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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七,這可能是大楚最為離奇動蕩的一天了。所有的老百姓都想不到,會有朝一日,他們親眼見著楚人與楚人打仗。

陸枕窗死性不改,啟德帝身為一國之君,卻被逼得有家不能回是斷斷忍不下的。所以他待陸知禮從城里回來後,便指揮大軍開始硬闖。

到底是做了幾十年的陛下,他老謀深算,把攻城的時間段放在了深夜。

進攻楚城的軍隊被他分成了兩撥,年紀輕輕身手好的士兵帶著繩鉤攀牆,而剩下的人則直接強行砸門,為他們爭取時間。

「轟轟轟……」

先頭部隊沖上去與守門的將士打了起來,十多個人頓時抬著需要兩個人和手才能抱住的斷樹沖向城門。

寂靜沉默的夜頓時燈火通明,震耳欲聾。

桂月宮頓時被十幾盞燈火照的透亮,陸枕窗也被破門而入的下人給吵醒了。

他穿著只有一國之君方才能穿的明黃里衣,黑著一張臉罵道,「大半夜敢吵老子睡覺,老子現在就送你去死!」

「殿下,城外大軍突然夜襲,城門,城門就要破了啊!」小太監驚悚喊道,他實在想不出若是城門破了,他們這些走狗會是什麼下場,所以此刻便是拼了命也要打擾了陸枕窗的清夢。

如果總歸都是要死,他為什麼不搏一搏?

「什麼?這老東西還真妄想自己能贏?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陸枕窗頓時換了衣服,吩咐了下去,「速速命禁軍守住城門,羽林衛到我宮里集合!」

小太監見陸枕窗總算有點正事,松了一口氣,火速應下,而後朝門外跑去。

陸枕窗穿好了衣裳沒有直接去前線指揮,而是去了天牢。

幽暗的環境下,即便是傳來了幾道不深不淺的腳步聲,也沒有讓人想睜開眼楮的**。

「啪啪!」

陸枕窗拍了兩下手,守門的侍衛頓時把牢門打了開來,鎖鏈撞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終是惹得里邊的人抬起了頭。

「畜生,你來做什麼?」凡修被眼前的灰塵嗆了嗆,咳嗽了兩聲。在這牢里折騰了幾日,迅速蒼老了下來,聲音也有些頹然。

薛氏則摟著兩個孩兒,瞪著一雙美目,十足的母雞護崽子形象。

陸枕窗笑了笑,「我老子回來了,我來是想確認一下,當你們家的那個好女婿看見自己妻家變成了這幅狼狽樣子,是不是還會替那老東西賣命,想要攻城!」

凡卿愣了愣,阿禮回來了?

王牌回來了她們還怕什麼,陸枕窗還需要靠著她們談條件,怎麼可能輕易撕票,想到這凡卿突然心情大好,沖著陸枕窗沒頭沒腦的罵了一句,「王八蛋。」

陸枕窗正拿捏著聲調準備冷嘲熱諷,結果凡卿這個賤人都這般田地了還敢罵自己。他指著凡卿,似要隨時沖上來的樣子,「你再罵老子一句試試?!」

「王八蛋!」

「老子今天不弄死你……」陸枕窗作勢就欲上前打凡卿一嘴巴,卻被突然起身的凡子瀾擋住,他捏著陸枕窗的胳膊,微微一用力便將他捏的面色十分痛苦。

凡卿笑盈盈道,「你動我一根毫毛,我便讓我夫君拔了你全身的毛,你信不信?」

「好好好,你們一家死到臨頭竟然還敢給我嘴硬。」陸枕窗連忙退了出去,生怕誰再傷到他,「你們幾個,把他們給我帶出來。」

凡修納悶,「他帶咱們出去干嘛,放風?」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算了,不想解釋了。而後齊齊點頭,「是的,沒錯。」

凡修模了模腦袋,總感覺他們在騙自己。

陸枕窗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桂月宮方向走去,他要在自己宮里把羽林衛集合在一起,再去配合前線的禁軍將啟德帝與陸知禮一行人徹底玩完。

凡卿看到那一排排守在桂月宮門口的羽林衛時,心中便已有了數,她在薛氏身邊耳語了幾句後又安靜如常。

「爾等隨我去城門,看叛軍如何投降我大楚!」陸枕窗振臂一呼,沙啞的聲音在這沉默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說的情緒高漲,慷慨激昂,卻發現底下的士兵們毫無動靜,就連最起碼的附和都沒有。

