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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可見「對哦!今天另一批拍試妝照,我們今天出去,」還在洗臉的姚甜甜閉著眼楮模索掛在一邊的格子毛巾,胡亂擦拭幾下後伸頭喊道,「好啊好啊!」

昨天晚上,林聲晚的表哥不知怎麼知道了貼吧的事,擔心她會躲在被窩里哭——鬼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想,特地打電話來邀請她們去參觀校園,據說今天是擊劍社和劍道社南校區與東校區交流日,學校里會很熱鬧。

林聲晚換上一件吊帶連衣裙,帶上陽傘,等姚甜甜穿好衣服,一起搭乘附近的地鐵出發。

剛出華南大學地鐵站,林聲晚便看到岑景雲等在大門下,他雙手抱胸靠牆,叼著根狗尾巴草,一副閑得無聊的模樣。等林聲晚兩人走過來,他扔掉狗尾巴草,左手插兜,右手一揮,「哥哥帶你們逛校園哈。」

華南大學南校區曾在全國十大最美大學佔據前五,校門口先看到一道林蔭路,兩旁樹木兩三人環抱不住,因時間太早,岑景雲先帶兩個小姑娘吃完早餐,不知不覺走到一處廣場。

此時日頭漸漸升起,陽光落在廣場中間豎起的兩校區社團友誼交流宣傳板,一個馬尾辮女孩在一邊踱來踱去,不時掏出手機看時間。

岑景雲似乎認識她,帶著兩人徑直上前打招呼,「班長,早上好啊,你這打扮是要干什麼呢?」

「還能干嘛?」班長嘆了一聲,「等人啊,我們社團有個外校姑娘,叫小吹的,死活聯系不到,今天還有漫展比賽,要瘋。」

她兩個月前開始為這次漫展比賽做準備,因為只是大學的業余社團而不是專業cosplay社,社團成員除了核心的七個人,其他的位置基本上每隔不久就要換一次人,這次陣容好不容易固定下來訓練了一周,原以為能這麼安安靜靜地比完賽,沒想到在漫展當口出問題,她都快氣瘋了。

「怎麼?你們沒有她手機號碼?」

「有也沒用,她關機啊,」班長皺緊眉頭,馬尾辮一甩一甩的,「本來說好早上十點半比完賽、下午四點去拍試妝照,現在八點了連個消息都沒有,早知道就不招外校人了,這時候到哪找人去。」

試妝照?林聲晚和姚甜甜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訝異,不抱希望地出聲問,「你說的試妝照,是聊齋選角活動的試妝照嗎?」

「對啊!」班長吃了一驚,「你們怎麼知道的?」

昨天林聲晚翻長發女孩貼吧記錄的時候,對方所關注的「cosplay吧」等級最高,加上牡丹花妖葛巾正是今天拍試妝照,諸多巧合,她生出一個猜測——昨天退賽的長發姑娘,很可能就是班長要找的人,以她這種性格來看,不守承諾似乎也說得通。

班長看看林聲晚,又看看岑景雲,擠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來,「景雲啊,這是你……」

「我表妹,」岑景雲警惕了瞅了她一眼,「別想歪。」

「好,你妹妹借我半天唄,這大早上的,我真找不到人了,」她捧著臉討好地笑道,「你不是擊劍社社長嗎?今天沒空帶你妹妹玩吧,下午擊劍比賽前我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妹妹,怎麼樣?」她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好在有社員們的衣服和假發都保管在她這。

原來表哥是南校區擊劍社社長,難怪他那麼積極,在岑景雲詢問的目光和姚甜甜熱切的眼神里,林聲晚思忖了一會兒,點點頭,「好啊,但是我想帶上甜甜。」

「沒問題!」

拉上兩個妹子,班長朝岑景雲揮了揮手,抬腳往廣場後面的小樓走,「我們平時練習是在另一個地方,但是這里離地鐵站比較近,加上下午還要幫你哥擊劍社宣傳,所以申請這間舞蹈室,馬上就到了。」

這棟小樓台階是石質的,看似有些年頭,班長一邊爬樓梯一邊解釋,cosplay社團參加比賽的舞台劇叫「迪士尼公主」,而他們需要一名長發公主。

「不必緊張,很簡單的,」班長推開舞蹈室的門,交談和音樂聲頓時放大好幾倍,她拍了拍手,叫停音樂,「小吹聯系不上,我臨時抓了個外援,她叫……對了,你取個cos化名吧,就是CN,cosername。coser們很少用真名。」

「早早,」林聲晚大大方方地朝這些陌生人們一笑,「我完全是門外漢,為了這個比賽,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舞蹈室里,八∣九個女孩和三四個男孩沖她一笑,她們除了慘白的粉底沒有多修飾,班長說舞台上燈光和假發顏色太亮,粉底不打白一點會顯得發黃發黑,至于其它眼妝唇妝,要去漫展會場化妝才不容易月兌落,衣服也是到會場才換。

班長CN余夢,她先讓大家從頭到尾帶著三塊幕板排練一遍,coser們事先藏在幕板後,而後按順序出來表演,長發公主只需要在第二幕坐在塑料和紙花做出來的高台上梳梳頭,看著其他人在下面跳舞,然後舞停,一個裝扮成男子的女孩綾子爬上高台,牽她下來,兩人跳舞,擺造型,這是她最主要的戲份。

