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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衍並不能獨自乘坐仙鶴,因為實力低微的他會被高傲的仙鶴一翅膀揮下來的,而差一個月到十三歲的皇甫衍又處于一個比較尷尬的年齡階段,以至于玄玨並不想和對方同乘仙鶴,而劍宗內因為護島大陣的緣故是不允許御劍飛行的。

玄玨和皇甫衍只能選擇乘舟回天樞島。

無風自動的舟行在水面上,立在舟頭玄玨側身回望。皇甫衍蹲坐在小舟中間,青筋暴起,控制自己平衡的同時,強忍心下翻騰的感覺,努力不讓自己當著玄玨的面吐出來。

見到皇甫衍這幅模樣,玄玨問道,「你暈船?」

皇甫衍很想搖頭表示自己不暈船,但是身體卻一點都不給力,來不及回答玄玨的問題,皇甫衍便偏過身子,攀著舟沿,一番干嘔。

玄玨皺了皺眉,在皇甫衍干嘔一番,心下翻騰的感覺平復不少後,手一揚,一瓶丹藥凌空出現在皇甫衍面前,「清心靜氣丹,這一瓶還有五顆,你可以試試,多少有用。」清心靜氣丹是三階丹藥,如名字一般有清心靜氣之效,主要用來壓制心魔,而現在卻被玄玨給皇甫衍做暈船藥,可謂暴遣天物。然而曾經困于心魔多年的玄玨表示清心靜氣丹這種東西,她要多少有多少,甚至連七階丹藥破障丹她也有。

一邊順著自己的胸口,壓制不適的感覺,皇甫衍一邊接過丹藥,「多謝師尊。」

丹藥入口,一陣清涼之意在胸中化開,服了丹藥的皇甫衍感覺稍適,正準備將剩下的丹藥交還給玄玨,卻被玄玨揮手拒絕,「你拿著吧。」

「是,師尊。」在玄玨拒絕後,並不知道清心靜氣丹品階的皇甫衍接的很坦然。

在皇甫衍收下丹藥後,努力端坐在小舟中間,維持自己的姿態,不願意再在玄玨面前丟臉。

而察覺到自己新收徒弟的想法,為避免對方尷尬,玄玨索性背對皇甫衍,立于小舟頭,微垂眼簾,掐了個法決,讓小舟的速度加快卻又控制在不會讓皇甫衍再度嘔吐的程度。

將要上岸時,玄玨才發現一個問題。側身回望雙手架在舟沿邊,努力維持自己端坐姿態的皇甫衍,「你叫什麼名字?」本來想著收其為記名弟子,所以不用去記住對方的名字,而在準備收其為嫡傳弟子後,卻因為白羽的緣故忘記問對方名字了,直到將要到天樞島,玄玨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對方名字這個問題。

「……」面色蒼白的皇甫衍有些恍惚,總覺得他的心好像千瘡百孔了。

玄玨微皺眉,周身氣息沉澱下來,垂眼看著皇甫衍。

皇甫衍一個激靈,神思還沒有回來便先回答了玄玨的問題,「陳衍,不,不是,是皇甫衍。」在自己憧憬的對象面前丟了好幾次臉的皇甫衍有些語無倫次。

玄玨覺得皇甫衍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她想皇甫衍也許是她曾經看過的那本書中的男配。自從收葉靈靈為徒後,玄玨對那本書的記憶便變得模糊不清,如今能讓她覺得耳熟的名字的主人,都是在那本書中有較多戲份的存在。

她從未為自己不知前路而糾結,因為前路未知,才有更多可能。

至于現在,無論對方是陳衍還是皇甫衍,她只需要記住清衍這個名字就好,「那此後你道號便為清衍。」

「……」總覺得自己好像探尋到了玄玨道君取名無能的事實……覺得自己不能再深想下去的皇甫衍在玄玨為他取名後,微微垂頭以表示恭敬,「恕我無法起身向您行禮,謝謝師尊為我取道號。」

「無事。」說話間,小舟已行至天樞島碼頭處,玄玨率先上岸,並在有了道號的清衍因為狀態不好而下舟困難時,用風之力幫了對方一把。

從舟上活著下來的清衍覺得自己的身體還在搖晃,整個人都還處于天旋地轉的狀態,不待他將狀態調整過來,玄玨已快要消失在他視野之內,晃了晃腦洞,再服了一顆清心靜氣丹後,好過不少的清衍連忙加快步伐,趕上玄玨。

三步並作兩步,並且努力保持自己身為前皇族子弟擁有的優雅姿態,清衍跟上玄玨腳步後,與玄玨保持一步左右的距離,跟在玄玨身後向落雪峰而去。

一路上,與玄玨相遇的弟子接躬身行禮後,垂頭避讓到一邊,對這些弟子,玄玨皆輕點頭回應,弟子們待玄玨先行離去後,才抬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跟在玄玨身後的清衍眨了眨眼楮,突然覺得自己能夠拜玄玨為師不是天降餡餅,是他祖墳燒高香才能夠有這樣的機遇。

