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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金絲雀實在是太小了。

艾麗卡倚在床頭,百無聊賴的看著山治四肢並用可了勁的揣著床單往上爬,爬著爬著一腳蹬空,吧唧一聲摔下去。

金發碧眼,瘦小又白皙,性格乖巧,不哭不鬧,難受了也只是眼楮里蓄滿了淚水,但那就算使勁的吸鼻子,也不會讓眼淚落下來——他還格外的喜歡廚房,站在比他高的凳子上可認真的做菜,最後捧著個比他腦袋還大的盤子送到你面前,激動的仿佛屏住呼吸,不論有沒有稱贊或獎勵,只要肯嘗一口味道他就滿足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順帶一提他還擅長平地摔。

「這還真是死命戳戀|童癖G點的屬性啊……」

要說不是故意養出來,誰信啊?

要不是驗血報告寫明了這小孩確實是伽治的兒子,艾麗卡都準備著手讓他自然而然的夭折掉了。

「艾麗?」

「沒事。」

艾麗卡動了動鼻翼,因為空氣中細微的血腥味皺起了眉頭,看樣子,她不得不放棄了看這顆小□□出丑的樂趣了。

這已經是她回來之後的第四個月了,著倒霉孩子看久了特順眼了不少,艾麗卡此時處于虛弱期中,頭還有些暈,但那股氣息……

她嘆了口氣把小孩提起來放到被窩里,又輕輕的在他腦袋上拍了兩下,不咸不淡的說了句︰「睡吧。」

山治睡得是艾麗卡嬰幼兒時用得小床,比一般的嬰兒床大了一號不止,不止大,還很高,傍邊還有一圈欄桿,山治用被子捂住嘴巴,看著艾麗卡返身回臥室找了件外套,然後悄無聲息的推門離開。

「干什麼去了呢……」

另一邊,中庭左側的花房里,艾麗卡雙手抱臂靠著門框,說不上是嫌棄還是責問的咂舌,問說︰「你干什麼來了?」

花房角落的架子下,滿身血污的魚人屈膝坐好,平靜的低頭行了個禮︰「又要給您添麻煩了。」

艾麗卡看著他血肉模糊的手掌,忍住了上去給他一腳的沖動,耐著性子開始問他問題︰「你從後山爬上來的?」

費舍爾泰格點頭︰「是的。」

艾麗卡走上前兩步,抬腳,若無其事的踩在了他的手指上。

魚人本就傷痕累累的蹼被擠壓著撕裂,沾著花房地下的泥土和砂礫,滲出了細小的血絲。

艾麗卡面無表情的碾了碾腳跟︰「疼嗎?」

費舍爾泰格抬起頭來看著艾麗卡的眼楮,說︰「不及心中痛苦萬一。」

這回艾麗卡直接讓他氣笑了︰「所以呢,你這是要干嘛?」

她回身在花架前站定,在一排小花盆挨個拿起來顛著試重量,尋思著找個有點分量但也別太重的,砸到費舍爾腦袋上幫他醒醒腦——

「非常抱歉辜負了您的期望,」魚人全然不在意還被人踏在腳下的手指,鄭重其事的再次低下了頭︰「我的胸膛充滿怒火,已經失去了平靜思考的能力。」

「我听出來了。」艾麗卡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比起了解你內心咆哮的多麼痛苦,我現在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看清了你這人確實比較廢物。」

「艾麗卡宮——」

艾麗卡直接將魚人從地上提了起來,揪著泰格的領子把他拉到近前︰「從我把你扔回海里都三年了……」

三年前,從愛羅伊聖宅邸逃走的魚人奴隸沖進了克斯莫羅家的後院,被討厭魚人的艾麗卡宮賞了一槍丟下山崖,連帶著愛羅伊聖派來追擊的人也被訓斥了一通——事實上艾麗卡並沒有殺他,費舍爾泰格的「聲音」帶著一種悲苦的大義,艾麗卡不止沒賞他一槍,還給了他藥,甚至在和他交流之後,給魚人指了一條出路。

「你們建國吧。」

彼時,嫌棄他一身魚腥味的天龍人坐的還挺遠,告訴他︰「公開建國,然後加入世界政府,天龍人這里雖然沒辦法,但是只要加入世界政府,就是同盟國。」

「政府下轄一百七十國內都有明文規定不得買賣同盟國國民,雖然條約這東西信不過,但只要有了這個名頭,魚人島可以正大光明派人去回收被買賣的國民,如果本國能力不足,也可以向政府提出申請,海軍會派人協助。」

那會兒種族沖突正是嚴重的時候,人類拿魚人當奴隸,但魚人島也沒幾個人看得起人類的。

艾麗卡說︰「單體看來,魚人水陸兩棲,力氣耐力都是人類的十倍不止,但擴大到整個種群,魚人在人類面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那如何能保證魚人的未來?」

