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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設防盜,若不能即時看到正文,請確定是否達到30%訂閱比例他從空蕩蕩的相機包隔層里抽出手,默了默,從隊伍前端走出來,模出手機給王虎打電話,「老大啊,江湖救急,我買早餐忘帶錢了……」

解決完早餐,已經從失戀打擊中緩過神的牛俊杰湊到賀白身邊,看一眼走在前面的王虎和陳杰兩人,壓低聲音說道,「小白,你是不是沒生活費了?我看你好像把兼職都辭掉了,這馬上就是期末,兼職辭了也好,剛好可以空出時間備考,那個,你也別太累著自己,下學期的學費什麼的,若是有困難,兄弟們都可以幫忙的。」

賀白看著他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打擊到自己自尊心的模樣,心里一暖,忍不住拿起相機對著他 擦一下,然後笑著勾住他的脖子,回道,「生活費我還有,就是一卡通掉了,所以沒法刷食堂,得補辦。既然你主動提出幫忙,那在一卡通補辦下來之前,我的三餐就讓你包了吧!」曾經的他對金錢方面比較敏感,不願意佔好朋友的便宜,導致王虎等人在這方面有些過于小心翼翼了,而現在的他已經在金錢的海洋里泡了許多年,明白了「親兄弟明算賬」在某些時候其實並不利于相處。好友的好意適當接受,等以後有合適的機會再適當回報,所謂有來有往,才是舒適的相處之道。

牛俊杰見他這態度,心里松了口氣,立刻樂呵呵的笑了起來,掏出口袋里的一卡通塞他手里,一臉土財主不差錢的勁頭說道,「包包包,卡給你,想吃什麼吃什麼,隨便刷!我爸往里充了兩萬塊錢,我一個人吃到畢業都吃不完!」

走在前面的王虎和陳杰听到後面的動靜,回頭朝後看,見牛俊杰一臉樂呵呵的樣子,明白是事情成了,也松了口氣,默契的對視一眼,緩下腳步等兩人走近,然後自然的加入話題,並排朝教學樓走去。

中午四人在食堂里用牛俊杰的卡刷了幾個小菜,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飯後賀白告別幾人,獨自去制卡中心辦理了補辦一卡通的手續。

身邊沒了旁人,他終于有空去回想卡到底是丟在了哪里,這想著想著,腦中就閃過了狄秋鶴的臉。

依稀記得,那天在小巷里,自己同情心泛濫,拿出了一卡通認真跟對方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還肉麻兮兮的鼓勵了對方一頓……然後對方居然恬不知恥的拿走了他的一卡通?!這到底是個什麼影帝!拿走一個窮學生吃飯用的東西,他的良心不會痛嗎?

又想起昨天被對方毀掉的小妹妹遛狗照,他忍不住氣憤的拿出相機,翻到昨天的照片,點擊刪、刪……嗯?這家伙手里好像捏著什麼東西……

他湊近相機屏幕,放大畫面,就見狄秋鶴修長好看的手里果然捏著一張卡片狀的東西,看那顏色和大小,依稀、仿佛、好像……就是自己的一卡通……

難道狄秋鶴昨天喊住自己,是為了還一卡通?

……

他放下相機,心虛地仰望午後燦爛的艷陽。

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就讓他與狄秋鶴的恩怨終結在丟失的一卡通和那張畫著狗的便簽紙上吧。

弄完補辦手續,他去到校外網吧,先把昨天修的照片和總結的拍人像心得發到徐胤榮郵箱,然後從留給聖象的工作郵箱里把這周需要修的照片下載下來,開始工作。

一個小時後,下午的課即將開始,他伸個懶腰,給王虎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帶書,然後把修好的照片上傳郵箱,關上電腦結賬走人。

等他離開後,坐在他旁邊的長發文藝青年摘掉耳機,關掉游戲畫面,打開校內論壇,十指如飛,興奮發帖——網吧黨中的清流!可愛學弟來網吧竟是為了做作業!

某高檔公寓,剛剛結算完代言費回到家的狄秋鶴打開電腦,手指自動自發的打開Q大校園網,點擊已競價商品。

交易進度︰賣家無回應。

他臉拉下來,拿起桌上的筆記本翻開,取出里面夾著的粉紅色便簽,拍照,選擇出售閑置物品,定價十塊,然後上傳、傳……操作中斷,上傳失敗。

混蛋小狗仔!