根骨不佳,他還可以用心性彌補,他想他不能夠給玄玨丟臉,總要對得上玄玨弟子的名頭。才練氣二階的清衍下定決心要苦修,要在修仙這條路上孜孜以求。

玄玨並不知道短短的一段路的經歷就讓清衍下定了苦修的決心,在看到落雪峰上山路口情況的時候,玄玨瞳孔微縮,快走向前而去。跟在玄玨身後的清衍有些茫然,卻也跟著加快了步伐。

落雪峰常年飄雪,即使是在落雪峰上山路口處,也有雪花飄落下來,此刻在飛舞的雪花中,有一不到玄玨腰高的童子站在其間,唇紅齒白,披著的白色帶帽斗篷邊綴著的火狐毛將小臉映襯得越發精致,童子通身潔白,唯有斗篷上綴著的火狐毛在風中搖曳,雪中一點紅,灼人眼簾。

這個童子正是被她留在落雪峰的葉問道,而在披著頭蓬的葉問道身邊還站著一個護峰弟子,此刻正滿臉無奈而又糾結的看著葉問道,在見到玄玨身影的時候,護峰弟子簡直就像是見到了救命之人一般。

踏入落雪峰範圍內,玄玨對著護峰弟子輕點了下頭,示意對方可以退下,待對方離去後,玄玨蹲下/身子,平視不到她腰高的童子,「你一直在等我?」看葉問道的模樣,玄玨便知道對方保持這樣的狀態很久了,即使葉問道有她給的避雪珠,玄玨還是有些擔心。

「嗯。」眨了眨眼楮,落于葉問道睫羽間的雪融化為水,浸濕了睫羽,也顯得葉問道眸子越發水潤。

輕嘆了口氣,接過伸手求抱的葉問道,抱起葉問道後,伸手觸模葉問道的臉,觸手卻一片冰涼,「下次不必如此。」說著,運用靈力替葉問道暖和身軀。

「哦。」抱住玄玨,將頭埋入玄玨肩窩,葉問道吸了吸鼻子,以單音節詞回應玄玨,卻並未保證自己下次不會這樣做。

果然,在靠近玄玨後,他氣血翻騰神經衰弱的狀態減弱了,但是對玄玨血液的渴望卻加重起來。

再次確定自己想法的葉問道將玄玨摟得更緊,玄玨拍了拍葉問道的背,並不能夠看到對方表情變化的玄玨在沉思了會兒後,輕嘆一聲,「隨你。」左右是葉問道的意願,她並無必要也無權去強加干涉。

跟著玄玨踏入落雪峰範圍的清衍被撲面而來的風雪冷得神智清醒,忍不住後退一步,退出落雪峰護峰大陣範圍,得以不用面對風雪。

隔著護峰大陣,處于春暖花開季節的清衍靜靜的看著在風雪中交談的玄玨和葉問道,不作打擾。

在玄玨抱著葉問道準備轉身上峰的時候,發覺自己很有可能被遺忘在峰底的清衍連忙開口喚住玄玨,焦急無比的展現自己的存在感,「師尊!」這個時候就不要說打不打擾的問題了,再不展現自己的存在感,他今晚說不定就要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了。

一聲「師尊」,讓玄玨想起來她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小尾巴,側身回望過去,清衍在護峰大陣外滿臉焦急,明白是什麼阻隔了對方前進的步伐後,隔空朝清衍拍了一張符,並未給對方避雪珠的玄玨在拍了符後,朝清衍微揚下巴,示意對方跟上,「跟著我。」

被玄玨拍了一張符的清衍朝前踏了一步,發現風雪對他的沖擊能夠讓他忍受後,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撓了撓頭,隨後連忙跟上玄玨上落雪峰的腳步。

即使有玄玨所拍的符,隨著清衍前進的步伐,風雪之力也逐漸加大起來,風雪使得清衍的步伐逐漸慢了下來,甚至到後面已經是一步一挪,然而無論清衍的速度是快還是慢,在清衍視野中的玄玨,始終離他有七個台階的距離,而這七個台階,卻宛若天塹。

但是,他清衍連這上峰路都無法走完,有何臉面當玄玨的弟子?!

