合,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不過他馬上就知道了。

——在他初步了解了已經改名為間桐櫻的女孩的魔術資質後,他把小孩帶到了蟲庫,準備「干正事」。

間桐髒硯那只剛剛抬起來的枯木一樣的手臂正準備率先拿走她懷里的那本書,忽然被帶著白手套的手掌牢牢握住了。

「非常抱歉,但是能請閣下退後一點嗎?」

陌生的男性嗓音,冰冷又傲慢,鏡片之後琥珀色的眼楮里透出的是不屬于人類的可怕眼神,穿著筆挺精致的黑色燕尾服的俊美男性,捏著間桐髒硯手臂的位置傳來了仿佛鐵箍一樣的力道。

畢竟是活了數百年的怪物,間桐髒硯在最初的驚愕之後立刻冷靜了下來。矮小干癟的老魔術師向後掙了掙,對方緩緩松開了手指,讓他把手收了回去。

「我可不記得有這樣一位客人——也不記得有邀請過誰來到這里做客。」

間桐髒硯看向縮靠在牆壁上被蟲子嚇得小臉慘白渾身發抖的女孩,對她招了招手︰「櫻,你先過來。」

女孩也許是察覺到了這陌生男人的出現也許會是自己新的救命稻草,亦或是孩子面臨危險時下意識向旁人尋求幫助的本能,她對這間桐髒硯搖頭。

對這位自己如今的「爺爺」,她本能的抗拒著,畏縮著,恐懼著。

「這位老人家,您想做什麼。」

克勞德推了推眼鏡,神情冷淡平靜,「想要把這位可愛的小小姐推到下面去嗎?——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可以。」

老人的喉嚨里發出了一陣陰冷又黏膩的惡心笑聲,像是衰老枯敗的聲帶在腐爛的血肉震動,令人說不出的難受。

「雖然不知道閣下是何方高明能瞞過我的眼線直接出現在這里,但是一來這是我們的私事;二來……」他手中的手杖點了點台階,數只蟲子在他周遭飛了起來。

「先生該不會以為進了我間桐家的蟲庫,還能這麼毫發無損的出去吧?」

克勞德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樣。

「——好吧,看起來交涉失敗。」

他抬手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了一片白光。

「但是非常遺憾,這個孩子的資質已經被另外一位大人看中了;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閣下踫到這孩子的一根汗毛。」

「……哦?」

間桐髒硯揚起了充滿施虐欲的冷笑,為這不知名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陌生人。

陰影處聚集起了數量巨大的奇怪飛蟲,高速震動的羽翅發出了令人不安的聲音,間桐櫻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小姑娘神經緊張到渾身發抖,這一腳便不由得踩了個空——

「哎呀呀~」

一條手臂立刻攔住了她的後背上,順著方才的力道把她直接攏進了懷里,「這麼黑怎麼不小心點啊,小可愛。」

魔王黑色的影子溫柔的護住了女孩嬌小的身體,間桐櫻條件發射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衣服,按著因為方才的一腳落空而瘋狂跳動的心髒,下意識抬頭望向抱著自己的人的模樣。

「……你是誰?」

像雛鳥一樣被夏朝護在寬大袍袖之下的小女孩感受到了奇妙的安全感,不由得小聲問道。

那人歪歪頭,漆黑柔順的美麗長發便因為這個動作順著單薄的肩頭滑落,她嘴角輕挑,臉上綻開一抹耀眼的笑容。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

「我為你而來,可愛的小姑娘。」

女孩瞪大了眼楮。

黑發黑衣的陌生女性說完這句話後便抬起了另一只手,只見那只白皙如玉骨肉勻稱的手非常從容隨意的在半空中輕輕一揮——

這只手仿佛撥開了劇場下一幕的幕布一般,眼前的一切都迅速而果斷地從眼中消失了——蟲庫、克勞德、包括間桐髒硯和他身側的那些可怕的蟲子,全都消失了。

然後在下一個瞬間,他們周遭的環境就變成了櫻今天剛剛搬進來的房間。

女孩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小小的贊嘆,這換來了對方一聲極輕的笑聲。

「好厲害……」

她很是驚奇,一直罩在她身上的寬大袖擺忽然挪開了,間桐櫻眨了眨眼楮剛想說什麼,那人已經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夏朝,這是我的名字。」

她的嗓音異常溫柔,櫻稍稍有些紅了臉。

「不過我是誰,我代表了什麼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听從了你的要求才來的。」

女孩一愣。

對方的手指忽然點上了她的額心。

「那本書,你記得麼?黃金書。」她溫柔又耐心的解釋著︰「在很久之前,我曾經和一位友人打賭,‘若是有誰可以真正使用我寫的這本書,那麼我會再一次出現’。」

間桐櫻在慌亂之間無意識許下的願望,被她听到了——也許是因為虛數魔術和魔王自身魔術體系的共鳴,也許是對長達千年未曾有人使用黃金書忽然出現了使用者引起了魔王的好奇……

總而言之,魔王她親自過來了。

「那麼,可愛的小姑娘,」

夏朝把女孩安置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抬手撫模著間桐櫻細女敕的臉頰。

「——願意與我定下契約,然後成為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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