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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羽尋找嚙齒鼠痕跡的時候,它的主人清問正和它走在相反的方向,一人一狐雖然都朝著天樞島後山深處而行,然而因為方向不同的緣故,除非後山呈現一個圓形,否則在不改變前進方向的情況下,白羽和清問是不會遇見的。一人一狐默契的選擇了不同的方向,清問確保了白羽不會知道他在後山要做什麼。

明白清問讓它去完成斬殺嚙齒鼠的任務是支開它的白羽,自是非常識時務的听從清問的要求,並且還特意選了和清問不同的方向離去,換做平時,它通常都是在賣萌的同時撒嬌打滾,直到百般努力也無法讓清問改變主意之後,白羽才會選擇妥協的。

連自己的妖寵都支開的清問,獨自行走在天樞島後山內,並且越走越偏僻的清問自是有所求的。

清問一路走來,越走越深入,然而別說高階妖獸了,清問一路上連低階妖獸都沒有看到,這明顯是不合常理的,但是察覺了這不合常理跡象的清問卻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找尋的方向是正確的。

那麼,他在尋找什麼呢?事實上,清問所找尋的是三足金烏的痕跡。

天樞島後山有很多的靈異傳說,清問在天樞島與同門接觸的日子里,關于天樞島後山的種種說法也傳入了清問的耳中,而其中一個說法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前往天樞島後山做任務的弟子見到了擁有三足的黑色大鳥,那時他正獨自與妖獸對戰,卻突然眼前一黑,抬頭時候才發現有三足大鳥飛過天空,遮天蔽日,讓人膽顫。

那一瞬間,他的視野變得一片漆黑,直到大鳥消失之後,視野才恢復一片光明,而黑色大鳥從天空中飛過去之後,與他對戰的妖獸也已經死去,因為黑色大鳥的緣故,他平白撿了漏。

然而,大部分的弟子對于這個說法,都認為是這個弟子在說笑。

這個自稱見過黑色大鳥的弟子在平時的時候,本身也是一個喜歡用夸張修辭手法講話的人,加上其對黑色大鳥的描述不清不楚,以至于沒有多少同門願意相信他的說法。

更何況,如果真的有黑色大鳥可以遮天蔽日的話,那麼全劍宗的人都能夠看到黑色大鳥的存在,然而除了這個弟子外,沒有人看到可以遮天蔽日的黑色大鳥,所以這個自稱看到了三足黑色大鳥的人絕對是在說笑,見過黑色大鳥的弟子努力向周圍的人說明自己真的見過黑色的三足大鳥,然而卻沒有人相信他的言論。

清問也是被這個弟子拉住說見過三足黑色大鳥存在的人之一,與其他人不同,清問相信了對方的說法,然而在面對這個渴求得到認同的師兄的時候,清問只是安安靜靜的听完了對方的講述,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卻並未回應這位師兄渴求認同的意願,「如果師兄沒什麼事情了的話,那麼容我先告辭。」不待對方反應過來之後,清問轉身就走。

面上沒有任何反應,然而清問卻是將對方的話听進去了心中,清問私底下有了想去後山看看的想法。

自神魔之戰後,三千世界也漸漸變得沉寂起來,很多東西都消失在了時間與空間的夾縫當中,而消失在歷史中的不止是神魔之戰的古戰場,還有那些關于神魔的傳說。

如果是在他的時代,一听三足黑色大鳥的描述,無論誰都知曉這描述的是什麼樣的存在,可是到如今……對于有人看到足以遮天蔽日的三足黑色大鳥的說法,卻被認為是在說笑。

三足黑色大鳥,如果他所料沒錯的話,那是……三足金烏,遮天蔽日,引人膽顫。每夜至子時則天雞鳴,而日中陽鳥應之;陽鳥鳴則天下之雞皆鳴ヾ。

放在他那個時代,眾生靈皆知的存在,如今卻成為了說笑的談資,無人認為三足金烏是存在的,甚至連其名字都不知曉。

神魔的時代,終究還是過去了。

迎著日頭,微仰起頭的清問睫羽微垂,光散落在他的臉上,整張臉都陷入光影交錯之中,以至于面容變得模糊不清。

清問的嘴角邊始終帶著笑,笑意莫測,此刻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這塵世間,只剩下他了。

呵。

輕笑一聲,偏了偏頭,活動了一番因為仰頭而有些酸楚的脖子,清問繼續走在追尋這三足黑色大鳥的路上。

自進入天樞島後山後,清問便順著扶桑樹生長的方向而去,穿行在樹林之間,此間天地靜得連蟲鳴鳥叫都銷聲匿跡,隨著清問走得越發深入,周圍的扶桑樹也越來越多,走到後面甚至除了扶桑樹外,便再也沒有其他樹種存在。