生氣的關掉自己手賤中斷的上傳操作,他重新把便簽紙夾回筆記本里,想了想又把它拿出來,塞到錢包夾層里,磨著牙陰森森的想,不是說這個東西可以擋劫嗎?若是擋不了,他就掘地三尺把那個小狗仔挖出來,讓他為昨晚的欺騙道歉!賠罪!拍肩揉腿做小弟!

在腦中把小狗仔使喚了一遍,他終于心情舒爽了,一臉溫柔可親的握上鼠標,隨手刷新了一下論壇,然後一個熱帖出現在了首頁。

嗯?可愛學弟?有小狗仔可愛嗎?

他嗤笑一聲,抱著一種自己都不太懂的驕傲心理點開帖子,一目三行的看完主貼內容,漫不經心的把鼠標滾輪往下一劃拉。

一張照片出現在了主樓下面,背景是網吧,看角度應該是偷拍,照片正中間,一個穿著格子襯衣的偏瘦男孩坐在黑色的沙發椅上,手握著鼠標,脊背挺得很直,而在他面前的屏幕上,修圖軟件復雜的面板被放到了最大,面板上是一張修到一半的廣告片。

這身形,小狗仔?

他不自覺坐正身體,盯著照片中人被細心打上碼的臉,目光灼灼,似乎能透過那些馬賽克看到對方那張清秀到可惡的臉,和假笑時左臉上欠戳的小酒窩!

「網吧那種空氣糟糕的地方……被偷拍了活該!」他意味不明的冷哼一聲,忍不住滾動鼠標把主樓的內容重新仔細地看了一遍,看完還忍不住把照片右鍵了一下。

然後心里又不爽了起來。

小狗仔做個作業還要去網吧,是因為沒有自己的電腦嗎?那家伙好像是穿得比較樸素,昨天還去找兼職了……突然心塞。

他松開鼠標,瞪著主樓那兩張偷拍照看了幾秒,越看越覺得那些馬賽克不順眼,視線一轉,注意到小狗仔面前的顯示屏,眉頭一皺,把照片放大了一些。

修片軟件中間,那張修到一半的廣告片角落,赫然印著「聖象攝影」這幾個字。

他立刻想到了紅客攝影對面的那家工作室,又想到了小狗仔昨天說的過去找兼職的話,頓時心更塞了,忍不住掏出手機給姜秀文打電話。

姜秀文正在開車,見狄秋鶴打電話過來,眼珠子一轉,狀似隨意的對坐在副駕駛翻劇本的姜官山說道,「爸,我手機來電話了,開車不方便接,您幫我接一下吧。」

姜官山從劇本里回神,拿起他的手機,等看到來電人姓名後直接用眼刀刮了他一眼,然後按了接听,又開了免提,絕不給對方任何耍小聰明的機會。

姜秀文見狀攏拉了眉眼。

「廢物。」電話接通後,狄秋鶴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完全不給人接話的機會,「連招個兼職都招不過對面,難怪會被對面搶了電視台的生意。」

嘟嘟嘟,電話掛斷了。

姜家父子︰「……」

「秋鶴他……」姜官山先開了口,表情有些復雜,「在同輩人面前,都是這麼……不羈的嗎?」

姜秀文想起好友在長輩面前時時刻刻掛著的溫柔親和假象,卡了卡,艱難的幫他圓場,「他只是急了,我之前跟他提了提影樓的事,他挺為我擔心的……您也知道,他這人心軟,朋友過得不順他比本人還著急。」

「是嗎。」姜官山摩挲了一下劇本邊角,一臉冷漠,「听得出來,他確實挺急的。」

姜秀文松了口氣,笑著繼續圓,「是吧,他就是人太好了,總愛操心這……」

「所以你被對面搶了電視台生意是怎麼回事?」姜官山側頭看他,目光如炬,「之前是誰跟我說影樓一切都好,創業順利,很快就能盈利的?」

「……」

「那麼,秋鶴那孩子,到底是真為你著急,還是真不羈?」

「……」

「影樓關了吧,回來跟我學導演。」

「真不羈!也是真我為著急!」姜秀文立刻拋棄節操,在心里給好友點蠟,「爸,你听我說,其實秋鶴他……」

睡前,賀白戳開校園網,準備查詢一下補卡的進度,結果一打開就收到了一大堆交易提醒,愣了幾秒後才想起曾在閑置區掛售狄秋鶴簽名的事情。

當時他標價多少?五塊還是十塊來著?

