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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決接到鄭賢打來的電話時,臉上還帶著朦朧的睡意。

「是,現在方便,您請說。」

電話里傳來鄭賢威嚴的聲音,沈決握緊手中的被角,垂下眼楮開口道,

「是,那件事……我是知道的。」

那邊的鄭賢忽然提高了音量,語氣中的失望瞬間表露無遺。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沈決有些艱澀的低語道,

「……非常抱歉,我不該……」

听著電話那邊的鄭賢疲倦地打斷了他的話,沈決不自覺的握緊了手機。那邊的鄭賢忽然低低的說了句什麼,沈決一顫,驀然睜大了眼楮——

「您是說……要親自審閱那份合同嗎?」

顧笙歌坐在鄭家客廳的沙發上,難掩擔心的偷瞄著身旁的鄭珩昭。

從父親的書房出來後就一言不發的垂頭坐在那里,修長的手指上還帶著斑斑的血跡。拒絕了佩姨的包扎,鄭珩昭沉默地坐在沙發上。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像是一顆孤傲的樹。暗紅色的血液不斷地從手指上足有半指長的傷口處潺潺冒出,看得顧笙歌心口發澀。

鄭媽媽還在樓上和鄭賢交談,顧笙歌看了眼身旁的鄭珩昭,終是忍不住湊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抓過那人的手,顧笙歌低下頭貼近那處猙獰的傷口,輕輕的吹了吹。感覺到懷中的手輕顫了一下,顧笙歌抬起眼,難掩心疼的看了一眼沉默的鄭珩昭。

「這樣不行,血止不住……我來給你包起來,好不好?」

深深地看了顧笙歌一眼,鄭珩昭默然地點了點頭。

看著那人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起身去找佩姨要紗布。鄭珩昭垂下眼眸,不自知的蜷起了手指。

他要怎麼開口……才能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

指間傳來溫熱的刺痛,鄭珩昭垂下眼,只感覺這樣的痛像是一路蔓延到了太陽穴,痛得他坐立難安。

指尖忽然傳來冰涼的觸感,帶著橘子的香氣,皮膚與指尖相觸。鄭珩昭抬起眼,深深地望著蹲在他身前為他小心包扎的顧笙歌,一時竟生出了一種近乎荒謬的沖動。

目光掃過顧笙歌淡色的唇,鄭珩昭的眸色不自知的深邃起來。原本平穩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鄭珩昭凝視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有一瞬間只想攬住他的後腦深深的吻過去——

「啊呀,兒子!你還受傷了?!」

鄭媽媽的驚呼驀然在耳邊響起,像是被驚雷打到,鄭珩昭一顫,原本有些迷離的眼眸瞬間清明。

感受到了鄭珩昭剛剛的顫抖,顧笙歌夾著碘酒棉有些惶惑的抬起眼,「弄疼你了?我是不是擦的太用力了?」

「沒事。」用眼神安撫了顧笙歌,鄭珩昭看向一旁憤憤然的母親,「媽,只是小擦傷,沒什麼事。」

「什麼小擦傷!小擦傷能流這麼多的血?」心疼的抓過鄭珩昭沾著血的手腕,鄭媽媽蹲在顧笙歌旁邊,湊過腦袋去觀察鄭珩昭的手指,「呀!這麼長一道口子!這可怎麼辦……」握著鄭珩昭帶血的手指,鄭媽媽一時急紅了眼眶,「哎呀真是不小心!你這是要拉琴的手,這回可得留疤了!」心疼地看著兒子的手指,鄭媽媽忽然抹著眼角站起身,「……不行,都怪你爸!我還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媽,是我自己劃傷的,跟爸沒關系……」

「我不管!今天這事明擺著就怨你爸!」

果斷地無視掉鄭珩昭的無奈阻攔,鄭媽媽紅著眼眶拍了拍顧笙歌的肩膀,

「小笙啊,珩昭就交給你了啊,」看到顧笙歌認真的點了頭,鄭媽媽這才氣勢洶洶的轉身上了樓,「鄭賢!你知不知道兒子都受傷了!他要是拉不了琴你……」

無奈地嘆了口氣,鄭珩昭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我媽又來了,本來沒關系的事,偏要怪我爸……」

「其實……」小心的拿起紗布給鄭珩昭纏上,顧笙歌垂著眼低低的回道,「我也有點兒怪他……」

「嗯?」詫異地抬起眼,鄭珩昭看向垂著眼的顧笙歌,一時間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說什麼?」

「……沒什麼。」把紗布打了個結,顧笙歌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眼楮。站起身跺了跺發麻的腳,顧笙歌頓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他抬起眼看向鄭珩昭,

「我說——今天星期幾?」

沈決合上手機,再重新躺下的時候,之前的睡意已經煙消雲散了。

掀開被子下了床,心不在焉的走進浴室。擦著頭發出來時,沈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慢慢地走進了書房。

