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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院子劉夫人很久都沒來過了。

寂靜的院落只有梧桐樹落下的陰涼,微風吹過卻多了些陰森,劉夫人握著帕子站在院子門口踟躕,丫頭轉身居高臨下的看︰「夫人怎麼不進去?」

劉夫人勉強一笑。

將軍夫人家教嚴格,家中尊卑分明,她雖是庶女卻也沒受多少委屈,但跟這個嫡出的二哥甚少來往,情感更是淡薄,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劉夫人莫名心虛。

丫頭垂手站在了一旁在沒有往前走的意思,劉夫人硬著頭皮邁步走了進去。

屋子里有人正在說話,劉夫人忍不住駐足。

「你說秦姨娘偷偷在外面放印子錢?」這是劉健容的聲音。

「證據確鑿,若是二公子需要,奴婢可以在將軍面前證明。」

劉夫人整個人如墜冰窖,秦姨娘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生母!

房門沒來由的打開,劉夫人怔怔的站在門口,劉健容冷漠的看著,劉夫人一個哆嗦跪在了地上︰「二哥饒命,饒恕了我姨娘吧!」

劉健容冷冷一笑︰「我又為何要饒恕了你的姨娘,是她不知規矩,做出這樣的事情,理當受罰。」

如果秦姨娘的名聲不好,那麼她還有菲夢就一定會受到影響,她本已經在王府舉步維艱,不能在雪上加霜!

「姨娘一直本本分分,對二哥也恭恭敬敬,二哥大人大量,饒恕姨娘這一次吧!」

都到了這一步,還是不肯自己認罪,到是嘴硬。

劉健容重重的拍了一下鐵力木的桌面,劉夫人只覺得心也跟著重重的跳了一下,劉健容的聲音清冷又無喜無悲︰「去見將軍,把秦姨娘的事情告訴將軍!」

劉夫人嚇壞了,抱住劉健容的腿,痛哭流涕︰「是我豬油蒙了心,不該算計二哥,但是二哥,我也是為了二哥。」她說著抬起一張滿是淚水的臉,臉上都是真摯︰「我想二哥一直心苦,蘇側妃和雪柔姑娘容貌相似,若是見著,說不得就能想開想通,也算是我為父親和母親盡孝。」

劉健容心里冷冷的笑,如此地步還在胡攪蠻纏,胡說八道為自己辯解,難道自己在別人眼中真就如此無用,如此混賬?

劉健容並不看劉夫人,他端著茶碗慢慢的品著,半響才開了口︰「你姨娘做下的事情,明日將軍就會知曉,我們這樣的人家半點也容不得這種事情,等她進了家廟,我會看顧著她。」

他原本未必就想摻和到這些俗事中來,但劉夫人的態度激怒了他,也叫他看清了現實,難怪那個蘇側妃會笑話他,現在看他確實可笑可悲。

劉夫人沒想到劉健容會這樣一反常態的強硬,甚至還在威脅,如果她敢在亂來,看顧著秦姨娘的劉健容還會有後手。

不!絕對不能這樣,她的姨娘進了家廟,她又成了什麼?!

劉夫人還想去抱劉健容的腿,還想哀求,但劉健容已經站了起來,闊步向外走去,步子前所未有的堅定。

屋門嘎吱一聲關上,陽光被擋在了外面,劉夫人攤倒在這一片濃重的陰影里。

劉星雲看著前頭奔跑的降珠,比那璀璨的珍珠還要奪目,他年紀小,只是很喜歡這種感覺,也很喜歡就這樣看著,小兔子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在這一片高草里竟然就尋不見了。

劉星雲勸著道︰「找不見便找不見吧,兔子多的是。」

降珠卻不願意︰「我們有很多只兔子,兔子卻只有我們,如果連我們都不管兔子了,兔子要是被傷著了,餓著了,凍著了怎麼辦?」

降珠說的很認真,劉星雲一咬牙只好道︰「那好,我幫著你找。」

降珠彎著眼楮笑︰「表哥真好。」

小小的劉星雲覺得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昂首挺胸︰「包在我的身上!」

兩個人從草地上一直找到了假山邊上,劉星雲上了種滿了花草的假山,降珠也跟著一起,這草木叢生的假山上,路也不太好走,好像是誰往外扔了個石子,降珠從小身手敏捷很快躲了過去,剛想發作卻沒想到身邊的劉星雲叫了一聲就朝下滾去。

巧在他們站在地勢高的地方,即使有花草樹木擋著,但兩米高的地方真要摔下去必定要摔出一身傷,要是運氣差點,就是摔斷骨頭也很正常。

降珠下意識的撲過去抓劉星雲。

也不知道怎麼,好像比平時的身手都要敏捷,竟然真的抓住了,降珠跟著劉星雲往下滑了好大一截,身上的衣服都破了不說,臉上手上都有了傷。

但降珠咬著牙,硬是不松手。

剛剛的情形,劉星雲下意識的認為是降珠打了他一下,但此刻降珠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抓住他,劉星雲就覺得肯定不是降珠,從小到大從來沒人像降珠這樣奮不顧身的救他,他雖然受寵,但沒有多少人是真心待他。