某高檔公寓,剛剛洗完澡的狄秋鶴邊擦頭發邊拿起手機,見頁面上多了一條校園網系統提示信息和兩條私信,擦頭發的動作一頓,然後迅速甩開毛巾,手指猶豫了一下,先點開了私信。

白又白︰在不在?

白又白︰抱歉讓你久等,交易已通過,請給我收貨地址和聯系方式,我會盡快給你發貨。另︰若你是北區的學生,我可以送貨上門哦,謝謝惠顧^-^

哦什麼哦,笑什麼笑!

狄秋鶴豎眉,戳了戳私信句末的那個笑臉,點擊回復,洋洋灑灑打了一大排字,發出前手指僵了僵,又更生氣的把它們全部刪掉,板著臉簡短回復。

一只生于秋天的鳥︰在。

一只生于秋天的鳥︰我已離校實習,不在學校。今天太晚,具體交易方式請加我微信XXX,有空再談,晚安。

把信息發出去,他清了清嗓子,微揚起下巴,用一種即將聆听臣子請安的帝王姿態,眯眼看著手機屏幕。

兩分鐘過去了,發出去的私信沒有回應。

他動了動身體,把下巴稍微往下壓了壓。

五分鐘過去了,私信依然沒有回應,特地打開的微信頁面也沒有新的好友申請。

他瞪眼,然後點擊已購買商品,動動手指。

一只生于秋天的鳥︰不小心點了提醒賣家發貨,沒有吵到你睡覺吧?

打完字猶豫了一下,又在句末補充了一個笑臉。

半個小時過去了,時針轉過十二點,半濕的頭發已經徹底干透,他丟開毫無動靜的手機,臭著臉躺到床上,在心里戳了小狗仔的酒窩一百遍,不甘心的閉上了眼楮。

混蛋小狗仔!

「小白,你在找什麼?」王虎叼著牙刷奇怪的看著一起床就滿桌亂翻的賀白,疑惑問道,「丟東西了嗎?需不需要幫忙?」

「找到了!」賀白從抽屜角落里扒拉出有些褶皺的便簽紙,松了口氣,簡單跟王虎解釋了兩句,然後拿出手機,翻出昨晚收到的私信,戳開微信加了對方好友——幸虧簽名沒丟,不然態度這麼好的買家,就這麼讓對方等了又等,最後還鴿了對方的交易就不太好了。

把便簽紙擼平用書本壓著,他笑著走進洗漱間,邊拿牙刷邊對王虎說道,「我剛剛做成了一筆無本買賣,等錢到了請大家去擼串!」

「好。」王虎也沒跟他客氣,扯下衣架上的毛巾洗臉,笑著回道,「快期末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正好,還是去老港那家?」

賀白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塞到嘴里,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臨近期末,各科老師陸續開始劃重點,身為一個把大學課程忘得一干二淨的重生人士,賀白比別人的復習任務更重,在課堂上一點小差都不敢開,手機更是踫都沒踫……于是一大早跑到紅客窩著的狄秋鶴又不開心了。

他拉長著臉窩在沙發里,對著手機戳來戳去。

「那個……」姜秀文坐到他對面,討好問道,「秋鶴,你吃早飯了嗎?這附近新開了一家面館,味道不錯。」

狄秋鶴眉毛一挑,放下手機仔細打量他一遍,眯眼,「你有事瞞著我。」

「怎、怎麼可能,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姜秀文避開他的視線,干巴巴的笑了笑,拽過抱枕抱在懷里,緊張的搓啊搓。

見他這樣,狄秋鶴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稍微想了想,皺了眉,「我上次過來時你還好好的,所以你這樣……我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姜叔在旁邊?他听到我說的話了?」

