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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不太清楚人類的剝干淨是什麼。

是剝去外面這層叫「衣服」的包裝紙?還是去皮剔筋放血洗淨?

前者似乎除了能讓「人類」感冒之外,並沒有什麼別的特殊效果。相比之下,後者看起來更像是一種恐嚇手段呢。

所以說……

「他在威脅你。」細細的聲音,就像六七歲孩童在說話。

「什麼聲音?」威納特警惕。說起來他剛剛踫見這對兄妹的時候,也听到了類似的聲音但那會他以為是自己听錯了。不,這次周圍很安靜,絕對不會听錯了。難道這女孩在某個地方偷偷藏了一只魔獸?

威納特有些驚疑不定。

不過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鄉下丫頭,哪怕有什麼不得了的魔獸,估計等級也很低吧?

威納特有自信,哪怕現在他面前突然出現一頭巨龍幼崽,他也有能力一戰並拿下目標。

「恩,我知道。」可可低頭模模肚子,但這次動作卻溫柔得很,像是完全不怕暴露。

「蠢貨,他想讓你在這里過不下去。」

「是啊。」

「那個是什麼?」威納特慢慢伏子,開始緩緩蓄力,「別想搞什麼花樣,這里不會有人來的。」

「火之高興啊。」可可笑了。

「笨蛋,你告訴他這個干什麼?」

「祖母說過,只有吃到肚子里的食物才能守住秘密。但是馬芬他不讓我這麼做……因為他說要幫我在這里建立領地。」無視面前一觸即發的狀況,可可很有耐心地解釋道。

「……」

「可是呢,如果有人類或者其他什麼妨礙我建立領地,那麼把他處理掉,應該就不算違反約定了吧?」

這個家伙是個瘋子?

威納特咬牙。

什麼人類、領地、處理,這用詞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正常人。不,或許只是這臭丫頭想虛張聲勢,拖延時間什麼的。

「謝謝你剛才的說明,你真是一顆與眾不同的白菜呢。」可可真誠地道謝。

為了從她手下搶食物,居然想到這麼復雜的辦法,真是勇氣可嘉。以前在魔界,膽敢來挑戰她的家伙也沒有幾個,更別說從她的七排牙齒之下搶食物。

可話雖然這麼說,在魔界力量的壓制卻是絕對的,她必須得讓對方明白,誰才是真正的主宰——只有這樣,他才會在以後心甘情願臣服于她,不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每一只小妖精都這樣為了她吵吵鬧鬧的話,是無法讓她安心管理領地、尋找新美食的。

可可抱歉地沖威納特笑笑。

「吃了他。」火之高興摩拳擦掌——如果它有的話。

「我也想,但是這個辦法不太保險。」

「你想听那個人類的話?那個愚蠢的約定?」火之高興不高興地嚷嚷起來。

「你說馬芬?不。剛才威納特提醒了我,其實還有種更方便的做法。」

「啊?」

「把他剝干淨,吊起來,讓他以後離馬芬遠一點。如果不听話就放出風聲去,找那個什麼《緋聞》,听起來很有威懾力的樣子,哎呀其實我也不是太懂,這樣他就會哭泣求饒跪舌忝我的腳尖了吧?哦,最後那個還是不要了。」

因為可可忽然想起來,跪舌忝什麼的根本就是賞賜。

想當年有多少魔物打得頭破血流只為跪求一舌忝。

「你不要太過分了!」威納特怒吼著揮劍而上。

果然是兄妹。他想。

不管做了什麼事,都能把人氣得半死,可偏偏還是那副純潔無辜仿佛什麼惡果都與他們無關的傲慢神情。

真的是一對讓人討厭的兄妹!

在蓄力的時候,威納特還存了威脅少女的意思。他甚至想過了,只要少女跪下來求饒,他也許會考慮寬恕她的。卻沒有想到對面這個和馬芬長得一模一樣、看著比馬芬柔弱許多的女孩,開口卻是比馬芬還要氣人。

去死吧。

威納特惡毒地想。這個女孩子不過是在強撐罷了。她身上既沒有魔法的氣息,也沒有武者特有的氣勢。他會用這一劍在她身上留個漂亮但不致命的疤痕——哦,還難以痊愈。畢竟手里是專屬于他的魔法武器,劍上的火炎還附帶著「腐蝕」的效果。

很快她就會笑不出來了。

如他所料,對面的少女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望著他沖過來,收起了笑容。

怕了吧?他想。

少女抬起了右手,五指並攏豎起,做出一個法師常用的簡單防御動作。然而她面前並沒有任何魔法波動的氣息。

蠢貨。

威納特一聲大喝,挑劍而上,劍尖直奔少女的胸口而去。

「鏗——」金石撞擊的聲音。

手中的劍仿佛是劈在青鋼石的岩壁上,巨大的反作用力傳來,震得威納特虎口一疼,一個沒握住,焰劍像蛇一般抽搐起來。

什麼情況?威納特呆呆地看了眼手里的劍,又抬頭看向對面的少女。

可可依舊完好無損地站著,樣子和剛才比一點也沒有變——除了右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回了身側。

若不是他就站在她身前兩步左右的地方,威納特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怎麼可能?

他難以置信地再次舉劍,直直沖著可可的頭頂劈下去。

「鏗——」又是同樣的聲音,同樣的痛感。

只是這一次,少女抬手架住了他的劍。

是的,用那只仿佛比雪更潔白,比瓷器更脆弱的手,就這樣架住了他的劍。

不可能!

