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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神魔之戰後,三千世界也漸漸變得沉寂起來。

然而歲月無情,隨著時光流逝,消失在歷史中的不止是神魔之戰的古戰場,還有那些關于神魔的傳說。

時間過去得太久太久了,久到世人漸漸只知仙人,而不知神與魔,甚至誤把魔修當做魔,在最初的時候,修道者和魔修之間是沒有區別的,唯一的區別只是所修之道不同而已,無論是修道者還是魔修都是歸類于人修這一類別的,魔修和魔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的。

神魔之戰過去的太久了,久到那些屬于神魔之戰的痕跡都已經被天地遺忘。

神與魔的痕跡,被時光無情的掃過。

天地無聲,大道無情。

殘陽入血,入目盡是黃沙,昏沉的天空,顛倒的天地,以及遍地的尸骸。

滿身的鮮血,干涸的和未干涸的混雜在一起,不知道這些血哪些是屬于自己,哪些是屬于他人的,浴血奮戰上百年,他都已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視野所及都是血色,眨了眨眼,他才發現這個為了方便大戰而特意開闢出來的小空間只剩下他一個魔了。

只剩下他了。

但是,誰勝了?

是魔,還是神?

一無所知,微微偏頭,注視著這片滿地尸骸的空間,就連神思都開始不屬起來,他覺得自己視線有些模糊,好像已經看不清面前的東西了。

他似乎……要死了。

然而,卻不是因為戰斗而死,呵。

他知道,他要隕落了,他這天地初生的第一只魔也將成為那些倒在黃沙上的一員,不,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他一旦隕落……什麼都不會留下的,只會神魂俱散于天地,天地會演化產生另外一個魔,然而終究不再是他了。

成魔,然後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點神魂俱散,待天地再一次演化出魔,然後繼續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點神魂俱散。

周而復始。

世界之惡由他開始,亦由他終結。

他就是個天地進行自我淨化的工具而已。

自有意識以來,他便得知了自己最終的命運,然而他卻不甘于這樣的命運,明明比他弱小的存在都可以活下去,為什麼他不能呢?

于是奮起反抗……然而並沒有什麼用,他最終還是迎接了這注定了的命運。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取一線生機。

然而大道何其無情,連一線生機都不留給他。

既然如此,反正都是神魂俱散的結局,何不拖上這一世界。

他閉上雙眸,嘴角微微勾起,笑得從容,迎接屬于自己的命運,同時再反抗一次天命。

天命所歸,他從來都是不信的。

不過是天道,天若欺我,我必滅天。

天地無聲,這一方天地在無聲的泯滅,一點一點的化為灰飛,消散于天地間,而隨著這方天地的消散,向來完整的天地規則出現了破損,不大卻不容忽視。

因為只是這小小的破損就造成了世界的崩塌,天地碎裂,在那一瞬間有無數的生靈在瞬間化為飛灰,許多強大的存在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已經隕落。

大千世界破碎開來,化為三千世界,而這三千世界卻毫無生機,待三千世界可以有生靈存在,那也是好久以後的事情了。

這天地之間最後的一只魔的所作所為,使得天地意志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來修復規則的破碎,甚至就連天道的受到重創,不知何時能夠得以補全,這一切所需要花費的時間不得而知,卻足夠讓神魔之戰成為上古傳說,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傳說。

……

玄玨睜開雙眼,視野所及是一片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一片,如她多年來的內心一般,一片空茫。

過了一會兒之後,玄玨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她,終于「醒」了呢。

待得從百余年的「問心」中回過神來,不禁想要微微勾唇笑一笑,卻發現自己已經忘記了如何去笑,連嘴角都勾不起來。

她已經連笑都不會笑了。

微微抿唇,微微抬頭看向上空,起身迎接屬于自己的雷劫。

百余年的「問心」中,她也不知道入了誰的夢,在夢中看到了他人,或者說是一個由天地衍生而出的魔的一生。

感受著神魔時期的輝煌,旁觀著神魔之戰的慘烈,看著那個黑發紅眼的男子在命運的支配下,百般反抗卻難逃命運。

雖然難逃命運,但是他卻拖著命運一起死了,消散于天地之間。

天命所歸。

在命運面前,從未執著,未生執念,坦然拖著這一方天地陪他去死。

他人的一生,于她而言不過是似夢非醒、走馬觀花的旁觀,然而這誤打誤撞卻又因緣際會的入夢,讓她得以頓悟,不再困守于自身,得以尋到一線消除心魔的生機。

她又何必執著?對現世執著又何必衍生為執念。

何必懷疑自身,甚至連自身存在意義都開始懷疑起來?不過是因為發現這是一本小說的世界罷了。

何必生妄念。

何必為此動搖道心。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何謂執念?不執著,便不會有執念。

何謂放下?不拿起,如何放下。

太上忘情?不有情,如何無情。

終究是她太過于執著了,心生妄念了。

【坦然迎接命運,然後拖著命運一起死。】

她似乎欠了這不知名的魔一個因果,也不知道還不還得了,如果還不了……只能夠說她與這魔無緣了。

既然無緣,那便不存因果。

……

瀚海界的大宗們劍宗天樞島有一峰,名為落雪峰,如其名字一般,這是一處終年冰雪的地方,雖為元嬰道君的洞府,卻少為劍宗人所知,落雪峰幾無人存在的痕跡是一個原因,但更多的卻是因為自落雪峰峰主玄玨道君閉關至今,已有兩百余年。