「也不是……」姜秀文小心瞟他一眼,聲音越來越低,「我就是想幫你多創造點和我爸對話的機會,剛好你昨天打電話過來時我爸在旁邊,所以……」

「所以那通電話其實是姜叔接的?」狄秋鶴眉頭皺得更緊了。

姜秀文點頭,見他表情不好看,忙說道,「我後來有幫你解釋,沒事的,我爸沒對你產生什麼負面想法,你安心。」

「但也不會有什麼正面想法。」狄秋鶴面無表情回話,然後長出口氣倒回沙發里,揉了揉額頭,「這樣也好。」在一直無法獲得姜叔認可時,他就考慮過在對方面前暴露部分本性的可行性。如今這種情況,倒是不用他再猶豫了。

面具本就不能戴一輩子,真真假假才更能迷惑人,也是他太大意,明明已經決定過不能在任何地方卸下偽裝、放松緊繃的神經,卻還是因為一個突然闖入的小狗仔毫不自知的亂了分寸。

最近有些放松過頭了。

「秋鶴……」姜秀文見他這兩天好不容易有了點過去影子的表情慢慢被熟悉的面具取代,心里一酸,然後升起一陣濃濃的無力感。

眼睜睜看著好友在泥沼里掙扎卻幫不上忙,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大家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自己還在肆意揮霍父母的縱容寵愛,對方卻已經為了一個不被坑害的未來,早早戴上了面具,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步步為營。

「別這個表情,我沒事。」狄秋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笑了笑,「多謝款待,早餐我下次再來吃吧。」

姜秀文一愣,「你要走?去哪?還有工作沒處理完嗎?」

「去給姜叔道歉。」狄秋鶴帶上鴨舌帽和墨鏡,又掏出口罩戴上,朝他擺了擺手,「姜叔一直真心待我,我卻辜負了他的心意,幸虧現在醒悟還不晚。秀文,謝謝你。」

姜秀文目送他離開,垮下肩膀,長長嘆了口氣。

買家同意了微信好友請求,卻沒了後續回應。

大概是在忙吧。

賀白收起手機,把壓平的便簽紙小心放到買來的可愛禮物盒里,又把充當贈品的幾張照片放了進去,然後抽出一張便簽寫上幾句祝福的話放到照片上,蓋上盒蓋,用緞帶笨拙的在盒子上扎了一個蝴蝶結。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送給女朋友的呢,寄張簽名而已,至于特地買個盒子裝嗎。」牛俊杰勾了勾那個丑丑的蝴蝶結,故作嫌棄,「小白,你這扎蝴蝶結的手藝可真爛。」

「人家花了一千塊錢買一張紙,我再不把包裝弄好看點,那就真成無良商家了。」賀白拍開他的手,趕蒼蠅一樣推他,「丑也是心意,那買家耐心好態度好,肯定是個性格好的小姑娘,不會在意蝴蝶結丑不丑的。」

「萬一是個大男人呢?」牛俊杰笑著鬧他,伸手勾他脖子,「賭不賭,若買家是個男人,你幫我打兩個月熱水,若買家是個妹子,我電腦押給你兩個月,暑假期間不再踫游戲!老大老二給我們做見證!」

陳杰和王虎忙笑著起哄。

賀白听到這瞬間明白了牛俊杰突然鬧他的原因,臉上笑意加深,也不戳穿對方這拙劣的激將,拍了拍盒子回道,「賭就賭!那買家的微信頭像是一只十分可愛的卡通狗,我才不信大男人會用那個做頭像!」

「你這小子就是太天真,現實會讓你跪在我腳下喊爸爸!」牛俊杰瑟回話,然後被賀白按住一頓揉搓,寢室里瞬間鬧成了一團。

茶樓,姜官山喝下狄秋鶴遞過來的茶,沒有對他的道歉給予回應。

狄秋鶴挺直脊背坐在他對面,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

 噠,包廂門被推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在服務員的指引下走了進來。

狄秋鶴應聲看去,在看清來人是誰後忙站起身,禮貌招呼,「徐老。」

「喲,秋鶴也在。」徐胤榮朝他點點頭,坐到姜官山對面,看一眼後自己一步落座,正在給自己倒茶的狄秋鶴,眼中劃過一絲了然,看向好友問道,「急匆匆的喊我過來有什麼事?怎麼,成軍那個角色確定用他了?」