瘦的只剩一副骨頭架子的魚人問她︰「既然毫無還手之力,那麼就算加入了世界政府,魚人島又拿什麼去收回國民,拿什麼和——」

「因為我在。」

天龍人的公主不耐煩的打開了窗戶,任由海風吹得窗簾嘩啦嘩啦響︰「你只要回去壓制民憤,讓魚人島做出足夠的姿態,再把請願書送到瑪麗喬亞來就好了。」

「加入世界政府也好,申請國王聯盟的席位也好,哪怕是要求海軍協助收回國民,只要你們做好自己的部分,剩下的……」

她回過頭來,把大塊頭的魚人提溜著拖到窗邊準備往下扔,費舍爾落入熟悉的海水中時,耳邊還是那位天龍人小姐不耐煩的聲音。

——「你以為世界政府每天那一沓一沓的文件送上來以後,都是誰簽的?」

「都三年了……」

艾麗卡嘆了口氣︰「你不是很厲害嗎?不是說和魚人島的王族很要好嗎?三年了我這邊連根毛都看見不說了,現在居然偷偷潛近瑪麗喬亞?」

「這是我個人的行為,與魚人島無關。」

「誰問你這個了!」

艾麗卡松開手任由他坐回去,捏著鼻梁骨開口︰「加入世界政府,才能在這個世界政府為主的世界保證自己最基本的權益,就算只有一個席位、就算連否決決議都做不到,最起碼你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消息,何況同盟國是個門檻,以後能交好幾個,發展出多少勢力,都是你們自——」

「這點我一直非常感謝。」

費舍爾泰格的最非常大,牙齒又尖利,面相看起來還挺凶︰「您一直沒有變,真的是太好了。」

艾麗卡「砰」的一聲把手邊的小花盆砸到他腳下︰「誰有空听你恭維!?三年了什麼都干不成,我說你是廢物嗎?」

「要不是又被抓捕,三年確實夠了……」

「哈?」

費舍爾擼起袖子,遍布的鞭痕在魚人深色的皮膚上,丑陋的像是某種寄生的蟲子︰「雖然有幸被您救了,但在回魚人島的途中出現了意外,三年之後的現在,我才剛剛從哪里逃出來。」

艾麗卡看著那交錯的傷疤,一時沒說話。

「我非常痛恨人類,」泰格說著這樣的話,整個人的氣場卻很平和︰「我在這段時間遇見的事情,讓我真正理解了人類的**有多麼丑陋,我有可以徒手死開人類四肢的力量,甚至一再克制不住想要屠殺人類來泄憤。」

「但如果我這樣做了,那麼我和那些屠殺買賣人魚和魚人的人類有什麼區別?」

「哦,所以呢?」

「所以我來到了這里。」

費舍爾泰格低下頭,他的雙手被山壁上的岩石刮得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傷口卻逐漸磨平了他心頭的焦躁。

「……來殺天龍人泄憤?」

「不,」費舍爾泰格看著艾麗卡的眼神有種謎一樣的慈祥︰「我是來確定,一切只是因為我運氣不好,因為運氣不好,所以遇到的全是人類中的渣滓;我想確定這個世界上,還有願意平等看待魚人的人類。」

「然後呢?」

「然後啊……」

胡子濃密魚人撐著膝蓋站起來,目光灼灼的透過草坪看向遠處的建築物的尖頂︰「您知道我從采石場逃出來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嗎?」

艾麗卡听著耳畔魚人躁動的心音,終于長長的舒了口氣︰「有魚人潛入了瑪麗喬亞,明天海軍就敢派船去魚人島,你真的要這麼做了,魚人就完了。」

「我襲擊了龍宮年幼的公主。」泰格笑著說︰「因為這個,我現在是魚人島的通緝犯,我的所作所為,與魚人島無關。」

「這並不是意氣用事,請願書的事情我拜托給了魚人島的乙姬王妃,由魚人的王族出面總比我名正言順,加入世界政府的事情我們不會放棄,為魚人爭取合法權益的事情一樣如此。」

——這是提前都想好了啊……

「那就去吧。」艾麗卡嘆氣嘆到最後有點想笑,所以她說︰「想在瑪麗喬亞鬧,你就去鬧吧。」

她沒做過奴隸,所以不知道奴隸的心情,忍辱負重什麼的說到底不過是一句風涼話,她能把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還或可未知,既然遙不可見的未來還在一片迷霧之中,為什麼不干脆點,好歹給現在一點肉眼可見的進步呢?

想到這里,艾麗卡「嘖」了一聲,興致勃勃的從袖子上扯下了好大一塊布料,點著額角開始回憶她那些親戚叔伯們都喜歡把奴隸集中在哪里。

「我去找根——」

「用這個可以嗎?」

艾麗卡抬頭,泰格嘩嘩流血的手就舉在她面前,魚人看著她手上的布料,問「如果您是想寫些什麼囑托希望我帶給乙姬王妃,請用我的血吧。」

「用血有點變態啊……」

艾麗卡被他盯得有點滲,最終沒有拒絕,蘸著魚人的血給他畫了一幅地圖。

「這是……瑪麗喬亞的地圖?」

「差不多吧。」艾麗卡並沒有看她,只是一個勁的搓手指︰「大體方向標清楚了,畫出來的都是奴隸聚居的地方,不過那邊守衛有點多,你自求多福吧。」

「這個,我會保存下來的。」

「哈?」

艾麗卡一副【你開什麼玩笑】的表情︰「瑪麗喬亞是世界政府的大本營,雖然只標了奴隸的居所,但到底是副地圖,你折騰完了馬上給我燒了,還帶出去存下來……想多了你。」

費舍爾泰格沒有說話,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山頂的建築群里,艾麗卡撐著額頭看向夜色中的影子,突然慶幸自己每個月有那麼幾天虛弱的不正常。

「都虛弱到這種程度了,听不到潛入者的聲音也是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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