這位昔日劍宗第一天才玄玨不到百歲便成嬰,當時不知道驚呆了多少人。

如今卻因為心魔而導致元嬰破碎差點隕落,雖最終保全了性命,然而卻掉落到金丹境界的玄玨卻不知道能否重回元嬰境界。

玄玨道君閉關已經兩百多年,若非玄玨的本命玉牌未碎,以及宗主和兩位長老對玄玨道君的支持和所做的努力,玄玨的落雪峰早已被收回,轉而交付給他人,而不是仍舊屬于玄玨道君。

心魔對于修真界的任何人而言都是談之色變的存在,一旦生出了心魔,便代表修行無望。玄玨道君困于心魔一事,讓人不勝唏噓,不禁感嘆瀚海界又一天才的落寞,修真界從來不缺少天才,更不缺落寞或者隕落的天才。

而這一日,向來冷寂得只剩下冰雪的落雪峰卻突然熱鬧起來。

烏雲匯聚,劫雲滾滾。

雷劫的力量肆意,落雪峰十里之內盡為雷劫所處範圍。幸好落雪峰在劍宗的位置較偏,加上管事之人通知及時,不然還不知道將有多少人落于雷劫的範圍之內。

在雷劫之外,匯聚著劍宗的許多弟子,有好奇這渡劫之人是誰,如何會有如此陣仗的;也有趁著他人渡劫,借此感悟自身的;也有為渡劫之人擔憂的。

眾生百態。

雷聲陣陣,雷電四溢,哪怕是在雷劫範圍之外的人也為這陣勢所驚,而那渡劫之人卻僅僅只是站在落雪峰一處懸崖邊,閉目仰頭,任由雷電加身,一層又一層。

這雷劫是屬于元嬰境界最強的雷劫,落雪峰有人突破到了元嬰期,這是雷劫之中最重的九重玄天雷劫,一共九九八十一下,而那渡劫之人卻任由這九九八十一下的雷劈在身上,未曾反抗,只是微揚著頭,靜靜感受著雷劫,接著雷劫之力淬煉自身。

這雷,足足劈了七天七夜,直至滿九九八十一下才消散。

雷劫所劈範圍內,除了渡劫之人,再無生靈,寸草不生,天地寂然。

自此,雷劫已過,而渡劫之人也完成了突破,在三天內已經散去了一部分人離去,而在雷劫過後,那些因為這一雷劫而有所頓悟之人自是歸去感悟,擔憂渡劫之人的人也在看到渡劫人安然無事之後離去。

一時間,隨著雷劫的消散,落雪峰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沉寂了兩百余年的落雪峰的主人,終于結束了閉關,落雪峰落下最強的九重玄天雷劫,宣告玄玨道君的回歸。

閉關兩百余年,玄玨道君終于得以突破,重回元嬰境界。

重回元嬰境界後,玄玨卻比曾經元嬰境界的時候還要強,此時的她覺得哪怕是化神期的存在,她也敢與之一戰。

歷經雷劫,身體得到了淬煉,變得更加強大的玄玨順便將境界穩固了一番,玄玨才結束了她的閉關,順便傳信給關心她的師尊和師兄們,宣告她的回歸。

結束了閉關的玄玨決定出去走走,看看這兩百余年劍宗的變化,閉關太久,她需要點時間來適應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

起身,理了理本來就沒有褶皺的衣服,她決定出落雪峰,看看如今的劍宗。

落雪峰之所以叫落雪峰,並不是因為其常年冰雪,而是因為那從不會因為外物而改變的落雪狀態,這座峰從它存在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處于落雪的狀態,從未改變過。

落雪峰自峰底開始,每向上一里,風雪便加大一層,待到峰頂,便只有金丹期才能夠承受冰雪之厲。

這樣的環境,在這佔地數百里的劍宗雖然說是得天獨厚,卻也只有作為變異冰靈根的玄玨道君會喜歡這樣的環境了。

撐著一把青傘,玄玨漫步在風雪中,慢慢向山下行去。

明明有法術可以保證雪不落于身上,可是她還是習慣于撐傘。

哪怕修仙三百余年,骨子里的她還是那個上班時勤勤懇懇,私底下喜歡逗逼賣萌,和他人插科打諢的普通女子,一個來自于異界的女子。

兩百年前,意外得知世界真相的她因為心魔的緣故,修為停滯不前,再無寸進。甚至道心不穩,導致元嬰差點破碎,就連境界都跌到了金丹期,致使她不得不閉關。

這一閉關,她便與她的心魔斗了兩百余年。

她的心魔,是對現世的執念。

執念過深,便成為了魔障,而這魔障困了她兩百余年。她想了兩百余年,終于想清楚了,心魔消散的同時,她也回到了元嬰境界。

整整兩百余年,她不斷的在思考自己的前世今生。

在這百余年間,她捫心自問,將三觀重塑之後又打碎,然後再一次重塑,反反復復,在如此反復之中,她終于消除了心魔,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道。

大道三千,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道,並將為之堅持下去,直至得道,然後回家。

什麼是魔?我即是魔。

什麼是神?我即是神。

什麼是正義?我即是正義。

什麼是邪惡?我即是邪惡。

什麼是執念?我說是執念便是執念,我說不是執念便不是執念。

她走了一條最難卻也對自身最有利的成道之路。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不過皆源于「我」罷了。

她的道便是「我」,本心不改,道不變。

無論前方有何,「我」不變,道不變,劍心亦不改。

在尋道這條路上,她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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