狄秋鶴倒茶的手一抖,又很快穩住。

「有點這個意向。」姜官山依然不搭理狄秋鶴,放下茶杯淡淡回道,「劇本是按照你提供的人物原型和故事情節寫的,作為唯一一個親自接觸過成軍的人,你覺得他怎麼樣?」

狄秋鶴不自覺放輕呼吸,放下茶壺,把倒好的茶雙手放到徐胤榮面前,側頭看他,表情平靜,但手卻收得更緊了。

徐胤榮接觸到他的視線,想起自家學生發過來的那兩張讓人驚艷的照片,臉上露出一絲淺淡笑意,點頭,「他不錯,身上還有很多可以發掘的東西,可以。」

這是一張很成功的夜景照,十分符合攝影大師趙天湖本次舉辦的國際攝影展《天野》的主題「自然與現在」,不枉他為了拍這個在山上蹲守了三天。

但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這張照片的角落,H市最高建築鐘塔的旁邊,一個人影正從某棟大廈的高層一躍而下。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回神,將電話接通,不等那邊說話便急聲說道,「趙叔,我拍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拍到什麼了?」趙天湖十分具有個人特色的沙啞聲音傳來,語氣輕快,心情很不錯的樣子,「看來咱們的新銳攝影大師小賀先生,這次準備給咱們這些老家伙來個大的?怎麼,拍到你心心念念的日出幻影了?」

「不是。」賀白聲音有些發緊,咽了咽口水後說道,「我好像……拍到了一個謀殺現場。」

「什麼?!」

大影帝狄秋鶴先生跳樓身亡了!

這條爆炸性消息迅速席卷網絡,霸佔了所有門戶網站報紙電視的頭版頭條。影迷粉絲路人們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瘋狂刷新著這條消息,質疑這是個惡劣的愚人節玩笑,怒罵各大平台不要臉,居然詛咒狄影帝死。

沒有人相信狄秋鶴會自殺,他那麼優秀,那麼溫柔,那麼強大。出道十五年,他給大家帶來了幾十部優秀作品,成立公司後給娛樂圈培養了許多優秀的後輩,在圈里人緣一級棒,任誰提到他都會忍不住夸兩句。這樣一個即使在被冷藏時也依然努力的人,怎麼可能自殺!最主要的是,他才三十五歲!還那麼年輕!

影迷粉絲們的瘋狂質問充斥整個網絡,大家覺得這肯定是個惡毒的玩笑,但是華鼎公司官方微博發出的一條消息卻把他們打入了深淵。

【沉痛悼念我司董事長狄秋鶴先生,一路走好。】

整個網絡仿佛都安靜了,官方給出的肯定消息讓大家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不!我不相信!」狄秋鶴的妹妹狄春華哭倒在地,妝花了,頭發亂了,潔白的裙擺蹭到地上,沾滿了灰塵,「那不是我哥哥,我哥哥不是這樣的……」

晃動的鏡頭里,狄秋鶴先生的妹妹倒在記者的包圍圈中,哭得狼狽又可憐,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女警官黑著臉關掉手機推送新聞,嗤笑,「當然不是你哥哥,你哥哥是狄夏松!哭得跟真的似的,誰不知道狄秋鶴先生根本不待見你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假惺惺的就知道做戲。」

不小心目睹了民警模魚現場,賀白尷尬地咳了咳,微微傾身,「那個,打擾一下,我想報案。」

女警官這才注意到桌前站了個人,忙收起臉上所有情緒,把手機反蓋在桌面上,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抱歉,您想報什麼?」

「可能是謀殺。」賀白裝作沒看到她之前的失態,把洗好的照片抽出來擺到她面前,點了點放大的畫面,「我是一名攝影師,兩天前我在郊區山上拍夜景時不小心拍到了這個,有點在意。」

放大的照片里,一個人影正從某個窗戶里一躍而下,而在窗後飄飛的窗簾里,一支潔白的手臂正在往回收。

女警看清照片後猛地站起身,視線死死定在那個模糊的身影上,表情扭曲,「不是自殺……」

「什麼?」賀白被她突然激動起來的態度弄糊涂了。

女警不答,又翻了翻另外幾張放大的照片,然後激動地抱起照片朝後面隊長所在的辦公室跑去,「老大!重大發現!狄秋鶴不是自殺!是他殺!有人拍到了證據!」

什麼?狄秋鶴?他拍到的黑影是狄秋鶴?那個《仙途》男主角狄秋鶴?