「你們一個個傻愣著干什麼呢?」陸枕窗一臉的不悅,吼了起來,「聾啊?」

凡卿「噗嗤」一聲笑開了,小姑娘家甜軟的笑聲便是不帶任何意義,也足夠讓所有人覺得陸枕窗堂堂一男兒被活生生嘲諷了。

「你給老子笑什麼?」陸枕窗轉過身,陰狠的一張臉直直沖向凡卿,「你信不信我先弄死你?」

凡卿笑的肚子有些痛,不顧薛氏和凡修的擔心,洋洋得意道,「那你倒是動手啊?」

陸枕窗其實是有些害怕的,因為他沒打過仗,他不確定到底能不能打過啟德帝大軍,所以凡卿是他唯一的籌碼。可眼下他實在被氣急了,也管不了別的什麼了,滿心滿眼都只有一個念頭。

殺了凡卿。

可他甫要抬腳便覺察到頸間橫上了一把沾滿了寒意的劍,他不可置信的回過頭,見是一個身穿羽林衛鎧甲的侍衛。

「你瘋了?敢指著我?」

「你才是瘋了,敢這樣對世子妃娘娘說話。」侍衛一臉的嘲諷,而後恭恭敬敬沖著凡卿頷首,「娘娘,眼下要怎麼辦?」

凡家三口人齊齊望著凡卿,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什麼情況?羽林衛怎麼關鍵時刻倒戈了?

凡卿上前走了腳步,沒在與陸枕窗做過多的糾纏,正色道,「咱們現在去前線,把城門打開,若禁軍不從者,便告訴他們,陸枕窗已被抓,讓他們自己琢磨去。」

「是!」

陸枕窗到現在還不肯相信,凡卿到底是何時與羽林衛廝混在了一起,他分明抓住了陳遲,牌子……對,那天的那個牌子!

他的聲音有些瘋魔,大聲吼道,「之前在天牢我堵住你那次,你懷中揣的就是陳遲給你的牌子對不對?!」

「對啊。」凡卿甜甜一笑,「我就是去取牌子咯。陸枕窗,你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早早就發現了,所以不能不為自己留一條退路呢。」

凡卿走至他身前,望著他輪廓間隱約和陸家人想象的容貌,咂嘴道,「你這樣的人不配姓陸,更不配做我的對手。」

夜色深重,淒厲的風刮的更生猛了些。凡卿吸了吸鼻子,她已經聞到了空氣中傳來了些許咸腥的味道。

因為陸枕窗一人之欲,今夜有多少人要因他而死呢?

城門眼看就要被撞破,凶殘的禁軍為了阻攔外面楚軍的攻勢,開始抓了宮里的宮女們往城門口里塞,試圖阻斷他們。

凡卿趕到時看見眼前的一番場景,只覺得不可置信,外面的楚軍終于把門撞開了,拿著手中的□□卻不知刺中的不是叛軍,而是手無寸鐵的女人。

「住手!你們住手!」凡卿拿劍指著陸枕窗,大聲喊道,「你們看看這是誰,還不放下手中的劍,再動一步,我宰了你們的王!」

可眼下唯恐城破的禁軍早已殺紅了眼哪里肯听,況且陸枕窗在他們眼里已經毫無存在感了,如果啟德帝進了城,那麼一直以來的叛徒之名他們就算坐實了。

眼下的禁軍實則不是為了陸枕窗賣命,而是為了自己能活命。

陸枕窗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凡卿,就算我敗了,我也要把這京城攪合的陰雲不散,我要你們永遠忌憚我,永遠都忘不了我!」

「呸!」凡卿手中的劍往前橫了一下,一道裂開的口子頓時在他脖子上顯現出來,「你們看好他,我去找阿禮!」

耳邊風聲鶴唳,眼前刀光劍影。凡卿讓羽林衛看好了家人,一個人往城門外跑。

啟德帝和陸知禮指揮著大軍撞開了城門,卻發現迎戰的竟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陸知禮連忙命手下不再拔刀,可禁軍可不管這事,見著他們不打了,愈發的狂妄了起來,門外的楚軍漸漸呈退讓之勢。

這時凡卿尖尖的,帶著女性獨特音調的嗓音傳了過來,「剩下的宮女們,想活命的跟我來。跑的出來恕你無罪,跑不出來算你為叛軍之黨,格殺勿論!」

這話說的堅定又決絕,沒有任何一個人想當叛軍,她們都在宮里生活的好好的。凡卿突然間給了她們求生的**,許是激發了本能,有三兩個宮女竟死命掙月兌開了禁軍的桎梏,沒命的往凡卿方向跑。

剩下的宮女見活命有望,也都紛紛拿出了看家本事,又打又踹,又撕又咬,反正就是要活命。

啟德帝坐在高頭大馬上,問陸知禮,「前方那女子,可是卿丫頭?」

陸知禮恍若未聞,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們幾個,速去派兵保護郡主和宮女,一定要保證她們的安全!」

關鍵時刻,還是卿卿解了他們的燃眉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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