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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莊清妍一早便去了公司,說是要帶著發行總監另闢捷徑。

陸澹白問她何為另闢捷徑,莊清妍道︰「世上的影院又不止那兩家,張建名能把所有影院都收買?東邊不亮西邊亮,我找其他影院談合作去!」

她斗志昂揚,一掃昨夜里的低落與氣餒,陸澹白問︰「要不要我幫你找找這方面的人脈?」

莊清妍手一擺,「不用,我不能什麼都靠你!讓我自己試試,這其實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

陸澹白彎了彎唇角,似乎是贊賞。

莊清妍說到做到,隨後幾天就一直在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務忙碌。

她忙,陸澹白也沒打擾她,只是在某天晌午,去了莊氏公司。

彼時莊清妍剛結束一個短會,她瞅瞅辦公室牆上的掛鐘,下午兩點半,這個點陸澹白來找自己干嘛?

陸澹白也不解釋,只吩咐道︰「走,跟我去個賭石拍賣會。」

莊清妍微愣,「突然去那做什麼?」

陸澹白表情有些高深,「據說張建名除了女人,最愛的就是玉了。」

這話沒錯。除了迷戀,張建名還是個出了名的玉痴,常為玉一擲千金,這些年幾乎有玉展覽會的地方就有他,至于高檔玉器拍賣會,他更是場場不落。

莊清妍默了默,懂了一些陸澹白的意思,「你是說……」

陸澹白鼻腔發出一聲輕哼,似乎是笑,「就許他們暗算,不許我們布局?」

下午三點,兩人來到賭石拍賣會。

果不其然,進場時便看到了張建名,財大氣粗的他被幾個下屬圍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見了莊清妍,竟還打起了招呼,「呀,小丫頭!好久不見啊!」

——那夜酒莊事件他與楊立搜索一圈卻無果,飯店又沒安監控,得出的唯一信息來自服務員,服務員說隔壁包房是一男一女兩個客人,僅憑這點,還不至于讓他懷疑莊清妍與陸澹白。雖然楊立提出了質疑,但他還是不相信,就莊清妍這樣的,還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飛檐走壁?有那本事,應該是某些小飛賊,財迷心竅大著膽子對自己下手罷了。

所以他目前對莊清妍,仍是之前的態度。

他看著她,嘴里的稱呼是長輩式的,可眼里那灼灼的光,像看著一個遲早會收入囊中的玩物。他還說︰「小丫頭,這麼久也不來看看伯伯,伯伯可掛念你得緊呢!」

莊清妍沒回話,想起張建名曾經對自己的不看,心下厭惡得作嘔。一只手突然攬到了她的肩,是陸澹白,他察出她的情緒,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而他的體溫傳到她身上,她心下沒由來一穩,就听陸澹白道︰「清妍是我的未婚妻,張總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我。」

這句看似普通的客套話,不僅明明朗朗宣告主權,更是一個無聲的警告。

張建名斜睨一眼,「喲,這就是小丫頭的未婚夫,光遠的陸董啊,今兒算是見到本尊了!」

話落,他往陸澹白身上掃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進場了。

……

賭石拍賣會正式開始。

什麼是賭石,翡翠在開采出來時,原石被一層粗糙的風化皮包裹著,無法看到內部情況,只能根據皮殼特征和在局部上開的「門子」,推斷賭石內部翡翠的優劣。這樣的交易頗似賭博,行內稱為「賭石」。

既然是賭,那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有人幾萬塊開出幾百萬的籽料一夜暴富,有人花千萬買了塊廢料輸得血本無歸,這種交易頗具風險性,而賭的刺激與妄想出好料暴富的心,驅使無數人去從事賭石交易。

所以,當一塊塊外觀質感上乘的賭石被推出來,舉牌報價的人絡繹不絕。

見陸澹白一直沒有動靜,莊清妍壓低聲音問︰「需要我做什麼?」

——雖然知道此行的目的,但詳細計劃陸澹白並未同她講,所以她不全明白,仰頭撲扇著大眼楮,明明是清艷的臉,神態卻有些呆萌。

陸澹白唇角抿了抿,似乎是忍俊不禁,「等那塊上來了,你再听我吩咐。」

四十分鐘後,陸澹白說的那塊賭石終于被推了上來。

果然是壓軸的好貨放在最後。最後那塊上場時,全場的眼楮都亮了。

五百萬起拍,刷新全場最高起拍價,舉牌的人連綿不斷。

「一千萬。」

「一千二。」

「一千五。」

「兩千。」

「兩千五。」

……

價格一路飆升,飆到三千萬的高價時,全場人猶豫了下,旋即就听一個聲音壓過來︰「三千五。」

莊清妍扭頭看去,就見張建名晃晃手中牌子,一副傲視群雄的睥睨。

下一刻他表情微頓,因為有人喊出一個數——「四千。」

會場被這再次拔高的價一驚,莊清妍看到身邊陸澹白淺豎起了報價牌,即便這樣豪擲千金,他仍是風輕雲淡。

那邊張建名似乎早料到他會壓價,丟過來一個嗤笑。

這個叫陸澹白的年輕人最近在圈里傳得沸沸揚揚,楊立沈碧如還特意找到自己,說這家伙搶他張爺的女人,還膽大包天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

