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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8年7月19日,夏季,庭院里的枇杷樹長勢正好。

吳裳就在樹下站著。

「阿裳。」坐在不遠處的紫發青年臉上帶著笑,朝她伸出手,「過來。」

吳裳沒有絲毫遲疑,手搭了上去,坐到他邊上,只是看著他,嘴唇抿得緊緊的。

「怎麼了?又露出這種表情。」沖田總司笑眯眯的,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臉,「不都說過了不能板著臉麼?」

吳裳的表情依舊陰沉︰「這種時候誰能笑得出來啊。」

對方立馬用手指著自己,眨眨眼楮︰「我啊。」

「……你閉嘴。」

青年笑出聲來,語氣開朗卻掩蓋不住其中透露出的虛弱成分︰「這可不行啊,畢竟我沒多少時間能這樣子好好說話了。」

吳裳張了張嘴唇,閉上眼楮,握著對方的手更緊了一些︰「……別說了,去休息吧。」

「休息才是真正的浪費時間哦。」沖田總司微微一笑,另一手撫上她的臉頰,聲音輕柔的仿佛周身飄落著的櫻花花瓣一般,語氣平靜,「阿裳,我要死了。」

「……我不準。」吳裳猛地睜眼,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明明是強硬的態度聲音卻帶著乞求的味道,「我不準。」

「不可以那麼任性呀。」青年咳嗽了幾聲,一雙紫眸望著她,笑得眉眼彎彎,「不對,任性一點也好,起碼不用擔心你被別人欺負。」

「總司……」

「在最後,答應我……」

「我答應。」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太敷衍了哦。」紫發青年笑了起來,一時之間周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獨留夏日特有的蟬鳴聲不絕于耳。

「答應我……不準隨便死掉。」沖田總司用著「今天吃飯團吧」的尋常口氣說著,平淡的敘述語調,「還有,要好好活著。」

「……我答應。」

沖田總司笑了一下,緩緩閉上眼楮,突然間猛烈咳嗽起來,捂著嘴發出悶咳聲,刺目的紅色鮮血卻從自己的指縫間流了下來。

吳裳臉上劃過一絲無措,身子湊過去︰「總司,別說話了。」

長發青年將額頭抵在對方的肩膀上︰「阿裳……抱歉。」

黑發女子一怔,原本想要撫上對方背脊的手頓住。

「沒辦法陪你更久一些,抱歉。」

吳裳伸出雙手抱住對方,咬了咬唇,故作平靜地開口道︰「說什麼傻話。」

「忘記我之前的所有要求吧,只要你活得開心就好,不開心了不想繼續了就來找我。」沖田總司微微偏過頭,伸手將對方的碎發別到耳後,輕聲道,「只是不可以死于仇敵之手,否則我會生氣的,知道了麼?」

「好。」

黑發女子的聲音很輕,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卻讓身旁的青年嘴角都上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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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吳裳小姐你是……」岡崎真一的眼楮睜得大大的,語氣都帶上了些許不可思議,「歷史上的那位沖田總司是你的……」

「是我家的,沒錯。」吳裳仰頭灌了一口龍舌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都溫柔起來,「雖然我在我徒弟面前調侃過他是我前妻,但那只是說笑,他是我的第二任丈夫。」

剛剛被故事所感動到快要相信了真愛的年輕少年一瞬間覺得自己的感動一下子少了一半,眼神一下子耷拉下來,語氣都︰「哎?是第二任?」

「我的一生是正常人的四五倍了,在遇到他前我已經活了四百多年,這個很意外?」吳裳斜了一臉悶悶不樂的少年一眼,笑了一聲,「不過第一次比較尷尬吧。」

岡崎真一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哦,第一次是如何的?」

吳裳皺起眉頭來,沉吟了半晌︰「嗯……你听說過冥婚這種習俗麼?」

「啊?」

吳裳輕輕晃了晃杯中的酒,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一些,視線凝聚在手中的酒杯上,語氣輕松︰「當時因為重傷在死人堆里,一時半會兒復活地有些慢,等我活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不僅被活埋還被冥婚了。」

看著對方茫然的表情,吳裳無奈地表示︰「就是給死人結婚。有些地方有習俗,老人們認為一些年輕人沒結婚就死了之後會變成孤魂野鬼、死後也不得安寧,于是就會拿女尸給那個死掉的年輕人結婚……」

說到這里吳裳一頓,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詭異︰「當然,如果沒有合適的女尸,用活人也是可以的。」

岡崎真一瞬間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模了模手臂,語氣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那麼,吳裳小姐你是……」

「啊,一不小心被當死人了,等活過來之後發現自己算是結過婚了。」說到這個吳裳聳了聳肩,感嘆道,「不過看在對方給的陪葬品又值錢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岡崎真一覺得這話里面的信息量真大,他在一開始的興奮勁褪去之後發現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開始試圖找安全的話題起來,「吳裳小姐你之前是說有徒弟?」

「是啊,你不覺得培養一個人來殺死自己很有成就感麼?」吳裳舉杯致意。

雖然徒弟一個兩個養得都有些偏差吧……

而且……養孩子的時候能讓自己不再專注于過去,能讓自己從漫長卻清晰的記憶中解月兌出來。

也許這也是沖田總司在臨死前硬是要自己答應那樣的要求的原因。

岡崎真一點點頭,站了起來,腳步慢慢地挪著︰「今天就打擾吳裳小姐了,我先離……」

他話還沒說完,一把叉子就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直直地釘入他靠著的那邊牆上。

「我不是說過了麼?」吳裳站起來,拿著桌上的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臉上笑意不減,「听我說煩惱是要付出代價的。」

岡崎真一︰「……」他萬萬沒想到是玩真的啊!