賀白傻了,往前兩步想要跟上去詢問一下具體情況,卻不小心帶倒了女警桌上的日歷。

日歷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上面貼著的幾張舊照片散落下來,其中一張剛好飄到了他的腳邊。

他停步,將照片撿了起來。

這是一張男人的照片,很年輕的男人,大概二十歲。男人的五官很完美,眼神溫柔帶笑,一身寬松休閑的棒球服穿在他身上,憑白多了一絲優雅的味道。

他腦中閃過這個人的名字——狄秋鶴,然後他很快意識到,這個人已經死了,而自己似乎、可能、也許……拍到了這個人死亡的那一刻。

賀白睜開眼,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寢室天花板,翻身扯過被子蓋住腦袋,痛苦閉眼,「不,我今年三十三歲,不是二十歲,不是二十歲……」

「小白,下來吃飯!」

他蹬了蹬被子,欺騙自己剛剛听到的都是幻覺。

「周一就要交攝影作業了,快起來,設備我已經幫你借回來了。」寢室老大王虎長臂一伸,扯他被子,「不就是上次的攝影作業拿了零分嗎,你今天再去拍一套,然後去跟徐老師求求情,分數還是有可能補回來的,快起來。」

被子被扯走,賀白睜開眼,頂著雞窩頭坐起身,側頭看向床邊王虎那張年輕了十幾歲的臉,滿心都是絕望。

三天了,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四天前,他拿著一疊照片去警局報案,然後不小心帶倒了一位女警官的日歷,看到了日歷里掉出來的照片,之後……之後他眼楮一閉一睜,就從警局來到了母校課堂。

三十三歲到二十歲,存款六百萬到存款六百,新銳攝影師到攝影課成績一塌糊涂的新聞系學生……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世界就徹底變了模樣。

「好了好了,快振作起來,一次作業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失戀了呢。」王虎敲了敲上鋪的欄桿,繼續勸道,「平時分數只佔期末成績的20%,你補救一下,獎學金肯定能拿到,別難過了。」

賀白搖搖頭,麻木道,「失戀的不是我。」

「什麼?」

「是老三。」

王虎一頭霧水,「老三失戀了?他什麼時候有的對象?」

話音剛落,寢室老三牛俊杰就哭嚎著推開門撲了進來,邊打酒嗝邊往地上倒,抱王虎大腿,「老大,我被甩了嗚嗚嗚……劉歡歡她居然劈腿!她劈腿!我對她那麼好,要啥買啥,指東絕不往西!她為什麼要劈腿!她為什麼要對不起我!」

王虎震驚臉,「劉歡歡?播音主持系的系花?你居然和她認識?!」

牛俊杰低頭,對著他的鞋嘩啦啦吐了一通,醉暈了過去。

王虎扭曲了臉。

臭味飄了上來,賀白捏住鼻子,倒回了床上。

果然不是做夢……重生你麻痹。

幫王虎安頓好醉死過去的牛俊杰,賀白三兩口吃掉午飯,拿起桌上借來的相機,出了學校。

喇叭褲、背帶裙、條紋、格子、黑框眼鏡……十多年前的流行元素充斥視線,他長出口氣,蹲在馬路牙子上,隨手舉起相機,對準人群後熟練的調整焦距光圈,找好光線角度,按下快門。

 擦。

畫面定格,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到了面前,揚起滿地灰塵。

本該是構圖中心的小女孩被一片汽車殘影取代,賀白眉頭抽了抽,抬手揮開臉前的灰塵,看向停在自己身前兩步遠位置的越野車。

後座車門打開,一條大長腿伸了出來。

基本款的干淨球鞋,款式簡單的牛仔褲,視線往上,白色的字母T恤,寬闊的肩膀,修長的脖頸,完美的下巴線條,緊抿的薄唇,挺直的鼻梁……和天生帶著點溫柔味道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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