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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莊清妍蒙了會,她條件好,這些年追求她的同學朋友如過江之鯉,便連圈里都有不少父輩中意她,想把她娶去做兒媳,但她父親總以她年紀小,將這些美意都推了。如今張建名這麼說,聯想到他有個兒子,年紀跟她相仿……莫非張建名是想撮合自己跟他兒子?

莊清妍有些為難,「伯伯,你是不是說你們家的哥哥?」

「誒——」張建名打斷她,「別老喊伯伯嘛?我有那麼老嗎?你看看我……」張建名起身,突然單手將身側椅子輕松舉起放下,「我這人歲數雖然比你大,但心態身體年輕的很,跟你們年輕人差不多!你以後別叫我伯伯,叫我建名就好了!」

莊清妍心里閃過不好的念頭,訕訕笑了聲,「伯伯,你這是……」

張建名懶得再兜圈,驀地抓住她的手,眸里迸出灼熱的光,「小妍,一句話,你要肯跟我,別說畫廊,你要再多我都給你!」

莊清妍如被雷擊,抽回手道︰「張伯伯你這是干什麼!」

「小妮子還倔呢!」張建名瞅著她一笑,下一刻扣住她的肩膀,猛地將她往包廂沙發上壓去,他油膩膩的嘴在她脖頸旁磨蹭,「來了就別裝了……當年沒弄到你媽,現在弄到你也一樣,誰讓你們娘倆這麼勾人……」

「不要!」莊清妍拼命掙扎,慌亂中踢到張建名,張建名吃痛便立刻翻臉,甩手對著莊清妍就是一巴掌,直把莊清妍打得眼冒金星,拼盡全力咬了張建名一口,張建名痛得手一松,莊清妍趁機往外沖。

長廊那側守著一個人,是張建名的秘書,見莊清妍往外跑,跟著張建名一道去追莊清妍。

莊清妍大聲呼救,樓道上卻一個人都不見,也不知是不是張建名提前安排。眼見就要被兩人高馬大的男人追上,莊清妍拎起一旁盆栽向後砸去,摔碎的盆栽碎片與飛濺的土阻礙了追兵的腳步,在男人「草」的爆粗聲中,莊清妍人一拐,沖進了安全通道。

陰暗的安全通道,莊清妍不敢往下跑,她怕張建名的其他下屬會在樓下堵她。果不其然,張建名罵咧著撥出去了電話,讓人在安全通道口那守著逮人。

莊清妍更是不敢往下,但她無處可躲,又不能坐以待斃,急中生智下便輕手輕腳挪了幾步,將牆上一個大的消防栓門拉開,縴瘦的身子縮了進去。

她的預料果然正確,張建名喊來好幾個下屬進了安全通,吩咐道︰「她跑不了多遠,肯定就在這安全通道,你們都給我找!」

追兵凶狠,腳步紛亂,隔著一道小門,消防栓里的莊清妍緊貼著牆壁,心砰砰跳。她不敢想象,如果被逮到,她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越危險越不能慌,她的手悄悄模到了身後一個小消防氣瓶,輕輕擰開閥,一旦對方拉開消防栓的門,她就舉起消防瓶一頓猛噴,爭取趁亂沖出包圍圈。

萬幸的是,外面的人並未發現消防栓中的她,腳步遠去了,她緊提的心松了松。

但她仍不敢動,因為張建名的聲音並未走遠。她輕模出手機,擔心撥打110的聲音驚動張建名,用的是信息。信息是發給如姨的,眼下除了警察,她能依靠的只有沈碧如。

無聲鍵盤飛快敲出一行字,她希望沈碧如看了短信後能快點來救自己。

就在她打下最後一個字,準備按下發送時,卻有一個聲音傳進她耳膜。

「張總,那丫頭還沒找到?」

這聲音一如往常溫婉可親,可不是沈碧如!

