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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阿瑾回到自己住處後,身子已經全部濕透,剛好丫鬟怕她夜里太冷,給她房間來送炭火,撞見她那副樣子,顯然吃了一驚。

「阿瑾姑娘,你……你去做什麼了?」丫鬟有些疑惑地問道。

阿瑾只好隨口扯來一句話騙她︰「沒什麼,我又去看了一下傾姑娘,怕她晚間會難受。」

「哦。」丫鬟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心里不由想一句︰她對傾姑娘的照顧葉太周到了吧?

「你不要和你們城主說。」阿瑾又吩咐她一句,「他不喜歡別人太關心傾姑娘。」

「嗯。」丫鬟點頭。阿瑾這話倒是說的不錯,城主自己討厭傾姑娘,也討厭別人關心親近傾姑娘。

「你回去吧,我自己用炭火暖暖身子就好。」阿瑾對那丫鬟說道。

「是。」

丫鬟退去,阿瑾月兌去了濕衣服,一頭躺倒在了床上。全身上下散架般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輕輕抽了口氣,伸出手掌,手心上那個留著牙印的猩紅傷口便映入了眼簾——心里驀然劃過一個感嘆︰那個人真像是條瘋狗啊……

輕輕咬了咬牙,伸手從枕頭底下模出一瓶小小的傷藥膏,挑出一些膏藥細細抹在傷口處。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擔心這個傷口明天會被聶瞳注意到,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解釋呢……

可惜這一晚她實在是太疲憊了,只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功夫就漸漸發困了。

屋外模糊不清雨聲滴滴答答,恍惚不定的睡夢中,那個女孩睜著眼楮腦後滿是粘稠血液的模樣卻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眼前,眼楮一眨不眨,嘴角卻似乎還勾著一絲笑,連著她嘴角旁邊被拉扯著的猙獰疤痕,說不出的奇怪。

相比害怕,阿瑾心底涌出來的感覺里面更多的居然是惡心……某種好像在內心角落里隱藏了許久、令她幾欲嘔吐的惡心。

她想要逃避,于是轉身逃開,在雨夜里不顧一切地狂奔……

跑著跑著,她居然又回到了從前的那個山谷……她看到了還是少女時候的自己站在那個熟悉的屋子門前,散著發,紅著眼,素白的手輕輕顫抖地握著一把閃亮的匕首,猩紅的血順著刀刃一滴滴流下,染紅她腳下的地面。

……

第二天大清早,阿瑾剛起床,全身上下依舊一片酸痛,正想去哪里再悄悄偷些傷藥來,卻又有人急匆匆地跑來了阿瑾這兒︰「阿瑾姑娘,城主讓你快點過去傾姑娘那兒!傾姑娘她……她……」

「她怎麼了?」阿瑾看著那人一副驚慌失措地話都講不清楚的樣子,心里也跟著一陣急。

「她變得很奇怪!」下人費力想了想,卻只憋出這樣一句話,「你快點過去看看吧!」

「好,快帶我去!」阿瑾腦中有根弦輕輕顫了一下,不再多想,趕緊催促道。

「嗯。」

兩人急匆匆跑到傾央的住處,聶瞳正站在屋子里,難得地滿臉都是不安神色。

「怎麼回事?」阿瑾一邊問他,一邊徑直走向傾央的床。

只見傾央的雙手已經被人綁在了床兩邊,身子卻不住地打著顫,好像里面藏著什麼東西想要控制她的身體,她眼里神色混亂,嘴巴卻像是機械人受著他人控制一般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我的錯……是我的錯……」反反復復,直鑽人耳底。

阿瑾見了她這副樣子也有些訝異。

「你又對她做了什麼?」阿瑾忍不住轉頭質問聶瞳道。

「昨天我根本沒有來看過他!」聶瞳說道,說完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正盯著阿瑾的眼里突然閃過一絲細冷的光,「倒是你——我听一個丫鬟說你昨晚來過這兒?」

阿瑾不由愣了一下,一時說不上話來。

「你倒是說說看,你昨晚在這兒干什麼了?」聶瞳看她這個樣子,更加起勁地問了起來。

阿瑾趕緊道︰「我怕昨晚外面雨聲那麼大,傾央會害怕,就想過來看看,但後來走一半我的身子就都被淋濕了,于是又半路這回了。那丫鬟也看到我昨晚的樣子了。」

「她昨天的樣子你也看到過,那種樣子怎麼可能會听得到什麼雨聲?」聶瞳忍不住冷笑一聲。

「我……我忘了。」阿瑾道,又立馬補充一句,「不,是我一直覺得傀儡即使被蠱毒控制了,也還是會有殘余的自主意識的——你看,她現在不是又在害怕什麼了嗎?」

聶瞳听了她的話,不由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床上那個恐懼不安的女子,臉上終是露出些異樣神色來,也不再辯駁阿瑾,竟是難得謙虛地說道︰「你比較了解蠱毒,你看看還有什麼辦法吧?」

