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 厲安心失蹤那刻起就有人將她的情況匯報給厲凡琛。
少女不知道,她的許多物件上都附帶著厲氏集團科技所內未上市的新研發產品——其中就有尋常人難以察覺的跟蹤儀和定位系統。
厲凡琛當即一個電話打給自家公司負責系統的研究室人員,讓他們搜尋出厲安心現時所在位置。
報警之後, 得知被綁人是厲家人的警局局長表示對此高度重視,派遣了刑警隊長和特種精英連同厲凡琛和他隨身的十來個保鏢前往那個地方。
而另一邊關押著厲安心二人的倉庫門打開,一個手執酒瓶的醉漢搖搖晃晃進來,一開口便是不懷好意的質問, 「你們倆個, 誰陪我爽爽?」以為似以往那般兩個女的相互推月兌指責對方。
哪知汪白靈一**挪到厲安心面前,面帶驚懼仍昂著頭冷對︰「別踫她,你們的目標是我。」
厲安心一愣, 許是也沒想到汪白靈此舉。
無論是她驕傲作祟還是真的內心想保護她,厲安心都心領了。
「呦,裝姐妹情深了是吧?那好,就從你下手好了。」醉漢一把砸掉酒瓶,色迷迷擦掉嘴巴油跡,搓著手就要撲上來。
汪白靈眼楮瞪圓發紅, 做好了和他魚死網破的打算。背後一道小小的嗓音卻道︰「讓開。」
她搖頭。
「不行。「作為姐姐, 哪有讓開的道理。
下一刻被扯開,後知後覺發現少女雙手雙腳已然松綁自如,驚訝︰「你是……」怎麼做到的?
來不及作回答,少女眸色一冷, 抬腳就踹向撲向他倆的大漢。
厲安心不會武。
可厲小安會。
為了成為人前的花旦戲伶, 他們那代的人受了多大的苦骨。雖說這個身體不是厲小安原主, 但記憶猶在。
她這一腳專門踢向大漢下巴和脖子的交接處,那兒承受了重擊後可使兩百斤的大胖子立馬昏眩。
大漢稍稍避開,因而踢打就落在了臉頰位置,前者吃痛呼叫。
深知兩者之間的體積差異,厲安心沒有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幾乎是回身就奪過破碎的酒瓶,反手扎向大漢的背部數下,他發出慘叫。
聲響引來外面看守的兩人注意,」大胖,你怎麼回事?操/女人還能操/得你哇哇叫……「說笑地推門而入,毫無防備被門扉後埋伏的厲安心用碎玻璃直線劃過咽喉!
事情發生得猝不及防。
他們喉結處紅線漸漸變大,幾乎是茫然地模著自己傷口,不多時被切割的傷口噴射出瀑布如流的血液,倒下時眼楮瞪得大大死不瞑目。
一刻鐘的時間,解決了三個人。
汪白靈目瞪口呆看著喘氣的少女,難以置信她就是自己那個怯弱笨拙的表妹。
後者下意識目光瞧向她,惹得汪白靈打了個冷顫。
「你……」
這時又多了一道身影闖進來,吃驚張大嘴巴盯著厲安心和她腳下的悍匪,那人身材較孱弱,長得一雙機靈的小眼楮。見此他立即二話不說就往外面跑。
厲安心哪里會讓他去外面通風報信,撿起地上玻璃碎片,一個三百六十度的甩身——梅園名伶厲小安的拿手絕技之一,手里甩飛出去的碎片飛速追上,狠狠扎上那人的薄弱後頸處!
那人嗚咽一聲,中招之際即倒地。
四個人。
目睹此畫面的汪白靈心底有種顫栗的微妙感。毫不猶豫奪取數條性命,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嗎?