莊清妍只覺腦中轟然炸響,就听張建名道︰「是啊,跑的夠快!等老子抓到了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沈碧如輕笑,「張總,要我說你什麼好,我給你創造這麼好的時機,只差把這小綿羊雙手奉上,你居然讓她跑了!」

張建名反唇相譏,「呵,果然後媽就是後媽,為了點錢,把自家女兒都賣了!」

沈碧如輕哼,笑里有些冷意,「我可沒這樣的女兒,這些年我待在老頭子身邊受夠了!每每看到這丫頭,我就想起那女人,我恨的呀……如今你把這丫頭收去也好,省得我再費力氣收拾她!」

「得了,少嗦,快把這丫頭找出來,不然獨吞老頭子的錢,你就別想了!」

……

兩人一面說一面走了,陰暗的消防栓里,莊清妍腦里仍是一片空白。

剛才說話的女人,真是過去那個時刻待人溫柔親切、賢淑良善的如姨嗎?

她一百個不願相信,但熟悉的聲音與腳步卻在提醒她,那是的!就是的!

她從未料到,這個她從心底尊敬的繼母,這個與她有著血緣關系的親表姨,竟恨毒了她,更可笑的是,對方處心積慮聯合他人設下圈套,她不僅懵然往下跳,還感恩戴德將她當做至親。

黑暗中莊清妍想哭,又止不住的渾身發冷,像是寒冬臘月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水,她拼命捂住嘴,將嗚咽哽入喉,強迫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

幾分鐘後,整個樓層陷入安靜,尋找她的人都去了其他樓層,莊清妍斂住內心悲憤,抓住時機往外逃。

安全通道還有張建名的人,她只能進電梯,電梯里人流量大,一會出電梯時即便張氏的人發現她,她大聲呼吸,總有人願意報警。當然,她還帶走了那個可以做武器的消防氣瓶。

電梯緩緩而下,她在忐忑中降到一樓,所幸電梯門口沒有張建名的人,她繃著的弦松了點,跟在一個清潔工身邊,用對方的身體掩護自己,快步向飯店大門走去。

即將邁出大門時,大堂那側一個張氏保鏢眼尖,指著莊清妍大喊︰「在那!」

一個腿快的保鏢當先追來,就在手臂即將拽住莊清妍時,莊清妍猛地轉身,將消防氣瓶當頭揮去,砰一聲男人痛呼倒地,莊清妍趁機拔腿狂奔,而後頭保鏢一窩蜂地追來。

生死關頭,莊清妍發揮出此生最快的速度,跑!跑!跑!!

酒店外就是馬路,盡管她已發揮到極致,保鏢們與她的距離仍是越來越近,幾近絕境之時,逆著方向來了一個男人,正打開路邊一輛車,看樣子是從飯店用完餐的客人,他彎腰進了駕駛座,準備驅車離開。莊清妍攔住車門沖進車內,大喊道︰「快開!」

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保鏢追著,她凌亂中也沒看清男人面容,只大聲喊道︰「救命!快開車!」

許是女人的驚慌與弱小能激起男人天生的保護欲,車內男人雖是一驚,卻並未像常人那般不知所措。此時後面張氏保安追了上來,揮著手中棒子,拍打車身高聲恐嚇威脅,莊清妍四面楚歌,以為插翅難飛,不想車身一震,男人腳往油門一踩,車子如箭矢般沖出包圍圈。

接下來一路,莊清妍吊著的心不曾松下半分——張氏保鏢也開了兩輛車在後頭緊追不舍,車流熙攘的馬路,三輛車在車流里穿梭追逐。

身後車子時遠時近,最險一次快撞到車尾,莊清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听身邊傳來低沉的話,「扣好安全帶,閉上眼。」

是駕駛座上男人的聲音,嗓音低而沉,淡淡的語氣卻透著上位者的不容忤逆感,莊清妍不由自主閉上了眼。

旋即她身體向後一仰,就听轟地引擎大響,車子猛然一個大加速,甩開身後所有車輛,流星追月般飆了出去。

路旁行人的尖叫彰顯出車子風馳電掣般的速度,除了尖叫,還有呼呼掠過的風聲。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身漸漸安靜下來,顯示去了一條人煙稀少的道路。