清衍握拳,指甲掐破自己的手掌心,刺痛之下,神智回歸。咬著牙,已經有血順著嘴角流下來,卻因為冰冷的溫度瞬間凍住,無法落下。回想自己學過的術法,頂著風雪的肆虐努力掐訣念咒,使用自己所會的法術抵抗風雪,不去思考自己所用法術是否能夠應對風雪,也不去計算自己靈力流失的速度,所作所為全是憑著下意識去做的。

清衍在這長長的石階路上,即使被風雪阻擋了前進的腳步,困守在原地,卻從未退後過一步。

從未選擇放棄。

即使有了避雪符,清衍也依舊被風雪凌虐,走得艱難。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過是因為玄玨加重了朝清衍襲去的風雪之力。清衍視野所及離他只有七個台階距離的玄玨其實是個幻影,真正的玄玨早已經到達了落雪峰山腰處。

此刻,玄玨正位于特意為落雪峰弟子建造卻被閑置多年,最近才有人氣的院落內,這座建築分為東西兩個院落,東院已經被清靈和清空佔據,屬于女弟子,自然西苑是屬于男弟子的,很有可能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西苑只有清衍一個人。

清靈和清空因為接了任務的緣故,並不在落雪峰,此刻整座建築內只有玄玨和葉問道兩人,以及被玄玨招來,正在打掃閑置多年院落的草木精靈。

站在庭院中央,玄玨隨手畫出一面冰鏡,透過冰鏡觀察清衍的表現,身邊的葉問道抱著玄玨的大腿,偏頭,同樣看向冰鏡中的景象。葉問道不時撇撇嘴,卻未發一言,只是將玄玨大腿抱得更緊了。

微垂眼簾,揮手打散冰鏡,在冰鏡碎裂的同時,還奮戰在長階路上的清衍也出現在了玄玨面前,一個站立不穩,摔坐在地上,正奇怪自己周圍環境怎麼突然變化的清衍抬頭,正對上微垂眼看他的玄玨。

玄玨神色淡漠的望著他,而抱著玄玨大腿的童子則是對他撇了撇嘴,隨即將臉轉向一邊。

清衍嘴角一抽,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鄙視了,這個小家伙似乎不太喜歡他。

在今後無數的經歷讓他明白當初自己的感覺是正確的,葉問道的確不太喜歡他,正確說來是不喜歡所有出現在玄玨身邊的男子。

扒拉了幾下頭發,清衍站起身來,忍著**的疼痛,躬身行禮,「師尊。」

「嗯。」玄玨頷首,「表現不錯。」玄玨想要上前幾步,卻因為被葉問道抱著大腿的緣故,最終只是站在原地,對著清衍輕點了下頭,難得的點撥起清衍,「根骨不佳不代表一切,劍修並不講究這個,于劍之一道,更講究的是悟性。」玄玨偏頭打量了一番清衍,「然而你並不適合劍修這一道。」

「為什麼?」

「劍,生而為殺,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對劍修而言,各有各的劍道,但是于每個劍修而言,一劍足矣,劍修從來都是悍不畏死的。而你,雖然性情堅韌,卻少了殺伐之心,而且你心思太多了,不適合劍修這一途。」清衍並不適合劍修,在第一眼的時候,玄玨就看得出來清衍心中沒有劍,一個心中沒有劍的人卻想要成為劍修,簡直就是個笑話。

被玄玨出言打擊的清衍並不願意放棄,「如果我非要習劍呢?」

「可以。」玄玨頷首,「只是路會很難走。」

沉默了一會兒,清衍抿了抿嘴,「我知道了。」清衍並沒有說自己是否要走上劍修的道路,而玄玨也並未追問。

一番點撥後,玄玨遞給清衍一個為她每一個弟子準備的,裝有見面禮的儲物袋,同時進行交代,「你的師姐們還沒有回來,目前這里只有你一個人,待你師姐回來後,她們會負責帶你去領取內門嫡傳弟子的相應物事。」

接過儲物袋,清衍並未查看就直接將其揣入懷中,「多謝師尊。」

和清衍做完交代後,玄玨抱起葉問道,低頭看向懷中的葉問道,「作為我將來的弟子,你要住在西苑嗎?有清衍陪著你。」玄玨和葉問道約定過,在葉問道築基之後收其為弟子,所以目前的葉問道並沒有道號,不過葉問道已經知道自己將會有什麼樣的道號,必然是清問這個道號。

葉問道搖了搖頭,摟住葉問道脖頸,眨了眨眼楮,「不要,我要和師尊睡。」

和葉問道對視,本來就只是隨口一問的玄玨被葉問道的賣萌閃到,偏轉視線,玄玨將目光移向清衍,「你一個人住在西苑,可以嗎?」

對于這個問題,清衍自然是只有「可以」這個回答。

得到清衍肯定回答的玄玨抱著葉問道,吩咐留在庭院內的草木精靈听命于清衍之後,轉身離去。

在玄玨和葉問道都離去之後,清衍才覺得自己身處的地方特別的安靜,身邊的草木精靈只會听從命令而不會說話,風拂過空蕩的院落,四下寂靜,雪花飄落下來,冷得清衍一個激靈。

寂靜無聲的環境讓這個還不到十三歲的少年莫名感覺有些發毛。

他現在說不可以,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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