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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每天都能吃到茶葉蛋,所以只能防盜了。

公司是他們幾個兄弟一起組的。當年大院里他們幾個玩得最好,後來到了當兵的年紀,大家才陸陸續續分了開來,天南地北的都有。

老大和老三志向不在兵營,服完兵役就直接回家了,老大先下的海,組了家工程建設公司,老三在家呆著沒事也就跟著入了股。後來幾個人難得聚在一起時,其他幾個瞧著這兩人挺自在的,公司賺得也不錯,就吵著也紛紛入了股。

路響和他們不同,他們的路大都家里頭安排好了。路響沒家!他父母離婚的早,除了時常去看幾位老人他也就早早的獨立生活了。

他什麼事都愛自己來!自己決定自己的前途,也決定自己的命運。

路響天生腦子好,十七歲讀的大學。不過大學一畢業他竟然就滾去了部隊,美其名磨練實際上是躲他那個叱 商壇的爸爸。

京城混得好的二世祖有兩撥人,一撥從政、另一撥從商。路響爸爸早早下海,是第一批享受改革開放政策從而致富的人。他公司越做越大,等到了集團規模的時候年齡也上去了,攬著那麼大個盤子心里就開始想著大兒子來接他的班。

不過路響和他爸有仇,見了面不是吵架就是吵架,這還是他媽媽活著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其實對商業就很感興趣,要不是為了躲他爸,他也不會一畢業就去了離北京幾千公里外的西南邊陲,成為了一名邊防軍人。

後來他媽死了,他爸正好外頭又找了個女人,他干脆和他爸當起了陌生人。他爸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把他特地調回了北京,然後在部隊大裁員時讓人把他給裁了。

這下路響徹底毛了,接了老大的那家公司里去西藏修公路的活直接跑去了西藏。

他在西藏一呆就是三年,後來要不是外公外婆相繼病危老人家想著他這個外孫,他可能不會回到北京。

車子才進入宿舍區,路響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來電是老三,直接約了他去個私人會所踫頭。

他掛了電話後就讓開車的夏朗掉了車頭。

半小時後,車停進了老三給的那個地址的停車場。

會所是老三的一個朋友開的,那里頭零零散散還有些其他朋友在。都是圈子里的人,也都見過面,大家見了都不拘謹,所以最後幾個人干脆拼了桌大茶台喝起茶來。

這幾年京城開始流行喝普洱,朋友這里好的茶餅好幾百張,因為今天來的都是些上台面的人物,也不吝嗇,十幾萬一張的直接讓底下人往茶盤上放,然後遣了工作人員,自己在那里當起了茶工。

北京一到冬天就天氣燥,這幾天空氣質量也不怎麼的,上來坐莊的朋友連續給大家輪了三圈熱茶。三杯潤完喉,大家開始瞎聊了起來。

老三這幾年公司的事管得不多,開始玩起了古董,他準備再在北京開一家古董店,幾個人就在那七嘴八舌的給他獻計。

這種場合路響一般不怎麼先開口,他喜歡听,听別人說事然後琢磨自己的東西。他听老三一說古董就不自覺去模了口袋,口袋里正躺著那串十八子,他暗暗又擼了一圈,然後往口袋深處塞了塞,最後不動聲響地把手挪了出來。

老三講到蘇富比拍賣的慈禧那串太後朝珠,然後話語一拐提到了金老的那串十八子。

「我干爺爺那有串十八子,我問他要了幾次,他都沒給,唉。」老三嘆了一句。

「哪個用過的啊?」底下有人問。

「我上次看了下,和《典藏寶物》上乾隆那串一模一樣。」

「會不會是贗品啊?」

「說什麼呢?笑話!我干爺爺啊,金老的東西能會假?」老三有些不樂意,睨了眼那個問話的人,臉色不怎麼好看。

路響執起面前的小茶杯面不改色地又喝了一口。

那個問話的人可能感覺到自己嘴欠了,為了換個氣氛,笑嘻嘻地問老三︰「金老家的大孫子還挺出息的,我听說工程做得很大,這幾年不僅把西藏那塊的公路網做了,還做了一帶一路的一些項目啊?」

老三懶得理他,沒回話,邊上有人先附和了︰「那是,三哥他們哥幾個的公司現在是越來越紅火,我听說最近上海那的老城廂改造工程也拿下了?」

上海的工程是全國最難拿的,除了要有人脈,有資金,更要有過硬的技術支撐,可能是真覺得挺牛的,老三扯了微笑,然後對著路響努了努嘴,「喏,我七弟拿下來的,你們問他,他最牛逼,比我強多了。」

幾個人轉過頭去看路響,他們平時見路響的面少,這會兒還有人在打量他。然後有人說,「三哥,你們家這位弟弟還真是不同。」

「有什麼不同的!我們七弟長得帥是不?你們看仔細了,這可是有三頭六臂的人,把王征那小子壓得跳牆的。」

幾個人面面相覷,路響他們見得少,王征可不是,這幾年王征越來越高調,在他們圈子里儼然已經到了某種高度。他們只听說這次王征被人搶了生意,沒想到搶的人就是路響。所以在場的好幾個都驚訝萬分。

