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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爐鼎記(八)

雲熙然緩步走出地宮,臉色並不好。

放棄了神獸,他實在是不甘心。

赤焱九麟、黯滅天蛇,無論哪一只都是極其強悍的助力!

雖說他有獸王……但誰會嫌仙丹神獸多?

他忍不住看向靜靜佇立在一旁的獸王:「你為何阻止我出手?」

獸王淡淡道:「因為現在的你我,實力不足,並無資本與他對戰。」

「他是誰?」

「一個不合常理的存在。」他蹙眉,地宮中當時存在著幾股精神波動,交錯復雜,倉促間分辨不明……但有一點他能確認,其中有「非原生生命」!

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和他一樣,屬于「外來者」。

獸王臉色陰沉下來。他當然清楚對方是什麼。然而目前,對手的實力他還模不清楚,貿然出手很可能令他們都會處于劣勢甚至陷入絕境。

他才不是八號那個蠢材……竟然被零號這只半成品吃得精神殘渣都不剩!

若是對上零號,他絕對會先下手為強,送它和它的宿主上西天!

新神的王座,只能屬于他!

雲熙然見他表情變幻,擔憂地問:「你怎麼了?」

獸王睜眼:「不,沒什麼。當務之急,是要你的修為更進一步。走吧,去收服其他的。」

***

地宮中,所有的情熱已經歸于沉寂。

祁雙身體還有些發軟,他雙眼半睜,神情茫然。

……最終還是沒逃過,被他得手了。

詭異的是,那家伙得到饜足之後,立刻煙消雲散,只剩下祁雙一個人躺在地宮祭台上,身上紅印斑斑。

「……嘁。」他扭頭朝地上啐了一口。

無論內心再怎麼抵抗,身軀也能毫不排斥地接受這種快樂。這更讓他郁卒不已。

最糟心莫過于,**之後他的修為詭異地精進了一層。

祁雙閉著眼,握拳用力捶在祭台上,皮肉傳來劇痛。

他沒有過多陷入惱恨恥辱的情緒里,只是一語不發,慢慢站起來整理好衣衫。

離去時他回頭掃了一眼湖中的兩只巨獸——它們仍然躲得遠遠的,麒麟瑟縮成一團,大蟒餃住自己的尾巴沉入水下。

從白霧把他按到在祭台上開始,這倆就不打了,仿佛受到巨大的驚嚇般分頭躲去。

「膽小鬼。」祁雙吐出三個字,不知是在說巨獸們,還是在說他自己。

祁雙通過裂縫回到竹林,又去捉了一只竹鼠,便返回浮羅城了。

至于雲熙然去了哪里,收服了什麼東西,日後可能會對青鳳上人產生何種威脅,他都沒有力氣去關注了。

他只想好好休息。

將一袋子常見靈草交給長老,換來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之後,祁雙慢吞吞挪回自己的居所。

「呼……」祁雙泡在熱水中,舒服極了。他放了一點青鳳上人給他配的香料,有定心安神的作用。

一般人只需花一點小錢,就能洗個舒服的熱水澡。而祁雙連錢都不用花,只往水桶里投了幾顆炙石,不一會冷水就變熱了。

他慢慢擦洗著自己的身體,手指沾了點無色無味的藥膏往殘留的紅印子上涂抹。並不痛,但他不想讓自己身上保留這些印記。

祁雙把熱毛巾疊成小塊蓋在額頭上,對面的木桶邊緣坐著他的寵物。

它低著頭,似乎在抽泣。

「哭什麼,只要沒死,就還有翻盤機會。」他戳了戳它的圓腦袋。

他本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卻意外地一覺睡到天大亮。

祁雙不知道,一整夜,都有一個人在默默注視著他,眼里愛戀款款。

第二日一早,祁雙就跟長老提出要返回師門。長老顯然不認可他的行為,不過看在青鳳上人的面子上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就給祁雙批了試煉判定,準他回去了。