待察覺到除了扶桑樹外,再無雜樹存在之後,清問閉上了眼楮,同時也封閉了五感,並且封印了自己的靈力。

此時的清問宛若一個普通人。

強大的威壓與危險的氣息彌漫在這天地之間,在威壓所處的地方,沒有任何生靈的存在,天地之間,寂靜無聲。

而如今作為普通人存在的清問,卻神色坦然的穿行在這彌漫著強大氣息的扶桑樹林之中,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的模樣來,顯得是如此的泰然自若。

收斂全身的氣息,變得宛若一個普通人,甚至連五感都封印了的清問跟著他的感覺而穿行在扶桑樹林內。

隨著清問向前行,周圍的光線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可是明明此刻正是日頭當空,光線最好的時候,就連樹林也不夠茂密。

然而光卻無法從這稀疏的扶桑樹枝丫之間透下,隨著清問的步伐,光逐漸向後退去,為黑暗讓路,清問一步步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清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只是憑著感覺而行,在覺得自己應該停下的時候站定,緩緩睜開眼楮,入目是一片黑暗,清問卻沒有半點驚慌之色。

面對這漫無天地的黑暗,笑意沾染在清問嘴邊,並且逐漸蔓延開來,帶著笑意的清問神色漸柔,「原來是你呀……」他本以為會踫上一只幼鳥,卻沒有想到會是「老朋友」,沒有想到在神魔時代過去的如今,他還能夠見到「老朋友」。

清問話音落下後,出現在清問面前的黑暗突然抖動起來,黑暗之中似乎有東西活過來了,整個空間內的氣息都變得渾濁起來了。

在抖動消失,氣息也沉靜下來之後,在黑暗之中有一雙如清問身軀般大的豎瞳金眸睜開了,金色的眸子發著光,那是此方天地唯一光亮的來源。

在那雙豎瞳金眸睜開的時候,清問伸手模了模面前的黑暗,觸手溫熱卻透著一股別樣的死氣,面前的這片黑暗正在衰落,「好久不見,你居然還沒有死。」

金色的眸子定定的盯著清問看了許久,隨後輕眨一下,「原來是你呀。」有干澀而枯啞的聲音在這方天地響起,並且回蕩開來。

清問收回了伸向黑暗的手,伸回來的手指尖夾著幾根黑色羽毛,那是屬于三足金烏的羽毛,清問從其身上拔了下來,而三足金烏卻毫無察覺。

拔了三足金烏羽毛的清問單手背在身後,歪了歪頭,「不然呢,你以為是誰?」

「我以為,這天地之間只剩下我了。」

「我也以為是這樣。所以,你為什麼還沒有死呢?」那場神魔之戰于他而言還仿若昨日,可白駒過隙,神魔消散于天地之間,就連他也是苟延殘喘于這塵世,他們的時代已經消散。

那場神魔大戰,席卷了天地之間所有的物種,甚至最後連天道都破碎了,大千世界變為三千世界,花了不知多少歲月才有所恢復。他記得作為天生地養瑞鳥的三足金烏也是有參戰了的,雖然在他死前都沒有听說三足金烏隕落的消息,但是天地都破碎了,還有什麼能夠留存下來呢?

被清問質問為什麼還沒有死的三足金烏眨了眨金色的眸子,枯啞的聲音透著滿滿的笑意,響徹在這方空間內,還出現了回聲,三足金烏的聲音顯得有些詭異而莫測,「我可是太陽呢,太陽未曾墜落,我為何會死?」

「說你是太陽,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太陽了嗎?」更何況就算是太陽,那也是會墜落的,曾經神魔大戰不就是連太陽都打下來了嗎?如今的太陽還是天道重新生成之後衍生而來的,這樣想著,清問輕笑一聲,伸腳踹了踹面前的黑暗。

被清問所踹的黑暗抖動了一下,隨即又陷入沉寂之中,「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我不是太陽,還有誰能是太陽呢?」

「可是你這只太陽,如今正窩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在這連光都照射不進來的地方苟延殘喘,你已經背棄了你的太陽。」清問無情的戳穿了三足金烏的妄念,如果不是背棄了太陽,作為太陽化身的三足金烏所在的地方不會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偏了偏頭,在黑暗中模索著將三足金烏羽毛收入懷中後,清問席地而坐,直視黑暗中那雙如清問身軀般大的豎瞳金眸,帶著滿臉笑意的問著這垂垂老矣的三足金烏,「太陽啊,你想再見一次光嗎?」

清問的話一出口,那雙豎瞳金眸便緩緩的閉了起來,天地間陷入一片沉寂。

在唯一帶來光亮的金眸閉上之後,清問的周圍又是一片黑暗,再無光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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