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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抵在他身前,但抿著唇不吭聲,叫他纏得狠了,才勉勉強強道了一句︰「不是您讓我等的麼。」

只引他笑意欲甚,低頭就在那粉潤潤的唇上啄了一下,一下又沒甘心,追著輕輕一嚙又放開,若即若離的吻到了耳畔,一雙手亦充滿了暗示意味的放到了腰間,壓了聲在耳邊問︰「好不好?」

昨日是安撫,今日,她要怎麼才能說不好,她心里笑他何必要多此一問,卻只是握住他的衣角閉了眼,竭力放軟了僵硬的身體。

總是會比昨日好過很多。

挨在綿軟的被衾之上時似乎就只剩了這一個念頭,她近乎安寧的等著他寬衣上榻,一呼一吸之間都很平靜。

一陣窸窣的響動以後,卻久久沒再听到動靜。

而後,手就被人握在了掌心,唇角亦被輕輕撫了撫。

「先睜開眼。」他只穿了中衣坐在她旁邊,明明先時還是另一副樣子,這會兒只剩了安詳寧和,仿佛將將問好不好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她亦微微稟了呼吸,靜靜的瞧著他。

他撫了撫那一頭青絲,靠在她身邊半臥下來,亦只是很輕很淺的順著她的頭發。

像是幼時嬤嬤哄著她與珍兒睡覺的手,抑或景祺閣半夜驚醒被魏綰抱著的時候,溫柔又撫慰。

她是有些醉了的,懶懶的偎在他胸前,整個人都柔軟下來。

他將將是對她起了欲念的,可若是可以,就這樣抱著她睡一晚,他也是願意的。

只歡愉不只是為著歡愉,終究有非做不可的事。

「傻姑娘,不許睡。」他捻了她的發梢輕笑,聲音低低的縈繞在耳邊,她一時被蠱惑了般,懵怔怔的看他,到那只手落在頰邊,適才驟然清醒,一瞬即閉了眼。

「瞧著我。」他喚她睜眼,屈指在她臉頰輕拭,略微強勢的托起那精致的下巴迫她睜開了眼。

「不喜歡就告訴我。」唇沾上去,話里是溫和的征詢,手上卻並未由她做主,緩慢而堅決的扯開了腰間的活扣。

她是穿著單衫,軟滑的杭綢,襟帶一解就滑了下去,露出了里面月白紗縐繡芙蓉的小衣,從內而外都透著淡雅漂亮。

他伸手到那衣襟處,卻未繼續往下褪,而是將那衣裳略略合起來,伸手將她抱到了懷里。

慢慢的在背上撫摩。

這樣鈍刀割肉的難過,她是寧願他直入主題,可他偏偏喜歡這樣溫柔又殘忍的一點一點折磨她。

她心里顫的厲害,身上卻盡力軟著,適應他的觸踫,不自覺間卻越來越僵硬,並不知還能忍多久。

一早射箭戴在手上的玉扳指未摘,夏日里也帶著微微的涼意,同主人的手一起細細感受掌下的肌膚,觸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陣戰栗。

他卻比昨日還要慢,一點一點的踫著她,細細打量她臉上的神色,淺一些,再重一些,或再試探的往前一些。

一徑的不許她閉眼。

一切盡在不動聲色之中,運籌帷幄。

她究竟難忍了,探手向下去擋他貼覆在腰間欲往上的手。

他安撫的吻了吻她的唇,一面順著敞開的衣裳探上來,感受到她身子瞬間僵硬的玉石一般,即停下來低了頭慢慢的親吻她的嘴角,半點不帶欲念的溫和道︰「告訴我,哪里不好受?」

「熄燈好不好?」他掌心貼實肌膚的一瞬,她近乎已是懇求。

昨兒熄了燈那樣難過,卻不知都是為著她,他望她一笑,閑談一般開了口︰「你當記得,《禮記》上孔聖人有一言,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好姑娘,這本是天地人倫,你我之間,原不需什麼遮掩。」

一面說,一面觀察著她的面色輕攏慢捻,她一瞬不知怎麼是好,心潮涌動之間,眼淚幾乎都流了出來,只被他覆上了嘴唇輕吻,「男歡女愛,本是極樂一事,好卿卿,不要有這樣深重的負擔,放松一些……」

如是耐著性子,一面哄一面揉搓那僵成了石塊兒的身子,瞧她抵觸狠了就退一分,緩了就進兩分,斷斷續續,一點一點碾到了深處,終引得她在懷里難耐的顫,心里卻過不去,一下迸出了眼淚,朦朦朧朧的哭起來,胡亂叫著停下來。