厲安心當然看出她想法。
事實上自己內心也苦笑。厲小安畢竟已經死了,擁有她記憶的自己卻不能走出屬于其的夢魘。
當然現下情非得已,若沒有她這身手,保不準兩個女人都得栽在那幾名醉漢手里。
忽略掉汪白靈復雜的眼神,她說道︰「我方才醒來之際觀察過了,除了他們以外,外面大約還有七八人左右。」一番動作之後,少女平靜解釋,「我們馬上走,這是唯一的逃跑機會了。」
汪白靈連忙點頭同意,這個時候就算厲安心說要去跳懸崖,她也跟著去了。畢竟見證了方才那一手,她內心已然將少女放在兩人之間擁有話語決策權的人。
外面的看守間工具比較多,厲安心找來剪刀把汪白靈的繩索全部解開。看著少女滿手的鮮血和傷痕,汪白靈這才想起方才對方為了松綁自己做了什麼。
深深打量她一眼。
自己不能再用舊時的老眼光看待這個人了。
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強悍而耀眼。
倉庫面積非常大,且堆積許多陳年貨櫃。厲安心拉著汪白靈一路低矮著身子出去,每到一個轉角就觀察周圍的情況。
臨了快到出口時,許是運氣不佳。終被發現蹤跡。
「抓住那倆女的!」
「听著,我們分開跑,你往左我往右,一直奔跑不要停下知道嗎?」一分為二既能分開他們的人手又能使他們忙于選擇。叮囑好汪白靈,後者和她對視一眼隨即分別跑向兩個方向。
「嚓,大哥,追哪邊?」
「這邊!」
厲安心回頭一瞥,還真的全部追著自己這邊了!
腳下加快,死命奔跑把吃女乃的力氣都用上。一旦被追上便是可怕的命運……
好在周圍屬于山區,夜晚一片漆黑。不光自己看不清,他們也同樣縮短不了這段距離。
——感謝小秋夏帶給自己的經驗和歷練。
她知道往什麼方向跑才最安全,哪邊的路屬于下坡位置,用什麼樣的節奏和步伐在林間跑最適宜……
許是見厲安心和他們距離越拉越大,那伙人終于有所動作。
寂靜的林間,槍聲響徹。
她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沒命地跑著。那伙人急了,連開了數槍。
居然有槍……
颼颼的風聲,只听聞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突然,前方有異樣的腳步聲朝自己而來,莫非是同一伙人?
避無可避,撥開蘆葦之後就和那人撞上,堅硬的胸膛硌得她干澀的臉發疼。來者臂膀一把撈住她腰肢,緊緊縛著。熟悉的香水味……
她驚喜抬頭,「二哥?」
厲凡琛面色冷厲,正抬起手上的冰冷槍/支和對面幾人對射。
砰砰砰。
耳廊旁充斥著回響。
她將頭顱埋在他懷里,忽視掉周圍響徹的對峙硝煙。
曾經,也有這麼一道臂彎和胸膛,始終堅定不移保護在自己面前。
哥哥。
屬于厲小安的記憶洶涌而出,熟悉的懷抱和感覺。
她只得噙著淚花心里念叨著那個名字,抱緊面前人不放。
突然察覺到男人身體緊繃,她心下慌亂,接著身體主人莫名轉身換了個站位。
噗,一聲微小的子彈入肉的聲音悄悄入了厲安心的耳廊。
「二哥?」
被喚的人晃了一下,眼底閃過痛楚一秒,爾後抬手瞄住那邊埋伏的方向——一槍命中那人。
「二哥!」
她知道他中彈了。
本該射向自己的子彈被他用後背擋住。
男人的身子疲軟下來,歪倒在厲安心身上。他背後某處,血水不斷外滲。
此情此景,莫名地與她當時替他擋槍那幕重疊了。
命運,把他們倒轉了人生。
男人強撐著想站起來,終月兌力癱在她身上。
「二哥!」
厲凡琛蒼白閉目的面容,竟和當年畢于封的輪廓有幾分相似——
她怔住了。
手腕一松,懷里人便跌下去,後腦正好硌著了某個大石頭。
「唔!」
