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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特地囑咐過,說要好好保護她的小發夾,因此林禺一回到家就小心地收了起來,自己跑去找了根橡皮筋,在頭頂綁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小揪。

白澤看到的時候,頓時笑了出來。他將林禺綁的小揪放了下來,劉海梳整齊,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才道︰「是不是長長了?」

「嗯。」林禺乖乖應道︰「有點擋住了。」

「我幫你剪一剪。」

趁著厲錚去做晚飯,等待的時間里,白澤找出他的剪發工具,帶著林禺到了花園,搬來一把椅子讓他坐了上去。平時家里人的頭發都是他剪得,剪了那麼多年,他早就已經練出爐火純青的手藝,連厲錚偶爾想要染成金發殺馬特也都是他來動的手。

林禺坐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外面的夕陽,橙黃的天空寬闊無比,他還沒有多看幾眼,又很快被繞到前面來剪劉海的白澤擋住了視線。

白澤一邊剪著,一邊狀似無意地和他聊起了天︰「以前在山上的時候,都是誰幫你剪頭發的?」

「爺爺幫我剪得。」

「他會剪頭發?」

「找把刀……」林禺給他比劃了一下手勢︰「劃一刀,就沒了。」因此頭發也是剪得坑坑窪窪,很是難看,和白澤精心修剪的根本沒法比。

白澤輕輕笑了一聲,又問︰「你和你爺爺回到山上去了,以後我就沒有辦法幫你剪頭發了。」

雖然他並不介意爺爺剪頭發的手藝,可是誰不想要一個好看的發型啊。林禺正想點頭贊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驚訝地抬頭看向了白澤,大睜著眼楮,以為是自己听錯了。

剪完最後一刀,白澤仔細地幫他清理里落在臉上的碎發,垂眸看見他一臉懵逼的表情,道︰「你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

「我……」他的確是這麼想的沒錯。

可是他也沒想到,白澤先生會察覺出他的小心思,一明白自己的所有糾結都暴露在了白澤的眼皮底下,林禺就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口鑽進去。

「我知道,你和你爺爺生活了那麼久,肯定舍不得他。」白澤慢條斯理地幫他梳頭︰「就像厲錚,我和他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如果忽然要分開的話,我也會舍不得。你想要找你爺爺也情有可原,只不過我們也生活了一段時間,我也舍不得就這麼放你離開。」

林禺怔怔地仰頭看他。

強大的妖獸對小妖獸會有無形的震懾力,他們一家子都不弱,尤其是還有宗方和厲錚兩個氣息強大的人在,平常的小妖獸絲毫不敢靠近這里。雖然林禺的身為未知,也感受不到屬于妖獸的氣息,更無法察覺自己到底是和多強大的一群人生活在一起,可林禺的爺爺就不一樣了。連人形都化不了,平日里都是保持原型,別說一起生活,估計連靠近都不敢。

「我和大哥商量過了,如果哪天你爺爺找到了,那個時候你想要離開,執意要去和你爺爺生活,我們也不會阻攔你。」白澤頓了頓,笑道︰「我和大哥都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是厲錚傷心的話,我們可不會幫你勸他。」

林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將一切都做好,白澤又慢條斯理地收拾起了工具,他一邊收,一邊說︰「只不過我們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你爺爺,或許明天,或許下個月,或許還要很多年。一只妖獸想要把自己藏起來,藏到天荒地老也不一定能有人找到他,在你爺爺找到之前,你還是要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既然都決定要做家人了,你是不是應該稍微親近我們一下呢?」

「……啊?」

前頭剛做好了被趕出家門的準備,後腳立刻被賣慘,林禺被他這突然的變化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也應該稍微親近我們一下,總是那麼生疏,我們可是很傷心的。」白澤促狹道︰「昨天你忽然搬走了,連帶著我也沒睡好,想了一晚上,就怕你和阿寶睡不習慣。」

「對、對不起!」

白澤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暫時沒有辦法見到你爺爺,干脆把我們當做‘爺爺’的替代品,我們都是家人,厲錚可是等著你喊他哥哥等了很久,每天都想著呢。」

不只是饕餮,三個家長都期待著,偏偏現在弟弟還不停地喊著他們先生,要多生疏有多生疏,哥哥們還各自失落了好久。

林禺一下子漲紅了臉,他張了張口,卻沒有感覺像剛開始那樣難以啟齒了。

「哥……哥哥……」

他的聲音很低,幾乎輕不可聞,但還是被白澤听到了,頓時笑眯眯地應了一聲,忍不住伸手揉亂了他的頭發,然後又幫他重新梳整齊。

屋子里傳出來的香味越來越濃郁,勾得嘴巴里的口水也開始不停地分泌,小雞仔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猛仰頭,直接往後倒去,咕嚕咕嚕從椅子上滾了下去,它在草坪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拍著翅膀啾啾提醒那兩個人︰該吃飯了啾!

「阿寶也餓了,我們進去吧。」

林禺撿起小雞仔,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屋子。

白澤一晚上都笑眯眯的,心情十分的好,臉上的笑容幾乎沒有下去的時候,引得厲錚看了他好幾眼,暗自嘀咕他是不是吃錯了藥。趁著林禺不在的時候,白澤把稱呼的事情和他說了。

自己竟然不是第一個被叫哥哥的人,饕餮大驚失色,痛心疾首,一晚上都失魂落魄的,怨念的眼神幾乎要把林禺的門板戳穿一個洞,連做夜宵的興致都沒了,反而是林禺,抱著小雞仔做了一個美夢。

他夢見他找回到了爺爺,他們卻沒有回朱流山,而是受了白澤的邀請,繼續在這棟屋子里住了下來,從一家五口變成了一家六口,每天早上厲錚載著他一起去上學,而爺爺就和白澤一起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離開。

那個夢實在是太美好了,讓他在夢中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將苗苗的發夾小心地收進了書包里,坐在厲錚的自行車後座,揮手朝著白澤和阿寶告別,笑眯眯地到了幼兒園,下車的時候,還滿臉笑容地朝著厲錚說了再見。

被弟弟笑容治愈了的饕餮又樂呵呵地走了。

林禺進校門的時候,還往門衛室看了一眼,平常每天早上苗爺爺都會站在校門口,笑眯眯地看著家長將學生送過來,今天卻難得的沒有出現。

大概是苗苗賴床了吧,林禺心想。

他和老師打了一聲招呼,走到座位上,把苗苗的粉紅色蝴蝶發夾放進了她的抽屜里,又拿出了飯盒,等著苗苗過來,和她一起分享零食。今天早上饕餮做了特別好吃的布丁,苗苗一定會喜歡的。

他等啊等啊,同學們漸漸得都來齊了,嘰嘰喳喳在教室里吵作一團,後來幼兒園里活動時間的鈴聲也響了起來,讓所有小朋友排隊去外面做早操,直到第一節的算術課開始,他也沒等到苗苗。

算術課的老師又給大家放起了安全教育片,而苗苗卻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連苗爺爺也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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