端是叫人心疼的模樣兒,他在她唇上嚙了下,靠著望緊了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來控制自個兒,仍是不緊不慢的,卻目的明確的抱起她來,將衣衫褪得只剩下一件虛虛掛在身上的小衣。

眼見那曲蜷的雙腿與繃緊的腳尖,只用了力氣抵開來。

世界都已經模糊顛倒。

他攬住她輕咬她的耳垂,肆意的在波峰谷底游走,喉間只溢出一聲帶著淺淺笑意的話︰「卿卿,這才是它的好處。」

她翻騰著身子躲,壓著聲兒低泣,四面八方卻已為他所困,那所未了解過的一切,終究在他手里獲得了最盛的綻放。

淚痕滿面的虛軟在他懷里,卻不知今夜一場盛宴,才將將開始。

有什麼在唇齒間翻滾,咬碎了再吞回去,他是偏要哄她吐出來的,終究細細碎碎的嚶嚀出聲。對開的細竹軟簾外頭,朝雲垂首站在門口,臊得滿臉發熱。

陸滿福輕咳著,略往門外走了兩步,瞧見耷拉著腦袋倚在牆邊兒的小太監,一甩手呼和他們滾對面兒站去。

那聲兒真是躲不開,他心里頭樂呵,這李答應,眼瞅著一副清凌凌不染塵俗的樣兒,到了還不是栽到了主子萬歲爺手里。

話說回來,那主子爺也是待她獨一份兒好了,尋常的小主娘娘,哪個有過這等待遇。

外頭等著送熱水還留了一扇門沒關,他出去瞧了瞧,心里一合計,但吩咐叫灶上準備些吃食,一時半會兒的消停不了,這麼下去,恐一會子是想要用點東西的。

交代完了站在門口看看月亮,回眼瞧見廊上站著墨藍袍子的人,便就止不住笑了起來。

小子也是淒慘,一早來討沒趣兒,晚上又因著白天出行動了大半護衛,夜里疲憊,恐有差池,遂換了生由他親自值守。難違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在這里听人壁角,想一想真比他一太監還要可憐。

可再一掃一堆子爺們兒,也不止他一個,瞧那一個個木著臉,心里可不癢癢?

男人啊男人,也就這麼回事兒。不過,皇上明兒想起來可別不得勁兒。

「蒙大人——」他壓了聲喚他。

蒙立回過頭來,幾乎已經忍得麻木,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陸滿福倒不在意,斂眼一笑,步下台階走了兩步,往旁一掃,笑著道︰「您瞧著,這是不是能往後退上兩三尺?」

他順著他的目光朝後掃了眼,即抬手吩咐︰「西三隊听令,後退三尺。」

自己卻還是停在原地的。

總是要收好門戶的,屈著他吧,陸滿福笑笑,轉身進了門。

那曖昧的動靜還在隱隱入耳,不大,擦踫著著床榻,若有還無的,間或夾雜一兩聲耐不住的喘息和輕吟。

李明微,那是她李明微呵!

袖下拳頭越攥越緊,指甲都已經扎進了肉里,卻猶不知覺。

驀地卻是一松,心里頭譏誚,他是在在意什麼,憑著他和她之間一筆翻出來就是死的舊賬?憑著那未曾出生就被她作弄死的孩子?

是,只憑著這些,憑著這樁樁件件,她李明微竟還可以在別人身子底下婉轉承歡,她還有臉……

一徑的這麼去想,到最終卻被自己逗笑,她是什麼心性,他一向是清清楚楚,到而今還自欺欺人些什麼?

從她十一歲上兩家議親,他隔簾與她相望的第一眼,那淡淡的一瞥,就曉得她不甚瞧得上他。

最後還是定了下來,因彼時李鴻慈猶是炙手可熱,老爺子短見,看上了眼前的利益。李家呢?李鴻慈卻想得比他遠得多。他瞧上的是富察氏在滿八旗當中深厚的根基,以及老爺子好拿捏的性子,欲為他女兒尋一個長安之所。

李鴻慈至始至終只得胡夫人一妻,亦只得一女,彼時愛女情切,私下有約法三章,其一,不準納妾;其二,不事舅姑,一旦成婚,立時分家,獨門獨戶過日子;其三,他的仕途,全交在他手上。

他那時還懵懂,後來才看清楚那時的李大人已是安排後路的打算,雖將他一門卷入里李黨,暗地里卻一步一步扶持他往太子一派上靠。于是漸漸的蒙三兒和李家姑娘的一場親事,外人眼里就變成了老爺子賣兒求榮攀附李鴻慈的一樁笑料,而他蒙立,是不願與之為伍的一股清流。

他算好了一切,獨獨沒算準時間。

或是因他算錯了,他真正變成了忠心耿耿的清流一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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