俯打開書櫃最底層的抽屜,沈決的手指在抽屜中最上面的那份合同頓了幾秒,然後沉默的把合同取了出來。

垂著眼把手里的合同看了一遍,沈決發現自己愈發沒有勇氣把這樣的合同交給鄭賢了。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的條款,條條都足夠讓鄭賢大發雷霆。那個人對他失望倒是不要緊,怕就怕他會真的對珩昭失望……

煩悶的在房間里踱了幾步,沈決一邊在心底懊惱當時自己對鄭珩昭的肆意放任,一邊糾結著究竟要不要听鄭賢的話把合同交給他。一臉猶豫的坐在桌前,沈決用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手機忽然強烈的震動起來,沈決一驚,拿起手機看了屏幕一眼,又忍不住露出無語的表情——

「你又干嘛?有事快說,我很忙。」

「嗯?忙著睡覺嗎?」低低的輕笑聲順著听筒傳來,帶著那人特有的磁性。

又是這樣……無聲的嘆了口氣,沈決對著天花板翻了翻眼楮,要不要總是用這麼魅惑又磁性的聲音跟他打電話,這簡直是犯規!

「這是我們今天的第三通電話了,洛神,」略帶無奈的開口,沈決在電話這邊揉了揉眉心,「看起來我給你排的日程表果然有些太松散了,如果您實在是覺得閑,那麼我可以考慮為你修改一下。」

無聲的嘆了口氣,沈決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自從上次演唱會上那個烏龍事件發生後,他面對洛奕時總有一種微妙的別扭感。雖然之後洛奕解釋說是為了咬勺子所以才不小心用舌尖踫到了……但沈決卻始終莫名其妙的放不開。

沈決總是想,如果在那件事發生後,洛奕也像自己一樣,有意識的繞開對方走,這件事情倒也好辦了。可恰恰相反的是,在演唱會結束後,洛奕反而像是忽然找到了兩人聯系的媒介,總是借著道歉或問候的借口頻頻打電話過來。沈決看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一次次的亮起來,實在是有些憂愁。不接吧,兩人之間會變得奇怪起來,可如果接了,那就會像現在這樣——

「我通告很多,」磁性的低笑伴隨著呢喃般的語氣輕淺的傳來,洛奕的聲音在電話里听起來都蘊滿笑意,「可怎麼辦呢?工作這麼多,我還是會忍不住想你啊……」

忍無可忍地抽了額角,沈決用力地握緊手機。

……如果接了,就會像現在這樣。

被他當做減壓玩偶般——揶!揄!戲!弄!……

「我很忙,現在要掛了。」繃著臉對著電話冷聲開口,沈決象征性的打了個招呼後就要切斷通話。電話那邊忽然傳來洛奕止不住的笑聲,沈決冷下臉來,滑向屏幕的手指也愈發堅定。

可他這邊正要掛斷,下一秒,就听到那邊的洛奕揚高音量笑盈盈的補了一句——

「忘了說,電話是姑父讓我打給你的。我呢,兩小時後剛好要飛英國。在那之前你把那份合同交給我,我不收你快遞費——」

愕然地听著那人笑呵呵的報完了機場的名字,就用一反常態的果斷利落地切斷了通話。沈決盯著手中的手機,一時只想順著線路爬過去掐死那個人!

兩個小時!!不堵車的情況下能不能到達都很難說……

既然準備讓他趕去機場送合同,為什麼一上來說還要那麼多廢話!

憤憤地甩了手機,沈決抓起桌上的合同裝進文件袋。一邊月兌睡衣一邊跑向臥室的時候,沈決還在心底咬牙切齒地詛咒著——

你的飛機一定會晚點!!在洛神花的圍堵下窒息吧!混蛋!

與火急火燎趕往機場的沈決截然不同。

坐在自家別墅客廳里的真皮沙發上,鄭珩昭艱難地活動著被層層包裹地手指,茫然地思考著顧笙歌剛剛的問題——

「星期幾?今天星期六吧?」

「星期六!!星期六!!」激動地一蹦而起,顧笙歌看著鄭珩昭茫然的表情,幾乎想馬景濤附身湊過去晃醒他的神智,「今天晚上播那個啊!之前接的那個綜藝!」

「綜藝?」恍然地眨了眨眼楮,鄭珩昭挑眉看向顧笙歌,「對哦,在飛機上我們還討論過……那個的播出日期,好像就是今天……」

「……怎麼辦?」想到那天發生的各種糟心事,顧笙歌有些心塞,「今晚粉絲們的反應肯定會很激烈,我微博她們都留言說很期待來著……總感覺播了以後會發生很大的事情啊……」

「原來,你就擔心這個啊?」興致缺缺地側過臉,鄭珩昭打量著眼前難得緊張的顧笙歌,唇邊露出莫名的笑意,

「是啊,會怎麼樣呢?……」

「總覺得,這出戲會很精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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