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夏的清晨,蜘蛛尾巷19號,斯內普準時在六點鐘睜開眼楮。
雖然正值暑假,斯內普還是保持著早起的好習慣(不要問早睡的事!),沒有對床鋪表示絲毫留戀,魔藥教授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就走到了實驗台旁,右手側的牆壁上貼著他前一天晚上定好的日程規劃。
上午︰嘗試狼□□劑的第十七種優化方案;下午,閱讀《深黑湯劑》下冊;晚上,整理魔藥材料並制作老蒂姆訂購的燙傷藥水。充實而有意義的一天,斯內普對自己健康規律的生活作息表示非常滿意。
然而這張日程表上並沒有提及魔藥教授的一日三餐該如何解決。
所以,當斯內普從第十七次失敗中抬起頭來,黑著臉打開櫥櫃後,面對的又是一次空空如也的挫敗。
雖然鄧布利多喜歡壓榨員工,但霍格沃茨的教職員工福利還是不錯的,至少不用操心三餐的問題,以至于斯內普一時疏忽,忘了往家里補充食材。
看看時鐘,正是午飯的點(不要問早飯的事!),餓著肚子的斯內普不得不月兌下心愛的長袍,換上麻瓜服裝出門去覓食,一想到要和麻瓜們打交道,本來就糟糕的心情以指數函數的形式趨向爆炸。
不——不能和麻瓜們擠在一起用餐,那就要去超市買菜——就去大菜頭超市好了,那里的店員不會跟在顧客身後念叨——我的麻瓜錢幣呢?哦在這里——嗯,直奔主題,不要挑選,不要還價,速戰速決——在心里演練足台詞動作和表情後,斯內普才拉開房門。
然後看見門口台階上擺著一份盒飯。
斯內普不覺得自己的魔法已經可以進行食物召喚術了,所以第一反應是迅速觀察周圍環境,並掏出魔杖,但被強大的麻瓜驅逐咒保護起來的住宅附近安安靜靜的,連野貓的腳印都沒有。
朝盒飯扔了幾個檢測咒語,並沒有奇怪的魔法波動,斯內普才把那個塑料袋提起來,狐疑地查看了一番。
只是一份很常見的意大利燴面套餐而已,大概是施了保溫咒的緣故,餐盒還是溫熱的;再看外包裝的塑料袋,袋身上印著「凱撒餐廳」。
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斯內普自己點了一份外賣。
這讓斯內普頗感惱怒,于是他哼了一聲——拎著意大利燴面進去了。
燴面的味道還行,套餐里面的兩個雞翅也不錯,但下午斯內普在閱讀《深黑湯劑》時還是黑著臉。
傍晚五點半左右,一份紅燒雞塊套餐出現在了蜘蛛尾巷門口。
第二天中午是烤腸披薩,傍晚是糖醋排骨。
第三天中午是肉醬通心粉,傍晚是左宗棠雞。
第四天開始有了一點變化,中午是土豆燴羊肉,傍晚則是煙燻鴨胸肉。
這一點變化讓斯內普一整天都處于低氣壓中,當天晚上一連切了三個小時的安蒂拉樹根,次日更是一起床就沉著臉坐在客廳里看《魔藥的極致︰憤怒的坩堝》,一直到時針指向十二點,門口有了動靜,魔藥教授才扔下厚重的書本,兩步走到門口,大力拉開房門。
哈利還沒來得及跨上自行車,甚至還沒來得及把自行車腳撐踢起來就被斯內普逮了個正著,對上魔藥教授明顯陰沉的目光,哈利唯有傻笑︰「啊……教授中午好!」
好個頭。斯內普怒視小孩︰「你究竟在做幾份兼職?!」
哈利撓了撓腦袋,老老實實地交待︰「凱撒餐廳、老王燒菜館、瑪利亞餐館、安妮的廚房……」看了眼斯內普的臉色,小孩乖乖地站直了,「都不是每天要送的……」
斯內普掃了一眼哈利身上的明顯寬大許多號的外賣小子制服,幾乎氣了個倒仰——合著這小子同時打了起碼四份工。
「我不知道老波特的遺產已經不夠救世主揮霍了!」斯內普把矛頭同時指向兩代波特。
但死了的那個沒感覺,活著的這個也不痛不癢,只是笑笑道︰「反正姨夫和姨媽也不怎麼想看見我在家里嘛!」出來打工好歹能避開達力和他的死黨們不是。
見斯內普只是沉著臉不說話,哈利撿起掉在地上的遮陽帽拍了拍,向斯內普微微鞠了個躬︰「那我接著工作了,教授再見!」他負責的是這邊一片街區。
斯內普沒什麼反應,只是看著哈利利落地跨上自行車離開。
之後哈利還是每天來給斯內普送兩餐,不過既然已經撞破了,他也就不再只是放下餐盒就走了,而是敲開房門後直接把外賣送到斯內普手里再離開,斯內普一開始打算以不開門來應對,但哈利是個沒皮沒臉的,斯內普不開門他就坐在門口不走,過一會再敲幾下,過一會兒再敲幾下,直到屋主受不了來開門為止,才把一直保溫著的餐盒和一個大大的笑臉一起送上。