最終車子緩緩停下,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睜眼。」

莊清妍睜開眼,瘋狂的追逐讓她臉色發白,她往後一看,那些張氏保鏢不見了。映入眼簾的是粼粼湖面,看這位置,是H市著名的碧水湖畔。

心有余悸的莊清妍看向身邊男人,湖水與路燈的影影綽綽中,映出一個端坐的年輕男人,大概二十四五歲,容貌很是風致,像從前莊清妍看過的民國劇,俊逸安靜的男主,正面烏眉俊目,側顏鼻翼高挺,唇形削薄。

這清雋的面容倒是讓莊清妍微愕,這一路她來不及打量他,就听他的聲音了,那樣強勢的氣場,她以為對方起碼有三十多歲,沒想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更詫異的是他的膽量,在街上隨便載一個陌不相識的女人,在黑幫般的保鏢瘋狂追逐中還能從容將對手甩開……這樣的氣場與魄力,絕非簡單人物。

就像他的車——莊清妍掃掃車身,她對車並不熟悉,也能從高大上的車內飾窺出這是輛豪車,不然剛才也不會一加馬力就輕松甩掉張氏保鏢。

「看夠了麼?」端坐的男人終于出了聲,聲音微冷,又有些不耐,似乎不喜旁人端詳她。

莊清妍忙道︰「對不起,剛才謝謝你啊。」

男人沒客套,開門見山問︰「剛才那些人……是你的仇家?」

莊清妍不知如何回復,給了個含糊的話︰「算是吧。」又道︰「我現在很危險,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警察局,我去報案。」

「警察局就安全了?」男人輕笑,「看剛才那些人,應該是張氏的,張氏跟白道有些關系,你去報警,沒準是自投羅網。」

莊清妍不說話了。

雖然她不知道他是誰,又為什麼能一眼看穿張氏人的身份。但他說得對,張建名的確與許多部門交好,警方里沒準就有他的關系網。

莊清妍怔在那,警方不能依靠,回家沈碧如只怕已織好更大的網等她……前無依靠後是陷阱,這碩大的城市,她竟不知何去何從。

仿佛看出她的迷茫,男人道︰「除了警方跟家,你就沒別的路嗎?比如什麼可靠的親戚或者朋友?」

經他一提醒,莊清妍理智回歸,「對……我去找福伯。」

福伯是他父親的老鄉,從前家窮,來H市投奔他父親,後來做了莊氏的管家,這些年對莊家忠心耿耿。這次她回家沒見福伯,問起來,沈碧如說福伯年紀大了,不適合做管家了,給了筆錢他,讓他頤養天年去了。

如今想想,或許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福伯為人精明,如果沈碧如真圖莊家錢財,或許是福伯有所發覺,所以才被沈碧如攆了出來。

想到這莊清妍說︰「先生,麻煩您送我去城西丁字巷。」.

車子二十分鐘後抵達丁字巷。

福伯的老宅一如既往矗立在風里,莊清妍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她推門下車。

下車後走了幾步,她一回頭,那輛豪車還停在巷子口,男人坐在駕駛座上,並未急著離開,而是點起一支煙,隔著朦朧的灰青色煙霧,正往她的方向看。

莊清妍向他看了片刻,問出盤旋在腦里許久的話。

「先生,您怎麼稱呼?」

男人不回話,莊清妍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誰,以後我好報答你。」

清幽月華下,男人輕緩吐出一口煙,隨著那圈煙霧一起逸出的,還有他微涼的聲音,像這一刻的月光。

他說︰「陸澹白。」.

冬日的寒風呼嘯,枝椏在夜色中亂晃。

在這間簡陋的房子里,莊清妍不僅沒看到熟悉的福伯,且任憑她如何敲門都沒人回應。末了隔壁的鄰居被吵醒,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太婆走了過來,用缺牙的嘴說︰「你找劉永福?他不在這了,他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莊清妍像被人劈頭打了一悶棍,「你說什麼?精神病院?」

「他不是給大戶人家做事嗎?做的好好的,可前些日子突然來了一群人,說他有精神病,強行將他綁去了精神病院!」

在奔往精神病院的路上,莊清妍腦里兵荒馬亂。

一件件變故接踵而來,她無法預測到後面還有什麼,但能肯定的是,福伯不可能得精神病,而也正因為這種肯定,局面更顯得迷霧重重,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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