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妮一夜沒睡，讀完了Alex給她寫的那些信。
約翰和夏洛克去了一趟醫院之後,一個人獨自回來了，看見康妮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信時。
滿眼擔憂地走過去。
「這麼晚了還沒睡？」康妮從來不是熬不得夜嗎？
康妮呆呆地抬起頭來，看了約翰一眼。
「看見她了？」她這一句讓約翰愣了好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是說艾琳•艾德勒死了？
還是說夏洛克一眼就認出了她的尸體？
——在那個女人已經毀得面目全非的前提下。
最後，約翰只好點點頭︰「她死了。」
康妮听了這話，毫無反應。
緊接著,她淡淡一笑，像是毫不在意,自此看來卻又帶著股自虐的意味︰「他是不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尸體？即便那個女人已經毀得面目全非？」
這一句輕地幾乎听不見。
約翰心里一驚,一剎那間覺得康妮或許會讀心術。
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著康妮那淡淡微笑的樣子,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此刻，他覺得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因為她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再問一次，也不是為了確定答案。
半晌。
「睡吧，很遲了。」康妮低頭,又看向了手中的信,她看得很慢，也看得很仔細，她像是要把每一個字都讀進心里去。
約翰抬眸看她，覺得她此時的樣子十分虔誠。
他嘆了口氣，又打了個哈欠，隨即拿了毛毯坐到她身邊。
「我就坐在這兒，你如果有什麼想傾訴的，都可以告訴我。」約翰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個柔弱的小妹妹，他低頭在康妮的額間輕輕一吻，隨即躺在沙發上，沒多久就沉睡過去。
康妮看著他疲倦的面容，無聲一笑，將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分了一半過去。
天明的時候，康妮在壁火下讀完了Alex這五年來寫的信，腦子昏昏沉沉地很，她一夜之中喝了幾杯咖啡，仿佛耗盡了身體里所有的能量，此時被迫睡去。
夏洛克回來時，看見的正好就是約翰和康妮抵頭而睡的模樣，兩個人的鼻尖此時踫觸著，距離已經近到不能再近，夏洛克一眼就能看出，兩個人這個姿勢，最起碼超過兩個小時了。
他沉默著站在原地，忽然之間跨步上前，拉著那毯子裹起康妮，徒留約翰一個人半躺在沙發上。
壁火已經消滅了，此時正是冬季，寒冷還充斥著整個屋子。
余溫沒能停留多久，約翰就瑟縮著被凍醒了。
他眯了眯眼，看著沙發上散落的信件，一臉迷蒙地起身走向夏洛克的房間。
「夏洛克？」手中頓止，「……」
金色的短發亂糟糟，但比不上他此時眼底的亂糟糟。
#他身高一米九的小伙伴正抱著身高一米六的另一個小伙伴#
#睡得香噴噴#
屋子里有淡淡的清香，夏洛克大概剛回來不久。
「關上門。」床上忽然冒出來一句。
約翰一驚︰「你沒睡？」
夏洛克沒有回答，約翰頓了頓，低聲道︰「如果沒睡的話，出來聊一會兒吧。」
「是關于她的。」說完，約翰就拉上了門。
房內毫無動靜。
約翰重新又點上了火，往里面添了幾根柴火，倒了兩杯咖啡坐在沙發上等夏洛克。
幾分鐘之後，他出來了。
約翰喝了半杯咖啡，看夏洛克耷拉著一雙眼楮，好像在發呆。
他嘆氣，只好主動問道︰「她很傷心。」
「只是一種感覺，但是我覺得她一向是個樂觀開朗的小女孩，但是昨晚……我能感覺到她的心情……好像有些掙扎，有些傷心，盡管她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why？」他側目，皺了皺眉。
約翰覺得自己操碎了心。
#就算談了戀愛#
#夏洛克的情商還是時高時低地可怕#
「你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假裝不懂？或者從來不在意？」夏洛克對于艾琳的特殊，即便是他都覺得明顯地異常，又何況是康妮？
但是，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如果她真的，對于夏洛克來說有什麼特殊意義的話……
#約翰好像忽然能理解康妮那麼傷心的緣故#
#盡管這緣故與真相絲毫不搭邊#
「你喜歡那個女人嗎？」
「艾琳•艾德勒。」
約翰目光灼灼地看著夏洛克，眼里有生動的火焰。
夏洛克沒有回答，通常情況來說，他會回答。
他曾經說過自己對愛情毫無興趣。
屋里忽然傳來了動靜。
約翰轉頭，夏洛克卻已經猛然站起，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約翰提起的心又放下，看來夏洛克還是很在乎康妮的。
約翰坐在沙發上，又長長嘆了口氣。
如果有機會，真應該讓夏洛克嘗一嘗「吃醋」的滋味。
「夏洛克？」好半晌沒有動靜，屋子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嚇了一跳。