這天哈利的晚餐送得比較晚,差不多六點半才送到,斯內普雖然一直在看書,但倘若有人旁觀的話,就會發現從六點鐘開始,他的閱讀速度就明顯下降了,而且不時朝門口看兩眼。當哈利的車鈴聲終于在蜘蛛尾巷響起的時候,斯內普微不可知地松了一口氣。
果然,不出兩分鐘,熟悉的腳步聲和敲門聲接連而來。
打開門,斯內普愣了一下,但小孩一如以往地把手中的餐盒遞上來,笑嘻嘻地說著︰「教授,今天的晚飯是陳皮雞塊!」
沉默了片刻,斯內普沒有說話,哈利舉著的手已經開始顫抖,臉上的笑容也慢慢變得僵硬了︰「教授……」
「怎麼回事?」斯內普沒有接哈利遞過來的東西。
哈利慢慢地收回手,低下頭,用一腦袋亂糟糟的黑發對著斯內普,說出來的話更讓斯內普怒火上升。
「……騎車摔了一跤……把好幾份外賣砸壞了……耽誤了時間,老板挺生氣的……」
小孩的敘述很簡單,臉上和胳膊上的擦傷也很直觀,他穿的是夏天的短袖T恤,胳膊上的一片擦痕根本藏無可藏。
「就這樣,我被老王開除了。」小孩聳了聳肩,「不過沒扣我工資,一次性結清了。」
斯內普瞪了哈利好一會兒,才微微側身︰「進來。」
哈利似乎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向斯內普,見男人一貫面無表情的臉色唯有不耐煩了,才連聲道︰「啊……好的教授!」
說起來,哈利雖然給斯內普送了十幾天飯了,但還沒進過斯內普家的房門,上次走進他的客廳還是斯內普接他去對角巷的那次,在進門的過道里看見斯內普的靴子時,哈利忍不住唏噓了一番。
斯內普關上門後就不看哈利了,徑直走進實驗室開始熬制魔藥。
哈利把陳皮雞塊放在餐桌上,然後輕輕走到實驗室門口看斯內普手里的魔藥材料,知道他打算干嘛,小感動了一下,但還是開口道︰「教授,雞塊要冷掉……」
「閉嘴。」斯內普頭也沒抬,「自己去熱一下。」
好吧。哈利知道斯內普這是生氣了,只好乖乖地朝廚房走去,在德思禮家當了幾年家養小精靈,哈利的廚房技能還是過得去的,熱過雞塊後,又翻了翻斯內普的櫥櫃,還有一包幸而沒過期的全麥面包,便又打了幾個雞蛋,做了兩份簡易的雞蛋灌餅端上飯桌——他也還沒吃晚飯呢!
等這邊哈利接下圍裙,斯內普那邊的魔藥也做好了,走出實驗室就看見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份餐具,也懶得說什麼,直接把魔藥放在桌上︰「外敷。」
「哦?哦哦,好的。」按哈利的想法,這點傷不用管也自己會結痂,但既然魔藥大師都親自為他起坩堝了,那也不應該辜負人家的苦心,便拿起魔藥走進了盥洗室上藥。
「嘶——」
外面斯內普已經開始用刀叉吃雞蛋灌餅了,听見哈利不住的抽氣聲,心里舒坦多了。
哈利架著胳膊走出來看見斯內普的表情,也知道是他故意的了,唯有在心里苦笑,嘴里還得道謝︰「教授費心了。」是啊,費心了,沒回給他喝的,用的魔藥都特地做得那麼不人道主義。
斯內普只哼了一聲。
兩人相對無言吃了簡單的一餐,哈利又主動去洗了餐具,等他擦干手走出廚房,看時鐘已經指向八點了,再看斯內普,依然坐在沙發上繼續看《憤怒的坩堝》。
「那——教授,我回姨媽家了?」哈利想了一下該說兩句什麼,卻發現其實沒有什麼好說的,便直接道。
斯內普眼皮都沒抬,只「嗯」了一聲。
哈利便朝門口走去,但當他走到玄關處時,斯內普忽然出聲了︰「波特,如果你不想因為學業問題被霍格沃茨開除,在假期就應當做些更有意義的事。」
哈利琢磨了一下,這是不贊同他做兼職的意思︰「但是,教授……」
斯內普已經不耐煩了︰「假如——你腦子和手腳都能靈活一點,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崗位。」
「教授?」哈利回轉身來,驚喜地看著斯內普。
斯內普還是不願抬頭,只是滿臉不高興地盯著他的書本︰「我這里需要一個幫忙處理魔藥材料的助手。」
「啊,我願意!我是說——我非常願意幫忙!」
「你會有一份合理的報酬,不過,」斯內普終于願意看哈利一眼了,這一眼相當嚴厲,「不過你必須辭掉其它亂七八糟的兼職——而且要遵守我的規矩。」
哈利毫不猶豫地立正敬禮︰「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