阿瑾這才重新扭頭查看傾央的情況,嘴上卻不由嘲諷似地回了聶瞳一句︰「你不是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嗎?」

「她死了我就沒東西可玩了。」聶瞳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但阿瑾現在再听到他講這樣的話,卻分明覺出了里頭有種孩子般嘴硬的感覺。

阿瑾沒有再管聶瞳,專心探了探傾央的脈絡,只覺有些微微急促,卻並沒覺得過分紊亂……奇怪?

「怎麼樣?」聶瞳又問。

「我先讓她安定一點吧,詳細狀況我還要再仔細看一下。」阿瑾答。

阿瑾選了幾個比較無關緊要的穴位,傾央暫時先扎了幾針,又為了幾顆藥,總算讓她的身子靜了下來。

在她把這些都做完之後,站在她身後的聶瞳卻突然陰測測地開口問了一句︰「你手上的傷怎麼回事?」

仍背對著他的阿瑾瞬間愣了一下。

她之前剛進屋時一直有在注意著不要讓自己右手上的傷露出來,可是剛剛給傾央查看情況時,她就把這茬給忘了。

聶瞳見她沒有回應,直接拉起她的右手來看。

「放開!」阿瑾下意識地縮手。

可聶瞳根本不理她,強硬地捏住她的手,傷口處的牙印再明顯不過。

「怎麼回事?」聶瞳再次逼問。

阿瑾心里有些無措,悄悄咽了下口水,訕訕答道︰「昨天我其實到過傾央這里,那時她神志不清,在我手上咬了一下……」

「呵。」聶瞳不冷不熱地輕呵了一下,捏在阿瑾手上的力漸漸加大,盯著她緩緩說道,「你剛剛不是還說自己昨晚半路又回去了嗎?」

「你疑心太重,下手太狠,我怕你把這事怪到我頭上。」阿瑾一邊忍著手上的痛,一邊恨恨地答道。

「你也會怕?」

「我若是不怕你,何至于在這破地方忍到現在?」阿瑾嗆他一句。

「哦,忍到現在?」聶瞳假裝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這麼說,你接下去還有其他計劃,並不打算一直忍著?」

「你!」

阿瑾無話可回,心里的波瀾已被攪亂,口中硬撐道︰「隨你怎麼想。」

聶瞳好像也不過只是隨口說說,並沒有真的覺得她還有亂來的機會,終究放開了她的手,權且當做相信了她的話,只警告一句︰「如果你乖乖听話,我不會來為難你,但你要是不听話,那我也沒有辦法。」

阿瑾雖心虛,面上卻也還算鎮定︰「我不會和自己過不去的。」

「最好是這樣。」

「不過……」阿瑾看著聶瞳,突然說道,「我還是忍不住我的好奇心——五年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聶瞳眼中的光輕輕一跳,有些冷漠地說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桑晚是誰了?」

「先前我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在江湖混過那麼多年,厲初候桑晚我還是知道的。」阿瑾不以為意地說道。

「哼。」聶瞳輕輕哼了一下。

「五年前,幫助季王爺一起對付桑晚的人是不是你?」阿瑾問道。

「你猜是不是?」聶瞳輕輕看她一眼,語氣頗是閑淡。

「你為什麼要幫季王爺,只是為了害桑晚嗎?你為什麼那麼恨桑晚?」阿瑾想想也只能是他,繼續順著自己心里的猜想一路問下去。

聶瞳對她這種一問就是一連串的問法素來無比厭煩,隨即露出一副不想理她的樣子。

阿瑾趕緊重新精簡了一下自己的問題︰「你和桑晚之間發生過什麼?」

聶瞳嘲諷似的看了阿瑾一眼︰「你應該問︰桑晚的父親和我的母親之間發生過什麼。」

阿瑾一愣︰我去,這還關系到上一輩的糾葛!

她一直以為的情況,大概是聶瞳以前喜歡傾央,但傾央是桑晚的女人,桑晚又那麼厲害,所以聶瞳嫉妒桑晚,于是……

原來只是上輩恩怨牽扯出來的事情嗎?

「你的母親……」阿瑾回想起聶瞳的母親,突然有些不敢發問。因為她始終記得當年年幼的聶瞳背著他母親出現在山谷的模樣,在她的心里,一直默默地認為聶瞳的的母親是聶瞳心底尤其不可觸犯的一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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