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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禮在偏殿又休養了一夜後便由初六一早從王府帶來的馬車出宮了。

富麗華美的馬車行駛在長街的分叉路口,他推開了雕紋的紅木小窗,吩咐道,「初六,去凡府。」

凡修去了朝會,凡子瀾這會又在東宮。是以,偌大的侯府里面實則靜悄悄的,沒什麼人。

「夫人好。」陸知禮在初六攙扶下,勉強行了個禮。

薛氏連忙起身攙扶,臉上帶著笑意,「世子客氣了,你救了我們家卿卿,實乃大恩,我們還沒什麼報答你的。況且你這大傷方好,實在不宜出門走動。」

「夫人說笑了,我和郡主既已訂婚。自然要事事護她周全。」陸知禮在座上落定,復又抬頭詢問道,「郡主這會兒可醒了?」

薛氏點了點頭,卿卿磕破頭後回來便一直發燒睡不安穩。她剛命人熬了加了中藥的藥膳,此刻怕是正在吃呢。

「你去看看吧,你們這兩個孩子遭了不少罪啊。」薛氏神色不明,似是感嘆。

「多謝。」

他出了正院,腳下的青石子小路鋪的很整齊。走了一會便看見了凡卿所處的院子,那院落修築的十分別致,穿過湖上的青苔石橋,隱約見到前方一個個樓閣。

守門的婢女領著他走進了內殿。

凡卿不似往日妝容精致,珠翠滿頭,只簡單的著了一身素色衣衫,漆黑明亮的頭發什麼也沒綁,自然的散在身後,干淨純明的如同一個精致的女圭女圭。

此刻她正低頭喝著手里的藥,苦澀的藥湯使得她眉頭緊鎖,鼻子也是噤了起來。陸知禮接過了綺羅手中的話梅,走到她的床邊坐了下來,沖她微笑,「卿卿喝藥的時候也分外可愛。」

「啪。」

瓷碗從她手中滑落,湯漬灑的滿地都是。

凡卿還保持著方才喝藥時俯首的姿勢,她靜靜的看著滿地的碎瓷。半晌,低不可聞道,「陸知禮?」

「是我。」陸知禮見她這般失措的模樣,心下微微漾過一絲酸澀,他伸手將她的身子扶正,迫使她抬起頭看著自己,「卿卿,我現在好好的坐在你面前了。」

「卿卿,怎麼哭啦。」陸知禮有些心疼,伸手撫了撫她臉上的淚痕。

那日他昏死過去時說的也是這句話。

「誰哭了,你把我的藥都打翻了,你讓我怎麼喝?」凡卿沖他大聲喊道。

這番突然的陣仗把候在一旁的綺羅都嚇了一跳,自家小姐雖脾氣不好,可從未當著下人的面對陸世子說這樣重的話。

她連忙跪在一旁,「小姐,您別生氣。我這就出去熬藥。」

屋里突然就剩下她們兩個人,陸知禮定定的望著她,而後一般攬過她的身子,緊緊的抱在懷中。他知道她拿湯藥這個事沖他喊,是把她這些個日子的擔憂,驚慌,無助全都發泄了出來。

他的卿卿一向要強,若讓她親口承認她怕他死,她會難過定是辦不到的。

他的下頜抵著她的後背,低啞的聲音滿是歉意,「卿卿,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听到這句話,凡卿的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嗚咽道,「誰擔心你了,你若是死了,我把去找陛下把婚給退了。我凡家的門,可是多少人踩破了門檻想進來呢。」

「我可是听說,有人說曾在宮里放下狠話,我若治不好她便打算嫁給一個牌位了。」陸知禮眸色溫柔,言語間卻帶著一抹戲謔。

凡卿一把推開了他,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美人嗔目,在陸知禮眼里卻是一番別樣的風情。只是他現在沒心思想這些,被她這一推,傷口又裂開了,胸前那一塊青衫漸漸有血暈染了出來。

「你沒事吧?」凡卿驚呼一聲,她忘了陸知禮身上還有傷。

他笑笑,似是不甚在意,「無礙的。」

「你回去好好休養吧,你既然醒了後日二皇子成婚咱們兩個是定要出席的。」凡卿重新靠回了身後的軟枕上。

「成婚?」陸知禮有些疑惑,婚期何時這麼快了。

「陛下見你生死難測,想要弄出一樁喜事給你沖沖喜。咱們倆的日子定在了明年,他思來想去便只剩下裴嬌二人了。」凡卿解釋道,「你這個身子沒問題麼?」

陸知禮淺笑,「能和卿卿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爬也要爬著去。」不過他思慮了一會兒,話鋒一轉,慎重問道,「卿卿,你恨不恨啟德帝。」

