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嬨發現青年擱在她身上的視線,臉不由得發燙,染上些清淺的粉紅。
想著應該是自己擋了青年下來的路,就提著裙子往後退。
哪兒想著今兒出門這條裙子,不同于她平日里那些一般簡美。
花朵般的裙擺還叫她好一份夸贊。
現在卻成了叫她出糗的催命符,一轉身功夫,小腳踩著裙擺,崴下一節樓梯,向後仰去,手向前伸展,本想拉著扶手,可卻沒夠著,眼見著就要摔倒。
慶晏本來正看小姑娘出神,卻見她往後退了一步,一下就往後摔去,當時也顧不得許多,一躍從拐角跳下,一伸手正好拉住南嬨往前伸展的縴細手腕,使勁往自己跟前一帶。
南嬨沒想到青年會出手救她,因為情況著實太過緊急,哪兒有人能反應過來。
可接著,更叫南嬨沒有想到的是,這香雲紗的衣裳在自己耳邊發出「刺溜」一聲。
南嬨想也知道,那是衣裳撕爛的聲響。
青年那雙修長的手還握著她的手腕。
她近的可以聞見青年身上淺淺的檀香味。
像是被燻香染上的,因為味道很淡。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恰遇頂頭風。
怎麼事情發生的時候喜歡從頭發尖兒連到腳底板?
慶晏也有些怔住。
喜歡的姑娘近在眼前。
兩靨泛著好看的桃花色,清圓的杏眸里溶著沁心的水霧。
手里的那只腕,縴細的不像話。
手心里是小姑娘肌膚細女敕的觸感。
手掌幾乎生出滾燙的灼熱感。
怎麼可以好看到每一處都是他喜歡的樣子。
南嬨的臉燒的簡直可以烙一張餅,可青年就是不放手。
本來是來叫大人懲罰自己的陸軻,從剛才慶晏去救南嬨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很能明白整個事態的發展了。
難道他許久不回魏陽,已經不了解大人了麼?
心里閃過剛才一眼掃過瞧見的南嬨容貌,心下立即做了判斷。
難道大人也開始喜歡美色了?
不然對女子常年不假辭色的人突然還會救人了?
就說大人也是正常人,過去對那些女子沒有好臉色,只是認為容貌沒有過關而已。
不過,大人這個樣子,真是絕無僅有。
陸軻見自家大人還握著對方姑娘的手,咳了一聲,喚了一句大人。
慶晏回神,他清咳一聲,手卻沒有松開南嬨的手腕,他身形修長,對南嬨說話,只得微微躬身,頷首,輕聲對南嬨道,「你現在不方便出去。二樓清淨。你去那兒,我叫人給你去置辦新的。」
青年聲音如同珠玉落磬,緩緩在耳邊落下。
許是南嬨錯覺,只覺得青年的語氣里帶著難言的溫柔。
南嬨想著這樣確實沒法出門,只好跟著青年往二樓去,一心長著回去如何與難做交代。
也忘了自己的手腕還叫別人握著。
慶晏就示意陸軻去置辦需要的東西。
正上樓,卻听身後熟悉的聲音,
「娘子。你這是?」是方才被南嬨遣出去買點心的梨袖。正拎著一包包點心,驚訝的看著往二樓去的南嬨。
南嬨沒法說,剛好她來了,只叫她趕緊上來。
梨袖這才瞧見走在南嬨身前的青年男子,以及,自家娘子被握住的手腕。
梨袖登時就不淡定了,正要說話,就叫青年輕睨一眼。
那眼神涼薄的像是對一個不相干的死尸。
叫梨袖嚇得一激靈。
腦子一下就全是空白。
冷汗在背後起了一層。
這個人,好可怕。
娘子怎麼跟這樣的人有瓜葛?
梨袖壯著膽子,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這位郎君,不知道您與我家娘子有什麼事兒,倒是先放開我家娘子。」
梨袖說完心里直打鼓,可還是稍微往前挪一步,略擋在南嬨身前,真不知道這個人什麼企圖。
南嬨這才發現手還在別人手里,使勁抽回來。
臉上的紅,經久不退。
這,都是什麼事兒。
慶晏眼里飛快閃過一絲遺憾,也就收回了手。
轉身往上走去。
梨袖見他沒有其他動作也就稍微舒了口氣。
這才轉頭想起南嬨,悄悄問南嬨,「娘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嬨只好將方才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梨袖也不知道如何說了。
她家娘子簡直是背時。
「你便在這待著,等下收拾妥當再走。」慶晏帶南嬨到了二樓,就囑咐她兩句,這便準備下去。
畢竟他是男子,多有不便。
雖然他也想留在這,可畢竟現在名不正,言不順不是?
「今兒多謝你了。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來日我必備禮,叫人往府上致謝。」南嬨這才想起來一直沒與此人道謝。
「我姓慶名晏。」
慶晏說完,就下樓了。
他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因此想起來一點兒。
慶晏?那個名滿魏陽的慶承旨?
果真,容顏絕世。
南循那邊兒因著南嫚回去說了南嬨待在書局,倒也不甚擔心。
因為南循曉得南嬨喜歡雜書。
要讓她進了書局,沒有些時候才不能出來。
想著好不容易來一次,也就由得她任性些許時候。
蕭縉可是心不在焉,他甚少能與南嬨接觸,今兒本來還想著能多相處一段時間,卻不承想,還是人算不如天算。
說實話,他心里有些急。
因為他看出來,南嬨對他只是兄妹之情。
徐氏曾與他說過,姑父姑母很是寶貝南嬨這個掌上明珠,要是南嬨不願意嫁,那姑父姑母也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他才希望多與南嬨接觸,好叫南嬨多了解他些,這才能有改變關系的可能。
看來,要去求求祖母了。
他不能天天往南府去,還不能叫南嬨住到家里來麼?
豈不是更近些?
要是南循知道他一直十分信任的堂弟是這般心思,指不定要把這小子打的滿地找牙。
南嬨與梨袖,也等的不久,那陸軻就拎著一個包袱上來。擱下就轉身走了。
南嬨打開一瞧,是件與她身上顏色款式都有些相近的衣裙。
要是不仔細瞧,竟都發現不出來。
叫剛才苦惱于如何應付南循的南嬨放了一半的心。
這,慶承旨,倒是個細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