約翰起身跑過去，看見了房間里碎了一地的玻璃。
「發生什麼事了？」他驚問，忽然反應過來，康妮也不見了。
「康妮呢？」
夏洛克的臉色驚人得可怕，他手里此時正拿著一張粉紅色的便利條。
他走過去一看，上面寫著漂亮的字體。
「FAREWELL.」
「誰留下的紙條？」約翰走過去一看，心底冒上來幾分不好的預感。
夏洛克的臉色比窗外的天還要陰沉。
•
康妮醒來的時候，躺在屋頂上，雨滴稀里嘩啦地掉下來，卻沒有打中她的身體，上空有一層透明的玻璃窗。
#嚇#
「醒了？」身影從下方傳來，康妮坐起身，發現自己穿著睡衣躺在屋頂上，而陽台上正擺著個鍋子在煮東西。
氣味飄過來，讓她食指大動。
「瘦肉丸，吃點？」瑪麗揚了揚手，朝她笑笑。
「我怎麼在這兒？」她不是在221B里睡著了……
康妮起身，一個下意識調下了屋頂，雖然只一米的高度，但她還是被自己靈活的手腳給嚇住了。
看著康妮古怪地低頭打量自己，瑪麗會心一笑︰「給你吃了點補品，不用驚奇，過來。」
康妮靠近她，看著那鍋里的瘦肉丸，吞了口口水。
兩個人撈了一碗又跑回到屋頂上，一邊吃一邊听雨聲。
良久。
「你還沒說我怎麼在這里？」
「我把你帶過來的。」
康妮︰「……」
#過程她大概不必問了#
「這些日子你去哪了？」
「我要回家了。」
兩人異口同聲。
康妮一愣，看向瑪麗，傻傻地道︰「回家？！」
「恩，找到方法了，而且我聯系到了我的姐姐，我要去找她。」
說到這兒，她笑了笑，笑容里帶些微妙︰「當初也是因為她我才會來到這兒……今天找你來就是問問，我下個月就走了，你要一起嗎？」
康妮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呆呆坐在原地。
瑪麗的眼神看透她的猶豫︰「不舍得走？」
康妮糾結地轉過去，點了點頭。
瑪麗大笑︰「你倒是直爽。」
那笑里帶點憂郁，那雙湛藍的眸子讓康妮想起莫里亞蒂。
她抿抿唇︰「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吧。」
瑪麗微笑︰「我通知過221B了，你可以在我這兒住幾天再回去。」想到自己留下的那張farewell的紙條，瑪麗暗道最好夏洛克識相些。
康妮被她這麼一說，就想起艾琳•艾德勒的事，煩悶地點點頭︰「也好。」
時間飛快溜走，221B中，已經度過了極為愁雲慘淡的一個星期。
跟隨在夏洛克身邊的約翰最是愁苦，夏洛克瞞住了康妮離開的事情，而他本人更是陷入了無限循環的案子中，其中最讓約翰頭疼的，就是那個艾琳•艾德勒。
本以為死去的人，又活過來了，不僅如此，還出現在了夏洛克的床上。
#睡得香噴噴#
「那是康妮的床！」約翰低低吼出來。
夏洛克瞟他一眼︰「那是我的床。」
約翰鼓著嘴巴一臉怒氣瞪向夏洛克︰「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夏洛克不說話，只看他。
約翰又心酸又心塞。
兩人走出房間來，在客廳里等待那個女人醒過來。
她濕著頭發，甚至還穿著夏洛克的睡袍。
靜默許久，木柴燒得 里啪啦，一如約翰現在的心情。
「夏洛克。」約翰開口。
夏洛克看他，眼神卻有些渙散︰「？」
「或許是莫里亞蒂帶走了康妮，你就一點不著急嗎？」
「……」
「我是說真的！」
夏洛克還是沒有反應。
約翰感覺自己要冒煙。
「想象一下，康妮也如艾琳一樣，躺在莫里亞蒂的船上，他們兩個相擁而眠，一同用餐，一同進出，以後他們還會擁抱，接吻……他們會組成家庭，會有一大堆的孩子，而你，只會成為一個無關的陌生人！」約翰•華生開始發揮他巨大的想象力。
「不可能。」
這篤定的語氣讓約翰一頓。
「怎麼不可能？」
「我說不可能。」他飛快答道。
約翰抱著額頭︰「愛情是沒有辦法掌控的事情，萬一呢？」
「不提對這社會的好壞，就愛情來說，莫里亞蒂做得比你好。」
最起碼人家在五年前就知道送寶石送花了。
而你只知道讓人家切腦片兒。
約翰想起從雷斯垂德那里听來的八卦，內心暗暗嘀咕道。
事到如今，他偶爾還會覺得康妮看上夏洛克，簡直就是件不正常的事兒。
約翰見無聲，正準備再說幾句才放棄，卻看見夏洛克的目光，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他，頓時讓他嚇得口嘴一張，卻什麼也毛不出來。
好久，他才收回目光。
「我再給她自由。」
約翰眉動︰「什麼自由？」
「一次選擇的自由。」
「唯一一次。」
「如果她選擇了留下。」
「我不會再放她再離開我一步。」
這霸道地只有小說里才出現的話，竟然從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嘴里冒出來。
約翰震驚到頭皮發麻，全身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冒了出來。
他忍不住地打顫，看著夏洛克幽深而危險的眸子，第一次覺得他或許根本還不了解夏洛克。
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面。
但他從來以為，夏洛克最陰暗的一面就是在案子無聊或者沒有案子時，對著牆壁射擊子彈。
或者為了一件危險的案子，攝入黑社會，打架斗毆，吸毒……等等事件里。
這已經是他能想象到的關于夏洛克最陰暗的時候。
但是，所有他曾遇見過的，他所曾想象過的，夏洛克黑暗的一面，都抵不過他現在的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