厲凡琛倒下那刻,他的保鏢們趕到,扛住了那伙悍匪的槍/火。听聞交火聲追尋而來的警察則奠定了這方的勝利天平。
悍匪被擒拿下。
見自家老板傷情嚴重的保鏢頭頭連忙聯系私人醫療班,半小時後一架私人直升飛機抵達山頭附近,厲凡琛連同厲安心一起被送上飛機,直達市內醫資最好的大醫院。
……
經過數小時的手術,厲凡琛後背的子彈被取出。
麻醉未過的他猶沉睡中,少女守在他床畔側,寸步不離。
午後陽光有些充足,透過落地窗直射入室內,暖暖灑在她身上,少女雙手纏著繃帶,正用刀子切著梨子和橘子,拼湊成果盤。
事後她特意拜托警方尋覓一下汪白靈的蹤影,很快他們在山腳下找到有些狼狽的女人。
汪白靈被綁架的消息除了知情人外,大眾尚未知曉。
警方沿著這條線索調查出綁匪針對汪白靈為目標,和她的私人助理之一合謀綁架了她。先前那些私生飯恐嚇事件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厲安心純粹屬于殃及池魚。
厲凡琛住院,除了自己外,其他人皆不在。
厲氏夫婦正在歐美度蜜月途中,厲凡奕手機關機聯系不上人,想必是在封閉式拍戲。
保鏢倒會每天送來李嬸煲好的雞湯或人參湯,說是兩個人的份。
厲家下任家主住院,不說家里面的管家佣人,他的秘書團、助理團和保鏢團哪個不是搶著照料。
他的手下人才濟濟,缺了厲凡琛的掌舵,照樣能夠運轉好龐大的企業集團。
躺著的人微微睜眼,蹙眉醒來。
見狀她連忙攙扶起他靠在床頭,「二哥,你醒了?今天傷口還疼嗎?」數日來,清洗傷口和包扎的功夫是她和護士小姐輪流著來。
後者繁忙,大多數還是厲安心親自動手。
英俊的面容透著蒼白的縷縷病態,厲凡琛幽深的眼眸凝視她,嗓子有點干啞︰「回家去吧,不用你照顧我。」
「不要,」少女一口拒絕,」二哥是為了我受傷的,我心疼二哥不行嗎?」
直白真切的言語令男人稍微有些不適和害臊。
利用揉鼻梁的舉動掩飾了眸中神色。
「回去,我還不至于缺人照顧。」
她撇嘴。
「那怎麼行,他們粗手粗腳的能照顧好二哥嗎?二哥行動不便,有我在的話,二哥想去哪里都行,我是您的眼楮!」
話畢,突見床上人身體一顫,氣息間有些難言的感慨傷感。
少女忙捂嘴遲鈍意識到自己口快說漏嘴。
‘我會是你的眼楮。’——不正是秋夏對厲凡琛說過的話。
「二哥?」視線移至男人那幽深無神的目光,自己不小心松手那下讓他後腦硌到石頭,傷及腦神經,雙眼短暫性失明一段時間。
——也幸好是短暫性,不然她真的要哭暈過去。
「二哥對不起!」
數日來不知听見第幾回的道歉,男人抿唇,「你人沒事就好。」
知曉他看不見,少女仍舊暗瞥他︰不知是否多出來一段兩人共處的回憶,她認為他態度比之前溫和了不少。
其實當年的他看似性子有些冷淡,內里還是積極青年一個。
但這些年接任了家族事務以來,性格是真的冷情許多,偶爾對家里人尚有幾分真意。
不知道他經歷了多少才蛻變成如今的成熟模樣,厲安心心疼他。
畢竟他對自己來說終究是不同的。
他是當初第一個將自己接回厲家的人,也是無時不在關注、背後替她收拾爛攤子的兄長。
在他那里,她感受到從前在畢于封身上得到的安全感和熟悉感。
雖然時過境遷,他已非他。
但她總算等到了。
厲安心微微而笑。
「哥哥快點好起來,下個禮拜是你的生日呢。」
床側的少女吱吱喳喳,厲凡琛不覺煩,只覺得這個妹妹有些活力過頭了。
……不過,這樣也不錯。
他唇邊弧度微揚。
她說得興致正濃,突然頭頂多了一只大手,撫模自己的頭發如同寵物狗的順毛。
「乖。」
厲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