不過單獨返回是肯定沒有天舟給他乘坐的,祁雙只能在浮羅城自己花錢租用靈禽或機關坐騎,轉三個驛站後方可回到玄滄門。

他租了最貴的,也是最舒適的單人機關飛舟,乘坐一次就要花去兩個金銖,換做其他坐騎乘十次都綽綽有余了。

反正不是花我的錢,他理直氣壯想。

青鳳上人是不會罵他敗家子的,他一向在小事上很寬容。

半天時間,祁雙就從浮羅城來到花城。

一落地,便有香風拂面,連驛站接引的人都穿著花紋華麗的衣衫,佩戴香囊,比起北地浮羅人粗獷不羈的穿著來天差地別。

此地因滿城繁花四時不斷而聞名天下,盛產各種精致有趣的漂亮玩意,頗受喜愛。

祁雙無心欣賞,只歇息了一會兒就跑去租用另一架機關飛舟,一名小廝快步跑來:「小公子請留步!」

祁雙驚訝回頭:「什麼事?」

「有一位仙長說要找您,喏,他就在那邊。」

祁雙抬眼一看,心緒復雜。

月牙拱門處有一人長身玉立。他今日沒有穿著玄滄門的道袍,而是入鄉隨俗換上了很有花城風格的衣飾。

由于他已經不年輕,自然不會像尋常公子一樣穿些輕巧亮麗的顏色,也不能戴過于精細華美的配飾,他穿一襲靛藍底子印染白梅的長衣,沉穩中不失利落風雅。

滿頭白發整齊束著,取掉樸素的烏木簪換成一支鏤花白玉簪,把清冷沖淡成柔和。

「怎麼不說話?很意外見到師尊?」白露寒笑意柔柔。

「很意外……你怎麼會在這里?」祁雙站在原地不動。

「不放心你……听若鴛長老說你一個人回來了,就提前過來候著。」白露寒道,眸中有些擔憂。

祁雙擺擺手:「沒意思就回來了唄。」

白露寒走過去拉起他的手,祁雙瑟縮了一瞬,沒有逃過白露寒的眼楮。

又在,抗拒我了……

眼底血色隱隱翻涌,白露寒用力閉上眼楮,忍耐下去。睜開眼時他又恢復了溫和,模模祁雙頭發:「無妨,那地界也無甚趣味。師尊帶你去玩兒。」

他把祁雙溫暖的手握在掌心里,那暖意好似要流進心髒。

只有這個孩子……才能救贖他。

白露寒帶著祁雙去了挽花居,給他買.春衫。花城沒有秋冬的變化,常年都是吹著溫軟的風,風里無處不在的花香燻得人慵慵懶懶。

祁雙安靜地坐在一旁戳寵物玩,看著白露寒認真給他挑衣裳,不一會兒就想睡了。

其實哪用那麼麻煩……他壓根不挑。

掌櫃夫人見他昏昏欲睡,便送上一杯淡茶和幾只酥甜的花餅。

祁雙見了吃的就精神了,一口一個小餅下肚,還忍不住舌忝手指。面皮酥脆,餡料甜綿,咬下去一嘴花香。

修仙有什麼好,還不如就在這十丈軟紅里浪蕩個夠。

他一向隨遇而安,容易滿足。

比如現在,有一口餅吃,有口茶喝,也挺不錯了。

祁雙打了個哈欠,碟子里還有最後一只小餅,他卻沒有伸出手去拿。

白露寒總算挑了一套藕荷色薄衫,笑著叫祁雙過來試。

祁雙慢吞吞過去試了,月兌下護身卻沒什麼款式可言的大氅和里面的弟子服,頓時一身輕松。

不得不說花城的人都過得很精細,衣衫非常舒適,穿在身上有那麼點羞恥——因為太過于輕軟,總有種好像什麼都沒穿的錯覺。

青鳳上人眼光是相當不錯的,祁雙本就年少,一穿上這樣的春衫更顯俊秀輕靈。

「我家雙兒好生俊俏,是個漂亮孩子。」白露寒愉快地為祁雙束好衣帶。

祁雙打了個哈欠,謙虛道:「唔,勉勉強強。」

白露寒爽快付賬,見祁雙還盯著天青小碟里剩的一塊餅,訝道:「怎地不吃了?」

祁雙別過臉:「好膩,不吃。」

一旁的掌櫃夫人嬌笑道:「仙長,你就吃了它罷。這變扭孩子是留給你的呢。」

祁雙淡定道:「絕對不是。」

白露寒忍著笑,捻起小餅送到祁雙嘴邊:「張嘴。」

祁雙果然張嘴就咬掉一半,喃喃道:「真甜……」

他正準備咬剩下一半時,卻咬了個空,白露寒閃電般收回手,直接把半塊餅送進嘴里:「唔,走吧。」

祁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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