他仰頭看那個即使破了臉的小姑娘,此刻在他眼里就想好是無所不能的仙子,此後很多年想起這個風和日麗的一天,劉星雲的心里都充滿無限的溫暖。

下人們敢了過來,把兩個主子都救了下來,所幸都是些皮外傷。

如意心疼的抱著女兒,劉星雲的母親,將軍府的大少夫人崔氏听了兒子劉星雲的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滿臉歉疚︰「星雲這孩子自小頑皮,到是帶累了降珠。」她是個面盤圓潤卻自帶英氣的女子,家世顯赫卻進退有度,很得將軍夫人的喜愛,一直主持府中中饋。

如意雖然心疼女兒,但也不至于無理取鬧︰「少夫人太見外了,小孩子難免有磕著踫著的時候,並不算什麼事。」

崔氏和如意打交道的時候並不多,但見婆母敬重這位蘇側妃,害怕如意自持身份為難,沒想到這樣明事理。

想來新進門的三少夫人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想到此,崔氏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兩分。

降珠見大人們不說話才開了口︰「表伯母千萬別怪四表哥,也別為難四表哥,我們是表兄妹,相互救助是應該的,要是我出了意外,四表哥肯定也會這樣待我的,我是自願的,不怪四表哥。」

一番話听得崔氏心都快化了,人不但漂亮可愛,難得的是這份替人著想的心,崔氏拉著降珠,順手就把自己手上的羊脂玉桌子褪給了降珠︰「真是表伯母的心肝喲,怎麼會有這麼可人疼的孩子,你放心,表伯母听你的,不怪罪你四表哥。」

降珠到有些不好意思,從如意懷里鑽出來坐好︰「我也沒什麼事了,能自己做,娘親不用擔心。」

還是怕如意擔心。

崔氏羨慕的不行︰「要是我也能有這麼個閨女那就是老天眷顧了。」

听得如意笑起來。

經了這事,兩個人好像親近熟稔起來。

因為降珠受傷的緣故,如意也沒能吃上宴席,早早的帶著孩子回去了,等回去又叫人給劉星雲送了一次膏藥。

回了院子,降珠才把假山那邊撿的帕子給了如意,一面給還一面解釋︰「這個帕子是大姐姐很早之前就用過的東西,以前見過,現在早就不用了,所以肯定是別人拿了大姐姐的東西在栽贓,我不信,娘親也別信好不好?」

看樣子姐妹兩個關系挺不錯的。

但如意想考校考校女兒,故意道︰「任何事情都講究證據,你這件事情也一樣,既然牽扯到了你大姐姐,那你就該查清楚,給自己一個明白也還你大姐姐一個公道,叫你小容姐姐幫忙,你來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降珠鄭重的應是。

如意可憐女兒受傷,用空間水給清洗了臉上的傷口,又哄著降珠睡下。

如意整理著手中的王羲之孤本,听說嘉寧長公主向來喜歡這些,到時候見面總該有個像樣的見面禮,又叫香草收拾了些碎銀子準備好,給明日去參加武考的蘇善仁用來打點周圍的事務,親自看著把考試籃子里的東西種種都準備好。

小容瞧見桌子上的帕子問道︰「側妃怎麼看二小姐的事情?」

提到降珠受傷的事情,如意的神情立刻冷峻下來︰「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先前還總想著她也是個可憐人,現在看到是我太仁慈了,有些人就給不得好臉。」

就像想出卑鄙手段的劉夫人一樣,她都把話說到那份上了,還是動手了,可見劉夫人所謂的因為肚子里的孩子流產而記恨她,這樣的緣由其實只是騙騙自己而已。

說白了,是嫉妒。

李宣睿到回來的快,身上還穿著見客的衣裳,進了桃花塢,先去看了一眼降珠,小容才帶著幾個丫頭上來侍候著李宣睿換了家常的衣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換上家常的衣裳,李宣睿整個人的氣勢好像都隨意散換起來,有了種慵懶美。

見李宣睿看過來,如意輕咳了一聲收回了目光︰「王爺回來的這麼早,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做吧?」

「那邊也沒有什麼事,降珠又受了傷,我就先回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久居上位的人,一听見出事就覺察出了些異樣的東西,如意笑了笑︰「都是些小事,王爺就不必操這些心了。」

李宣睿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開了口︰「嘉寧長公主那里說妥當了,下月初八是她四十歲壽辰,那一日她到有些空閑,願意接見外客,你早些做好準備。」

還是李宣睿靠譜,如意立刻堆了一臉討好的笑︰「王爺果真神武,事情這麼快就辦妥了,果真不是尋常的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

拍馬屁拍的如此明顯,又不用心,但李宣睿竟然很受用的樣子,斜睨了如意一眼,那幽深的眼里滿是燦爛的桃花︰「算你有些良心。」

看得如意一陣心跳,半響才收斂住了心神。

果然是禍水,長得這麼好看,還讓不讓女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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