片刻之後有人開口︰「王征那小子能忍住?」

這人一開口,就有人抖了個料出來︰「三哥,還是得讓你這位弟弟小心啊,王征應該會使絆子。我听說,他人已經在上海長呆了。而且最近在通各種路子。」

路響的臉色暗了暗,沒說話。

一場聚會搞到晚上九點,幾個人在會所里用了餐後才紛紛離開,路響走之前老三拉住了他,

「老七,我覺得吧,上海要不別做了,那項目也不賺錢。要是王征搞事,又一堆破事。」

老三性格向來求穩保太平,因為心腸直、人心地好,所以在他們七個人里面雖然最一無是處但大家都挺喜歡他。

路響對他笑笑,讓他別操心。

然後他話鋒一轉,「你最近有沒空?你爸爸吧……心髒不怎麼好,這幾天老在我爸耳朵邊惦起你,你知道我爸那人,路叔一說他就滿口答應了,這不,逼著我來做你思想工作,讓你有空回去一次。」

「你和你爸爸說我忙,讓他告訴姓路的那老頭,該上醫院上醫院,該吃藥吃藥,我既不是醫生也不是藥片,見我,我怕他心髒病復發,更嚴重。」

路響一整晚沒說過長話,這會兒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老三知道他們父子間的過節,也知道這是他們的家事,他只負責帶個話,具體這父子兩能怎麼地就要看造化了。

他不想搞壞氣氛,最後對著路響說︰「上海那要做也行,我給你介紹個人,是個上海的老克勒,上海的各路人馬都熟悉,有他幫你我放心。」

最後路響拿了老三給的名片老三才放他離開。

第二天傍晚,處理完北京這里的事務之後路響帶著夏朗就去了上海。

來接他們的是個五六十歲的本地爺叔,穿著一套獵裝外頭一件羊毛大衣,蹬著一雙意大利手工皮鞋,梳著油頭,精氣神風貌直接蓋過了才二十多歲的小夏。

他開來一輛別克君越,把路響接到停車場後直接為路響開了車門。小夏愣了愣剛想說我們七哥都坐一百萬以上的車,話還沒出口呢,路響就直接上車了。

小夏機靈,跟著路響也快速上了車。

汽車在高架上轉了轉,從虹橋機場到路響要去的地方基本從上海的市中心穿過,和北京一樣當然交通也堵的厲害。一路上本地爺叔都在話嘮,把他知道的沿路的不同風景介紹了一遍,之後在小夏的暗示下才說到了自己。

原來這位爺叔姓劉,有個很符合他那個年代的姓名叫劉興國。振興中國,還真是隱秘的偉大。

小夏笑了一句,樣子有點輕蔑,路響直接給他一個響頭,然後對著那爺叔說,「小朋友不懂規矩您別介意。」

那爺叔開著車從反光鏡瞄後頭的路響,嘴里一口上海普通話︰「哎呦呦,勿要這樣,路老板你們是貴客,吾不好意思額。」

客氣的很讓人無話可說。

幾秒之後,路響才直接問他︰「叫你劉叔?以後。」

「不要不要,叫我師爺就行,劉師爺.」

劉師爺把車開到董家渡附近三個人就下了車步行。

路響來這里是一時的興起,他想要再來看看整塊地的情況,他之前听說過自己拿的這塊地上頭的住戶人員情況復雜,動遷難度系數很高。最近這段時間要組動遷小組,方案要出,所以他下了飛機不自覺就想到來這。

三個人從外頭的大馬路一直逛到接壤著幾條小弄堂的岔口,路響把師爺和小夏留在了原地。

他一個人尋著幾道路燈的暗光往弄堂里繼續走著,才走到一幢有歷史保護建築號牌的舊樓門前,還沒來得及看那牌牌,自己身後就有人拿著硬物對他敲打了下來。

他被敲的有些懵,回過頭看去,是個瘦長身條的年輕人冷著眉眼、拿著條長的竹竿站在路燈明亮的地方。

事實上的確如此,路響還真是被他敲的有些懵。

他模著自己剛才被擊到的後頸迅速轉身,然後看到了宋瀾。

路燈下的宋瀾微抬著下巴,額前的發絲遮了眉眼。

暖色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把他的臉部線條照得特別柔和,要不是因為那幅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站姿,路響還真看不出來這就是剛才對著自己行凶的小混混。

竹竿在他手上掂了掂,然後一下一下擊打著路面,發出那種節奏有力又有序的聲音。因為弄堂里的夜晚特別安靜,這種聲音被無限放大,很有威懾力也很有讓人心生害怕的錯覺。

兩個人離著兩米左右的距離相持而立,互相打量著對方的一切。

宋瀾在明,路響在暗,所以宋瀾只能看到對方個大概。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路響,身材高大、氣宇軒昂。很多年以後當他再想起這一段初逢的遭遇,他還是會有種說不上來的悸動,當然也忘不了那種實打實的疼痛。

隔壁街一輛自行車經過,一陣車鈴在夜里劃破他們之間的僵持。

「轉過去,靠牆站。」宋瀾往前走了一步,舉起竹竿抵在路響的肩胛骨那。

路響被他捅了捅,沒動也沒出聲。

「听不懂話嗎?背過去!」宋瀾來了氣,這次聲調都拉高了。

竹竿又在路響的肩頭擊打了兩下,力道不輕。

路響頂著那力道沒轉身卻朝宋瀾那走了兩步,氣勢有些迫人。

「你媽,讓你靠牆啊!」宋瀾干脆開罵。

「牆頭有東西,靠不過去!」路響回了一句,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標準的京腔。他用低沉磁性的聲線輕描淡寫地向已經有些炸毛的宋瀾說了這樣一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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