也好,他張建名在商場上模爬滾打幾十年,這麼張狂又不懂規矩的年輕人,是該出手打壓一下。

于是他開口加價,「四千五。」

可陸澹白比自己想象中還張狂,「四千八。」

張建名自然不能被他所壓,「五千!」

「五千五!」

听到這個數,張建名舉牌子的手緩了兩秒,再跟就得上六千萬了,這可是大半個億,為了爭這口氣,不劃算。

這邊莊清妍也有些忐忑,五千五千萬不是小數目,她怎能讓陸澹白為了自己,花那麼大手筆!于是她在底下輕拽了下陸澹白的衣角。

陸澹白不顧左右,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里,旁若無人地同她親昵道︰「妍妍,我看好這塊石頭,等我拍下來,開出好貨,找最好的玉師給你做首飾。」

他低頭凝視著她,唇角彎起,罕見地露出笑容,眼神一掃常日的淡然,如春風吹過柳梢的柔軟,莊清妍從沒見過這樣溫柔的他,一時怔在那,直到陸澹白遞過一個眼神,她才頓悟過來,他在做戲,而且需要她的配合。

她反應過來,摟住陸澹白的胳膊,露出明媚的笑,「謝謝你澹白。」

那側張建名將這一幕看得清楚,他原就有心讓這年輕人難堪,結果對方不僅沒難堪到,還抱著自己想要的小美人,打情罵俏,這簡直就是赤.luoluo的挑釁加侮辱。

于是他嗤笑,「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穩重,拍賣會上臥虎藏龍,你以為你看中的就一定能拿得下?」冷笑一聲後牌子一舉,加了個高額大數︰「五千八!」

誰知陸澹白眼都不眨,「六千。」

全場再次被這創下的新高驚住,賭石能拍出這個價,實屬罕見。這回連張建名都微變了臉,他朝陸澹白看過來,陸澹白卻壓根不理他,只偏頭過去揉了揉莊清妍的發,親昵地說︰「你放心,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旋即瞟著那側還在猶豫不決的張建名,話里有話地刺激,「年紀大了,的確考慮的慢些。」

這話徹底激怒了張建名,枉他自負在業界也算個人物,如今來拍賣會,雖然原本是為了好玉,但現在滿場人看著兩人,競標成功與否已上升到面子問題,他若輸給一個小年輕,傳出去還不知別人怎麼笑話,何況他還打著莊清妍的主意呢。

狠了狠心,他舉牌道︰「七千!」

在一片嘩然聲中,張建名帶著挽回的面子挑釁地回看陸澹白,「你跟啊!」

就在全場都以為陸澹白會舉牌拼個頭破血流時,一道女聲插了進來,是莊清妍,她拉著陸澹白的衣袖,期期艾艾道︰「澹白,要不咱算了,其實我沒那麼喜歡翡翠,我更喜歡粉鑽……」

陸澹白詫異道︰「啊,你喜歡粉鑽?」

莊清妍半嬌半嗔,「是啊,我在上次珠寶展覽會上看中了一顆稀世粉鑽,價格要七千萬,我看有點貴,沒好意思跟你說,但既然你要拍這麼貴重的翡翠,那還不如給我買粉鑽呢。」

她拉著他的衣袖又鬧起來,「給我買粉鑽嘛!這翡翠你就讓給張總吧,他喜歡玉,又是圈內的前輩,咱謙讓下,別奪人所愛!」

她嘟囔著薄唇,滿滿小女兒的情態,陸澹白伸手刮了刮她鼻尖,「好,都听你的,我不跟了,給你買粉鑽去。」說著朝張建名拱拱手︰「那張總我就承讓了,這塊賭石,祝您開出稀世美玉。」

輕飄飄一句話,不僅輕而易舉將這劍拔弩張的情況化解,還為陸澹白博取了十足的臉面——他不跟價,不過是謙讓和寵溺女人,不是沒錢跟。

張建名哼了一聲,雖然對方並非落敗而歸,他有些失望,但拍到了天價賭石添了臉面還是很得意的,于是他喊道︰「還有沒有人比我價格高?」

無人回應。

台上拍賣師扯著嗓子喊道︰「七千萬一次!七千萬兩次!七千萬三次!成交!」

張建名如願以償拍走了賭石,雖然價格創下幾十年最高,但是他抱著賭石春風滿面,半點沒有被宰的肉痛感。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在後台,他不待賭石運走,便已喊了玉師帶著機器來開玉,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近億賭石能開出什麼天價極品。

機器一刀下去,全場傻眼。

表皮的口子透出里頭色澤濃郁質感細膩的料,典型老坑玻璃種極品籽料,可打開一看,除了一點點狀似極品翡翠的表皮外,里面卻是個空的!純是石頭!

虧得血本無歸的張建名傻在那,圍觀者亦唏噓不已,只有陸澹白風輕雲淡地走過來,「呀,幸虧我沒買。」

張建名扭頭看他,眼里漸漸浮起質疑,「陸澹白,是不是你……」他又指指莊清妍,「你們做了手腳……」

陸澹白臉色一冷,「張總,您這話就不對了。這拍賣會你情我願的,你自己下的單怎能怪別人?再說了,這行內的規矩,賭石有風險,下手須謹慎,怕賠錢就別玩,不然……」笑了笑,拖長話音道︰「失了風度就難看了。」

張建名被他堵住話頭,又的確沒證據證明是對方的圈套。

陸澹白撂下這句,牽著莊清妍便走了。

張建名站在原地,看著陸澹白莊清妍遠去的背影,再看著一地的玉料殘渣,須臾,他一腳踢開了碎渣,浮起一個冷笑,「好……好你個陸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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