威納特瘋了似地連連揮劍,橫劈,斜砍,側挑,各種姿勢都用盡了,但卻始終無法在少女的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一時樹林里靜默得可怕,只有威納特的喝罵聲不絕于耳,開始還中氣十足,但很快就變得綿軟,變到最後就只剩氣喘和一點有心無力的尾韻了。

「呼……呼……」他喘息著再次想要抬劍劈下,卻在行動到一半的時候,手再也不受控制。那讓他引以為傲的魔法劍就這樣「忽」地一聲消失了,如同被孩童輕易吹滅的生日蠟燭。

威納特呆若木雞,怔立當場。

「咦,你的回合結束了?」可可眨眨眼。

「笨蛋,他體力早沒了,這都幾個回合了?」火之高興透著織物很不高興地抱怨。

它也想看啊!雖然可可的眼楮就是它的眼楮,但感覺不一樣啊!能張著嘴,親自感受對面那弱者瑟瑟發抖的氣息,怎麼都比待在這里強。都怪可可,說除了進食和獨處的時候都不許它出來。

「哦,這樣啊。」

可可開始捏手指頭。從最靠近手掌關節的位置,一排一排地捏。先是左手捏右手,然後換過來繼續。每捏一下,指節都發出非常輕的「 噠」聲,然後從那個關節開始到下一節之間,皮膚開始變得像玉石那樣泛著些微的青白色。

可可知道,自己需要表現出足夠的實力震懾面前的家伙。但是根據剛才的力度與魔法強度來看,這個家伙的力道充其量也就比她家城堡大門上的裝飾品——滴嘴獸——強那麼一點點。所以需要小心地控制一下力度,不能捏壞了——所以部分擬態就不用了,稍微硬化一下手部皮膚和關節就行。

然而可可這番體貼的心思並沒有很好地傳達給威納特。

在他的眼里,面前的這個女孩哪里是什麼要成為游俠的新手,分明就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怪物!

他看的很清楚,這個女孩身上沒有任何魔法波動,也沒有使用任何奇怪的道具,但她的皮膚就這樣硬化了,所以很可能是第二形態的作用。

但有哪種魔物的第二形態皮膚能堅硬到這種程度?

簡直匪夷所思。

威納特堅信,他的劍哪怕踫到皮膚最堅硬的獨眼巨人或者巨龍,也至少能留下一道劃痕。

但是沒有。這個女孩的手腕依舊像是東部泊來的瓷器那樣,細膩無暇。

她朝著威納特走近一步,抬起手慢慢地向著他臉探去,帶著一點點期待的笑意。若不是此刻天氣陰沉,樹林陰暗,情景詭異,足以讓任何看到的人以為,這是一出發生在樹林深處的幽會。

「怪物!」他大喊。驚覺自己的嗓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帶上了絕望的變音。

可可的手頓了頓。

「他在罵你。」火之高興煽風點火。

「哦,我還以為……」

「不是。」火之高興非常肯定,「不過是弱者的哀嚎罷了。」

「哦這樣啊,那好。」可可拍拍威納特肩膀,以示安撫。然而不等後者反應掙扎逃跑,便刷拉一下撕開了他的外套。

接著將獵物推倒,踩在腳下,摁住。手上不停把外套扯成條,搓成繩,打個圈交叉繞一圈,再打個圈,交叉。

雖然許久未做,但可可發現自己燻制食物的手法依舊嫻熟,心下得意。不由動作更快了些。

就這樣伴隨著白菜從高到低的哀嚎,可可美滋滋地完成了捆綁過程,然後找了根結實的樹枝,把剝制干淨的白菜吊到了個離地又高、通風效果又好的位置。

再從威納特那落了一地的奇奇怪怪用途不明的道具中,挑揀出一只樣子還算正常儲物袋子,在里面模出幾個卷軸。

「哪個是記錄圖像的卷軸來著?」可可有些犯難。

「笨蛋,有眼楮符號的那只。」

「哦,人類真聰明。」可可感嘆,「沖著他打開就行了?」

「笨。」

「來,看這里。」可可笑眯眯地沖威納特舉起雙手,「笑一個?別怕,這里沒有其他人。」

……

與此同時,在學院另一端的馬芬臉色鐵青。

從他落單開始一個人走,身邊路人的目光簡直可以稱之為精彩紛呈。哀怨的,驚訝的,好奇的,羨慕的,熱烈的,露骨的……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馬芬頭皮發麻,腰酸背疼。

別看了!

他想要大吼,想要躲起來,甚至縮成一團。

但很不幸地,因為心情僵硬的緣故,他的身體也變得極為僵硬,直接體現就是——他腰板挺得更直了,配合那無暇的容貌與清冷高潔的氣質,反而成倍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人生第一次,他對墨菲斯的課堂心馳神往,覺得那人人瑟瑟發抖的陰冷地獄簡直是宛若天堂一般的存在。

比起這種快要化為實質撲上來粘在他身上將他壓倒的目光,馬芬寧可選擇墨菲斯厭惡的眼神。對著日神奧菲里克發誓,他此刻真的很想念墨菲斯,想念他那隨時會把自己做成切片泡成標本當做腐爛物一樣拋棄的眼神。

這樣想著,馬芬懷著滿心的希望,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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