此外還有所有人一起在第二幕開始前的群舞,和最後一幕結束後的擺造型,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我們用的舞蹈很簡單的,」余夢單獨指導她道,「就是普通的交際舞,學不會也沒關系,裙擺基本上能把你的腳遮住,到時候你就跟著綾子轉圈圈。」

她教的舞蹈的確十分簡單,林聲晚把它當作武功步法來記,不到三分鐘就記熟了,綾子也被叫過來磨合,眼看時間一點點溜到八點半,余夢按捺不住,集體叫停,分發參賽證,「帶上你們的衣服鞋子道具頭發,我們走。」

「早早,你等會兒到了漫展再練練,」大家兵荒馬亂的時候,余夢遞給林聲晚參賽證的同時,還給她兩個大袋子,分別裝著衣服假發和裙撐鞋子,「我們得盡快過去,比賽時間十點半,還要化妝換衣服,快快快,走走走。」

姚甜甜興奮地幫忙提一個袋子,一行人聲勢浩大地走向地鐵站。正當她們買票刷卡進站時,余夢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哪位?」

「小吹?你不是不來了嗎?」

林晚像張紙片人一樣毫無聲息地貼在床上,只見白大褂兩片嘴皮子上下翻飛,努力轉移注意緩解身上疼痛,思緒卻不知飄到哪個角落。

她是大慶朝太瑞年間人士,父親是正二品武官,小時候身體虛弱,特地請來師父教習江湖武功,十五歲被召入宮中封為賢妃,皇後被廢後執掌後宮大權,沒曾想皇帝死得太早,一眾妃嬪被送去守陵,在逃離途中被人發現,打斗時墜崖而亡。

林晚原以為自己必定身死,卻沒想到靈魂飄飄轉轉附在二十世紀一個叫林聲晚小女孩身上,這身體有主人,她不願鳩佔鵲巢,見原主林聲晚根骨資質清奇,以夢教她先天內功心法《長命經》,權當作寄宿費,此後陷入沉睡。

這一睡,便睡了十年。

雖說靈魂不同,但原主林聲晚的記憶似乎沒有隨靈魂離去,林晚斷斷續續地從大腦里接收一個又一個片段記憶,拼湊出原主消逝的真相。

是中暑,林聲晚核心體溫燒得太高,導致原主在救護車上便已直接死亡,沉睡在她身體里的林晚無意識地接管了她的身體,運轉內功心法修煉出來的真氣強行為身體散熱降溫,所以當她被送進醫院時,因為體溫降到39,加上送來的同學交不起全身檢查費用,醫生便當成普通的高燒來治療。

可實際上林晚知道,盡管她及時為身體降溫,但高燒所造成的損傷幾乎是不可逆的,現在自己看似活蹦亂跳,其實離死不過一線之隔,好在原主修煉長命經算努力,所得真氣足夠溫養五髒六腑,暫時沒有生命危機,不過若是打破體內真氣平衡,瞬間就會陷入全身器官衰竭不消五分鐘搶救都救不回來的局面,為今之計,只有修煉經書到第五層,以真氣將養上三五年,配上大量中草藥材,或許能夠稍微好轉一點,至少可以把身體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左手一動,感受到手背針頭尖銳的刺痛,林晚不得不面對現實——她的整個人生,她過去相信的一切都改變了,而她也無法讓時間倒退,甚至沒辦法繼續沉睡下去。

她平生最討厭超出掌控的意外,可這次,命運根本由不得她選。

還沒想好該怎麼做,耳邊便傳來一道女聲,打斷了林晚——現在她是林聲晚了——的思緒和白大褂的叮囑,只見一名穿著一身棉布連衣長裙的女孩提著保溫盒走進病房,她黑發編成一把麻花辮,齊劉海下的一雙眼楮,像被船槳攪碎在湖水中的午後暖陽,她嫻熟地從保溫盒里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粥,一股食物的香氣頓時蔓延開來,細聲細氣地說,「楊嬸一听同學說你出事了,急得不行,馬上趕到公寓去找我,嚇得我趕緊請假,立馬要趕過來看,還是楊嬸提醒我說到餐點了,醫院附近小攤不干淨,煮粥送過來,如果不是要準備熬晚餐的粥她一準也來看你。怕你爺爺女乃女乃著急從鄉下趕來,我和楊嬸都還沒跟他們說,現在你沒事了,我回去就打電話。」

從腦中記憶林聲晚得知,眼前的少女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葉如,兩人的父母是至交好友,帶著兒子一同遠在帝都打拼,留下兩個小女孩在東南小縣城里跟著爺爺女乃女乃生活,林聲晚的爺爺女乃女乃與她關系生疏,于是她對備受親人寵愛的葉如懷著微妙的羨慕,不怎麼愛和對方玩,所以雖是發小,關系卻不親近。

當然,這只是原主自己的想法。眼前的林聲晚身體單薄,臉色蒼白,蓋著一卷薄毯幾乎看不到呼吸起伏,讓葉如想起了自己送爸爸媽媽離開的場景,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還好你沒事。」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想說些俏皮話,「不然過幾天可就去不了羊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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