「你都看見了啊。」凡卿眸色有些黯然,她其實挺喜歡這個老頭的,雖然平時話里話外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恭維討好他,可她能感覺出來,陛下待她挺好的。

「嗯,若不是他拉你做墊背,我也不會沖上去。」陸知禮怕她會因為此事給自己繞進去,鑽了牛角尖,「卿卿,你若恨便恨吧。左右凡伯父只是承襲爵位,日後咱們少進宮便好。」

「不。」凡卿斬釘截鐵道,「這件事我們兩個吃了這麼多苦,依照陛下那個好面的性子定會覺得虧欠我們太多。我憑什麼不利用他這一心里為自己討點好處。」

陸知禮茅塞頓開,他忘了他的卿卿不是一般兒子,頗為贊賞道,「對,我們坑死他。」

「還不走?」凡卿挑眉,「我待會喝完藥就要睡下了。」

煎完藥的綺羅捧著煮沸的湯藥正好撞見了陸世子從屋里走出來,她恭敬福了福,「世子怎麼待了這麼一會兒便走了。」

陸知禮抽了抽嘴角,「我身子不適,改日再來看卿卿。」

他怎麼能說是卿卿把他趕出來了呢?

凡卿此刻再喝那散著熱氣的藥竟不覺得苦了,話梅也不想吃了。她有些懊惱,她大概真的喜歡上陸知禮了?

這真是個悲哀的事實,現代的一夫一妻制在大楚好像行不通,上的了台面的大官家里側室姨娘什麼的海了去了。身份貴重的皇子,世子一類的也都有各自的側妃,小妾通房丫鬟。

她若不同意陸知禮納別的女人還有點泯滅人性,可若納了,她這擁有這現代人的三觀又實在說服不了自己。

算了,不想了。

能為難她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能為難她的事總會為難的。

想就能解決麼,不如睡一覺來的踏實。

這一睡便又是沉沉的一晝夜光景。

「小姐,醒醒。」綺羅輕聲招呼道,「今日二皇子成親,您可是要出席的呀。」

「媽的,陸枕窗那個敗類真是哪有事哪到,睡個懶覺都要被他礙著,我真是……」凡卿被吵醒,滿臉的不情願,罵罵咧咧道。

綺羅對自家小姐爆粗口這件事表示相當支持,跟她的主子過不去,就是跟她過去。她一邊給她梳妝一邊在心里問候了陸枕窗十八代。

凡卿今日本不該搶了新娘子的風頭,可那新娘是她的老對頭裴嬌,她覺得不打扮的妖精一點都對不起裴嬌把她踹下湖里那腳。

「小姐,世子的馬車已經侯在外面了。」綺羅貼心的在梳妝盒里拿出一帶著流蘇的發簪,細碎的流蘇垂下來剛好擋住小姐額頭那塊傷口。

「嗯。」

馬車緩緩的行駛在官道上,他們沒有直接去皇宮,而是駛向了裴府的方向。

在大楚,成婚時按習俗,男子是一定要親自登門去新娘子的家中將新娘迎出來的。凡卿二人抱著既然怎麼都要見證這一為她們而辦的喜事,不如看戲看全套。

誰知到了裴府,皇宮迎親的高頭大馬一隊傻呵呵的都停在門口,新郎官的那匹棗紅色的駿馬上空無一人。

凡卿頓時來了興致,陸知禮像從前的綺羅一樣,熟稔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包話本遞給她,二人頓時研究了起來。

「你說這陸枕窗是不是宿醉在花樓,忘了今日還得接新娘啊?」凡卿撿了一顆飽滿的話梅放入口中,含笑道。

「極有可能。」陸知禮現在已經變成了完完全全「卿卿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狀態。

凡卿瞪了他一眼,「你敢不敢有點自己的想法。」

「哦。」陸知禮從她那也撿了顆話梅,酸澀的味道惹得他皺了下眉,「昨日我吩咐新月陪二皇子喝酒。他們估計喝大了,應該折騰了一夜,所以這會兒才不會出現。」

凡卿︰「……」

裴嬌在閨房等的一臉焦急,一雙手緊緊的揪著手中的帕子。這個該死的陸枕窗,擺什麼譜,要她堂堂侯府小姐在這陪他丟人。

「嬌嬌別急,這二皇子說不定現在就在路上呢。」閨蜜團之一的刑瑤寬慰開解道。

李聘語眼里的不屑就差寫到明面上了,不過她還是換了副嘴臉,「瑤瑤說的沒錯,你在等等。」

只有一旁的陸歡歡一直沒出聲,她昨日路過二哥的宮里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聲音,她雖未曾接觸這些,可那女子浪.蕩的叫聲都喊到宮外了……

想都不用想,二哥定是整整玩了一夜,此刻能起來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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