在對方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時候,岡崎真一反而沒那麼害怕了︰「姐姐你養徒弟殺自己,是為了遵守諾言麼?」

吳裳沒有出聲,只是淺笑著點了點頭。

「看樣子人類的確可以因愛而維系在一起呢……知道了這點我死而無憾了。」岡崎真一舉起雙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勢,笑得很滿足,「姐姐你動手吧!」

吳裳的腳步頓住,向他伸出手去。

岡崎真一閉上眼楮,等了好一會兒發現什麼事都沒有,睜開雙眼,女子只是淺笑著將牆上的叉子拔出,在手上轉了一圈,隨意地往桌子上一扔,轉身離開。

「哎?不殺我麼?」岡崎真一朝著對方的背影喊道。

「我煩惱不是還沒有說完麼,說完後再殺你。」吳裳無所謂地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說道。

岡崎真一站在原地,沒有劫後余生的慶幸,反而是一種悵然若失。

等對方已經走得沒影之後,他突然間醒悟︰「這是一千零一夜的顛倒版本麼?!」

吳裳在大半夜里回了家。

今晚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突然間也有點想自己養的兩個徒弟了。

「給小骸帶點巧克力回去吧……」看著路過的快要打烊的蛋糕店,吳裳喃喃自語著,拐了進去。

在讓店員包裝的時候,吳裳拿出手機進入了聊天室想和賽爾提說聲晚安,卻發現了那位【甘樂】給自己留信息了。

【甘樂】︰沖田君的脾氣真不好啊。

【甘樂】︰那麼,你想知道是誰把你的消息賣給我的麼?

【甘樂】︰沖田小姐?

吳裳皺了皺眉,發了信息過去。

【沖田】︰誰?

【甘樂】︰你也知道我是個情報販子對吧?

【沖田】︰我可以饒你一命,說吧,你到底知道什麼。

【甘樂】︰是沖田小姐身邊的人喲~~~~~

吳裳的表情一怔,退出了聊天室,緩緩放下手機。

等吳裳回到家中的時候,三個身為夜貓子的黑曜三人組還沒睡。

「彭格列今日的表現如何?」吳裳看著犬那明顯心虛亂瞟的眼神笑著問道。

「你又喝酒了?」六道骸皺起眉頭,帶著一絲嫌棄,就跟說「我回來了」一樣嫻熟地月兌口而出。

雙方幾乎是同時開口,兩人皆是一靜。

「師父大人,今天是骸大人的出戰啦……」犬用著自己以為的小聲地提醒著。

吳裳有些尷尬地一咳嗽︰「咳咳……今天去見了見老朋友,忘記了。」

這種就像是忙于工作的爹地因為應酬而忘記了孩子的運動會的感覺,真的讓人覺得萬分尷尬。

「無所謂吧。」六道骸勾起嘴角,「師父你不是一直反感彭格列麼?」

吳裳听著這話覺得不太對味,挑眉︰「小骸你接近彭格列只是為了和我對著干?」

「這倒不是,你太看高你自己了。」六道骸走到客廳里,正想打開冰箱,被吳裳的一只手攔住。

「吶,小骸,你除了和彭格列……還有和誰接觸過麼?」

看著對方笑吟吟的模樣,六道骸也笑了起來︰「師父你很在意麼?」

「小骸……」吳裳露出幾分無奈,手搭在他的肩上,頭湊過去,低聲說了一句,「你這次觸及底線了,孩子。」

六道骸一怔,對方身上毫不掩飾的殺氣對他來說已經挺陌生的了,讓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吳裳說完之後就後退了兩步︰「犬和千種先退下,萬一誤傷就不好了。」

千種一怔︰「師父大人……」

犬也急了︰「等一下師父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吳裳只是笑而不語。

問︰孩子叛逆想斷絕關系怎麼辦?

答︰多半還是欠的,換一個孩子就好了。

「骸,開始吧。」吳裳收斂起臉上的笑容,「你的出師儀式。」

另一邊————————

「不,我不做援\交了。」岡崎真一悶悶地說道。

「哎?!真的!」大原娜娜猛拍少年的肩膀,「不錯啊小子!終于從良了麼!」

「太好了真一!」小松奈奈也雙手合十,一臉感動的模樣,「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不是,是因為我被包養了。」岡崎真一一臉天真地回答道。

兩位NANA︰「……」

「這不是更糟糕了嘛?!」

「哎——我可不覺得哦,阿裳小姐給我很溫暖的感覺呢。」岡崎真一一邊喝著酒一邊說著,「而且……對方只是借我錢,說是讓我以後還。」

「听起來是個好人啊……」小松奈奈瞬間就被說服了。

「還是有點戒心比較好吧……」

「那個……不好意思,插一句話。」旁邊的桌子上的那位白發少年站了起來,看向他們,慢慢走過去,「請問,你說的阿裳小姐,是叫吳裳麼?」

岡崎真一瞥了眼對方︰「你是什麼人?」

「我麼?」白發少年笑了起來,紫眸都微微眯了起來,「只是想去求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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